第3章 被退婚的将军之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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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长公主都满眼惊艳地看着眼前簪星曳月的如琉璃般的少女，她们半生中从未见过比她颜色还盛之人。
就仿佛像是一场迷离梦境，揽尽世间所有美好。
向来沉着儒雅的季濬哲那双深邃迷人的丹凤眸，此刻眼底深处也满是呆愣空白之色。
身着朱殷色长袍，长身玉立，乌发束之以紫金玉冠，鬓边的一缕悬头穗衬着那雪白的脸庞，越发显得他丰神俊秀，莹莹如君子。
可是向来被众人瞩目赞叹不已的他，今天却冒昧地看着一位少女，久久回不过神。
心神震荡不已的他甚至下意识地缓缓抬起了手，想要伸手触摸那美景，好在他很快就回了神，放下了手。
“陛下！”
陆今安沉下的声音唤回了众人的神智。
皇帝率先回神，抵唇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陆爱卿先带贵千金落座吧。”
他又看了一眼还在傻傻看着陆小姐的季濬哲，明显红鸾星动的模样。
好了，这下不就遇到心悦的女孩了！
陆今安淡定地顶着全场的目光带着自家女儿坐下，而不是独自让清姝坐到女眷席位。
若是平常，即使是圣上给予陆今安的特权，众大臣也肯定会斥责他的不敬。
可如今，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清丽脱俗的少女吸引了，谁还顾得上这个？
只是女眷区的众千金远远看着陆小姐与她们擦肩而过，险些将帕子都揉碎了。
她们姣好的面容上神色复杂，第一次心里对大名鼎鼎的陆将军产生了不满，若不是他将人藏得太严实，或许她们还有可能和清姝成为手帕之交呢！
沐雪晴脸色难看，隐隐有些发白，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感，一切事情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被退婚的陆清姝竟然是这般模样，以往学过的螓首蛾眉，明眸善睐，倾国倾城都可以用来形容她，哪怕洛神之姿也不过如此！
这般的人唐景彦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慌张地往男人的方向看去，却见唐景彦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捏着杯子的手都用力得发白。
沐雪晴的心猛地一阵往下沉，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寒意渐渐渗透四肢百骸，凉得可怕。
她不敢再抬头，生怕看到宾客怜悯嘲笑的目光。
唐景彦的脸色在看到陆清姝的那一刻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密密麻麻的后悔如蚂蚁噬人般啃食着他的心脏，一阵阵泛疼。
众人惊艳于她的美丽，她的清姿，而他却恍如深陷泥沼，痛苦得要窒息了。
是他亲手把她推开，还让她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让她被议论纷纷……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就如同沐雪晴和商鹤羽之间也再无可能。
怨沐雪晴吗？
不，他很清楚地还能感受到自己心中对沐雪晴残留的爱意，一切的选择都是他自己作出的，半点怨不得别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他痛苦不堪！
他难堪至极地低头一杯又一杯饮酒，酒如喉肠，可为何这么苦涩，苦得人喉头都发颤……
众人看着他那狼狈借酒消愁的模样，心中了然，可他们却丝毫不同情，毕竟还得感谢他，才能让他们有了机会！
年轻俊美的公子哥都目光灼热地望向那道倩影。
而众人看着淡然清冷的商鹤羽早在看到少女阵容时心湖就涌起了轩然大波，那阵阵强烈的情感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眸色变化莫测，失神之间不小心将茶微洒出杯，茶水染湿了白袍，留下显眼的湿痕。
商鹤羽骤然怔住，抿了抿唇。
他这般失态早就出卖了他那颗被搅乱的心。
甚至在少女走动间视线也不由得自动跟随，完全不受控制。
不管众人如何失态，在人已经到齐的情况下，皇帝宣布了宴会开始。
“诸位可尽情享受着留园美景。”
皇帝说完之后也识趣地携皇后离开了。
在离开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季濬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把握机会。”
季濬哲郑重地点点头，嘴角含笑。
等最高位的人走后，整个宴会的氛围散去了肃穆，添了几分轻松惬意。
但原本为相看的赏荷宴却变了味道，没有再在意太子妃的位置，众人的目光都隐隐跟随着那惊鸿翩影。
人群三三两两地分开，留园面积极大，花卉种类繁多，争相夺艳地竞相开放，三步一景，是难得的美景盛宴。
光天化日之下，长公主也不担忧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于是就任众人各自分散开。
清姝朝陆今安示意了一下，也起身往外走去。
她视线转头看了一眼男席，却被那端正雅致的男子吸引住了目光。
气质如那云端仙，高洁不可攀。
他清泠的目光也正好对上少女的视线，明显的怔住。
清姝虽不出府，却也大概知道京中出名人名，而如此出色之人，她却从未听说过。
想必就是那流言中的商鹤羽。
清姝浅浅笑了一下，朝着男人走去。
商鹤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莲步轻移，微笑着朝他走来。
一股淡淡幽香袭来，耳边玉音流转在他耳边。
“商公子，你可愿与我一同赏荷？”
清姝望着眼前这位眼前清冷俊秀的君子出现的不自知的怔愣与眼中的无措，嘴角的笑意深了几许。
商鹤羽只觉得恍如梦境，神女祈怜。
不然他怎能，怎会听到少女主动邀请他一起同行？
在宴会中闺秀邀请年轻公子一起赏景的行为会被默认为是有好感的体现。
她也是这般吗？
但商鹤羽看着少女那平静清冷的水眸，也实在不会认同那荒谬的想法。
他轻笑了一声，声如风如雾般清泠，“在下乐意至极。”
众人看着先前不可攀折的男人此刻笑意浅浅，眉眼温润，主动走下高岭，移步走到少女身边。
商鹤羽起身走到她身边，克制有礼地低头看着少女那莹白如玉的侧脸，主动引着人走到园中。
冰台青的玉色衣裳与月白的水蓝裙曲裾并行而摆，两道身影也同样赏心悦目，如神仙眷侣般和谐。
落后了一步的季濬哲神色黯然，回想起刚才少女的主动邀请，也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她先前认识商鹤羽，或是她心悦于他？
光是假想，也足够让他不好受。
但下一秒他神色又逐渐坚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事情未成定局之前，他可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他也踏步出了席面，远远地在二人身后踱步远眺。
而正在园中散步的商鹤羽，表面上像是在安静看着景色，实则心神全放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趁着气氛正好，他不禁好奇开口问道:“不知陆小姐为何会邀请在下？”
清姝也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转头看着那清荷缓缓道:“我先前就好奇，那从未露面的商家公子是何模样，如今一见，竟是……”
少女语气平淡，话尾却引人探究。
“竟是？”
商鹤羽也不免俗，接下话茬。
清姝认真抬头望进那双澄澈的眼眸道:“竟是这般郎艳独绝，如松如竹，高洁至纯。”
她是发自内心地赞叹，男人气质虽然圣洁清冷，模样更是时间少有的俊郎，但让她侧目是那颗纯净如琥珀般的琉璃心。
丝毫不沾染俗世阴暗欲望。
这才是众人心里觉得他不可亵渎的气质具象。
商鹤羽内心惊讶不已，然听着她直白的夸赞之语，脸上不禁染上热意。
他不自在地悄然攥紧了手中的衣料，喉头微微滚了滚，“陆某怎当得起姑娘如此盛评。”
清姝看着他微红的脸笑了笑，“我唤你鹤羽可好？你同父亲唤我姝姝，如何？”
少女的话语猛然如一道惊雷，砸在商鹤羽心底。
他不受控制地低声道:“你……”
却在看到那清眸中的点点星光和默许纵容时，他内心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清冷眉间显露了他那如春风拂面般的情愫。
商鹤羽软下声唤道:“姝姝。”
望向清姝的目光不在平静，而是似水般的温柔。
他悄然靠近了她几分，行走间手下大袖袍偶尔相交纠缠，仿佛也缠到了他的心底，牵动他的心。
两人走到一个凉亭中，四周满是雪白清香的栀子花。
清姝依栏而坐，雪白柔夷轻抚栏边花瓣，目光移向仍笔挺地站着的人轻声道:“鹤羽，为我折枝花可好？”
商鹤羽深深地望了那双柔夷，点头哑声道:“好。”
他仔细看了一圈栏边的花，挑了一朵最为饱满纯净的，连带枝叶轻轻折下。
缓缓走到少女身前半蹲下，纯白衣摆沾染了些许灰尘，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将手中花放到她手中，借着宽大衣物的遮掩试探性地握了握她的手。
他眼睫微颤，仰首看着嘴角含笑的少女低声道:“在鹤羽心中，无花可比姝姝芳容。”
说完，他耳尖也染上了点点晕红。
在此场合，第一次直白地说出堪称表明心意之语，他不是不羞燥的。
但聪慧如他，也感知到了清姝对他的好感与主动。
面对群狼环伺的情况，他一点也不想将少女拱手让人！
清姝感受到手中那温热的触感，低头看了一眼，顺从心意回握，属于两人的温度在手中传递，彷如电流让二人都不禁轻颤。
商鹤羽眼眸微亮，薄唇轻勾。
他缓而慢地站起身，一身雅致之态，眼眸专注得只盛得下一个她。
“过几天就是中元节，姝姝可愿与我一同逛夜会？”
清姝抿唇一笑，学着他先前话语答道:“自是乐意至极。”
两人相视浅笑，眸中是心照不宣的好感与情愫。
由于商鹤羽动作隐蔽，谁也没有看到二人的动作，别处的人群只以为商鹤羽蹲下只是将花塞到少女手中。
两人从凉亭出来时，少女的手中拿着一朵纯白栀子花。
人比花娇。
众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氛围发生了变化，似有若无的暧昧。
商鹤羽眉眼仍然清冷，可一站在少女旁边，周身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就消失于无形，眼眸含光。
一群年轻公子哥都嫉妒羡慕地盯着商鹤羽，恨不得以身代之。
季濬哲观察到二人变得亲昵自然的相处氛围也不由得心一沉。
他明白少女一开始的另眼相待就是商鹤羽最大的优势，更别提他本身就是一个极为优秀之人。
虽然商鹤羽从未在人前展露才学，可以季濬哲的眼界来看，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明白，自己若是再不主动，便会永远错失机会。
季濬哲从人群中走出，朝着清姝走去。
两人看到季濬哲走到眼前，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同时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
季濬哲笑着说道:“二位不必多礼。”
接着他目光又移向那微微垂首的少女，语气温柔，“不知陆小姐可否赏脸和本宫单独聊一会？”
清姝有些讶异地看向这位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而后点点头，“自然，是臣女的荣幸。”
商鹤羽隐晦地看了一眼同样气度不凡且眼含情意的太子殿下，自是明白眼前男人的打算。
可他也只能先退下。
季濬哲淡淡看了一眼离去的商鹤羽，笑着反驳着少女的话，“能与陆小姐同游，才是本宫的荣幸。”
清姝浅浅笑了一下，并没有将男人的话放在心里。
二人慢慢在满园花景中穿梭，季濬哲神情温柔，嗓音如玉，轻声和少女交谈。
清姝的注意力也从景色慢慢转移到男人身上，她不禁打量起这个整个大盛无人不称赞的年少储君。
若说商鹤羽是出尘绝世的清冷谪仙，那么季濬哲就是尘世中无数芳华金玉堆砌雕琢而出的最润的宝玉，出身皇室，倾尽资源栽培出来的一身威严高贵。
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清华，一眼万年。
更别提五官俊美非凡，是无数闺阁少女向往的贵公子。
季濬哲瞥见她眉眼的些许疲惫，便提议到凉亭中休息。
他主动替少女斟了杯茶，开口道:“不知陆小姐可曾听闻本宫要选太子妃的消息？”
清姝颔首。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娶妻之事，因而父皇也纵容我至今。但今日，我遇见了我心悦之人，想娶她为妻。”
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炙热认真地盯着她。
他放下了姿态，如同一个寻常男子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清姝眼眸微动，她再傻也知道季濬哲所说之人是谁。
“太子殿下，你都未曾了解过我”清姝缓缓出声道。
季濬哲低声笑了笑，“可陆小姐，你也未曾了解过商公子，那么给我一个公平追求你的机会又如何？”
他怕的，只不过是从来就没有机会。
“本宫从不会以权压人，不会逼迫人做任何不情愿之事。”他认真地承诺道。
听闻这话，清姝的态度慢慢松动，“我自是相信太子殿下的品性。”
“那么陆小姐可是同意了？”
清姝点头。
季濬哲真心实意地笑了笑，眉眼俊朗舒展。
得到少女的同意和默许后，他放下了心。
整个宴会其他人都没有机会接近少女，只能暗暗地看着。
不久，天色渐晚，众人也纷纷启程回府。
陆府马车内，伏月和遁月看着自家小姐手中雪白的花朵好奇不已，问道:“小姐，这可是留园内的花？”
清姝点了点头，脑海中却浮现出那出尘身影。
“好看吗？”
“自然是极为好看。”伏月和遁月不假思索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