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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生回来的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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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石柱几人今天算是遭了老些罪,现在那些事情查的严,今天自己口头上花花一句,明天就有红小兵来抄你的家,村支书和老村长轮番上阵,给几人宣传我党思想方针,要坚信科学,破四旧,千万不要搞封建迷信。

这几个人里头唯一认过字上过学的就是冯爱华,也只上到了小学三年级,只能说稍微认得一些字。如今这村长和村支书一篇篇长篇大论下来,听的二人脑瓜子发晕,李梅花搂着冯金宝,缩在角落里,面上更是一片菜色。怀里的崽子听着听着还睡着了,李梅花搂着半大一个孩子,蹲的手脚发麻,每一分都是痛苦。

等村长和村支书宣布他们可以走了,但是要扣掉10个工分后,几人心里只有疲惫,对于那几个工分,都没有了计较的心思。

张玲带着两个闺女做了一大盆红薯稀饭,端到堂屋桌上,冯夏也早就吃完了那一大盆肉,丁点油光都不剩,半点也看不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肉香还未消散。

李梅花搂着冯金宝刚进门,小崽子就闻到了这股味儿,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吃肉。小孩子其实最会看人脸色,他知道他爹娘纵着他,所以敢肆无忌惮的闹。但是看见那个穿着毛衣的瘦弱身影,冯金宝顿时全身一僵,不敢再撒泼耍赖,他这个姐,动起手是真打,他爹娘都管不了。

冯金宝扒拉着李梅花的小腿,颤颤巍巍冲冯夏喊了句:“二姐。”

冯夏坐在院里晒太阳,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好不惬意,听见小崽子的声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些人,她从来当他们不存在。

冯石柱老脸铁青,冯爱华冯爱国抬着自己的老娘,头都不敢抬,李梅花视线好似淬了毒,一眼看过去,恨不得直接杀了冯夏。结果好死不死看见冯夏兜里那条小黑蛇直立起半个蛇身,“嘶嘶”的吐着信子,短短半天,它就好似长大了一寸,蛇眼一错不错的盯着李梅花,把她看的后脊背发凉,脚底下踉跄几下,跌跌撞撞进了堂屋。

几人挨着坐下,一上午听那些“天书”肚子也确实饿了,脑子也累的慌,端起碗由冯老太太分粥。这是冯家的传统,三个男人都是满满当当一大碗干货,冯老太太也不会亏待自己,到了两个儿媳妇,碗里的红薯粥清淡的照出人影儿,两块红薯耷拉在粥水里头,看的人就胃里反酸。

李梅花低垂眼帘,脸埋在碗里,其他人看不清她神情。

张玲面色木然的吃着红薯,她甚至觉得,外头那个丫头片子,倒是比冯家人来的有滋味一些,也更像个人。

下午还要上工去,一顿饭就这么没滋没味的吃完了,依旧是张玲起身收碗筷,本来轮到李梅花了,张玲看她那阴阴沉沉的样儿,上午又去村委会遭了罪,就自己默默做了,但是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顶多做这一次。

下午去上工,家里的粮食不多了,除了冯老太和几个孩子,都要去上工,包括冯春冯金莲冯金桂。

几个女孩也都知道,冯春脸色不变,冯金桂冯金莲回房里换了条裤子,裤子更破旧一些,十四五岁的姑娘,成天吃不饱,蜡黄着一张脸,挖地是挖不动的,去了田里倒是能插秧或者拔草,插秧工分多,但是尤其辛苦,干一下午腰都废了,回家都直不起身,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命啊。

冯夏懒洋洋看着一行人出门上工,面颊漾出一个漩涡来,黑亮的眼眸在阳光下好似两颗黑曜石,熠熠生辉,几天吃好喝好,面颊丰盈许多,气色也不错。

上工是不可能上工的,只能靠吸冯家的血混混日子罢了。

复又懒洋洋闭起一双眼,好似睡着了一样,但冯家几个留在家里的却没人敢去招她,连冯金宝冯承宗两个也老老实实躲开了去,显然是冯夏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风老太太狠辣的看冯夏一眼,嘴唇张合几下,恨恨地收回视线。

野战军部,卫生站,躺在床上的男人嘴唇干涩发白,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全身都被纱布包扎了一圈,有些地方还隐隐透出一点红色,看的出来伤的极重。

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床边,为首的那个威严高大,眉宇间深刻的纹路更是彰显着他渊渟岳峙的锐利,几个跟在旁边的也皱着眉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病人,房间里头许久没有人说话。

“查到是谁出手救了人么?”为首的男人也就是郝政委轻声问身边的一团团长,团长摇摇头,伤员一送回来,他就让人回去查验了,结果一点痕迹没有。

郝政委继续问:“那两个樱花国人开口了吗?”

一团团长眼睛好似陡然射出一丝精光,亮的惊人,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那两个人脊骨都断了,也就是吊着命,下颌骨都被人卸了,还是我们装上的。不过政委,咱们也没人听得懂他们的鸟语啊,他是开口了,咱们听不懂啊。”

一边说,一边还挠头,不过对于那二人身上的伤,一团长简直开了眼,一击必杀,一击之下,直接踢断了二人的脊骨,干净又利落,放在军中便是军王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实在是漂亮。

郝政委眉头舒展了一些,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唉,也怪我,忘了这茬,我亲自去审吧,樱花语我学过的,你们让人守着小赵,这是我们的英雄,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我们绝对会照顾好小赵的,放心吧,政委!”

有郝政务亲自跟进审讯,审讯难度降低许多,那樱花国两人早就被身上剧烈的疼痛击溃了心防,问什么说什么,果不其然揪出来一条大鱼。

这十万大山里头竟然建立了一个樱花国军备站,现在这两人莫名消失,肯定打草惊蛇,一时不好轻举妄动,郝政委眉头又重新皱起来,然后看向纸上记录的第二个供词。

两个樱花国人说,重伤他们的是一个孩子,十来岁的孩子,应该是个女孩,眉目间像,一脚踢碎了他们的脊骨,然后卸了他们的下巴。

这一条讯息一问出来,莫说周围的士兵,就是郝政委自己,都不敢信,他也知道民间有些奇人异事,但是这十来岁的孩子,还多半是个女孩,一击之下,直接踢断了两个矬子的脊骨,这几乎可以用神异来形容了。

但是基本肯定一点,山里头没有人生存的痕迹,那这个孩子就是大山周边村里的人,只能让人慢慢找了。

一团团长听说这件事,主动请缨让手底下的人去找人,他倒不是为了别的,这样厉害的人,若是培养起来,又是军中一大重器,一团团长眼眸闪烁,他占了先机,当然是最好的。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间就进入了四月天,已经渐渐有些热起来了,冯石柱有一手编竹席的手艺,教给了家里两个儿子,现在下了工,就在家里编竹席,指望夏天靠这个和别家换些粮食。他们地窖已经空了大半,好在三月的粮食发下来了,不过也仅仅是够他们吃,要说存一些,那基本上牙缝里扣出来的,现在也不放地窖了,都存在老太太屋里头,看的死死的。

冯夏这段时间过得悠哉悠哉,白日里去山上寻摸一只野味,剩下的除了晒太阳就是睡觉,其他事半点儿不操心,纵使家里的扫把倒地上了,她半点不会扶。又因日日吃香喝辣,身上长了不少肉,肌肤也褪了黄,变得白皙水润,五官四肢都长了不少肉,头发被冯金桂给修剪了一下,修成了乖巧的娃娃头,营养上去长的就快,裤子已经短了,露出了脚踝,上衣也短了一截,好在冯夏不大在乎这些,只要吃饱睡好就行。

恰巧今日冯家人都去上工了,轮到冯金莲冯金桂二个姐妹回来做饭,现在李梅花已经不负责做饭了,她也算的上半个壮劳力,天天要去上工,做饭就在冯金莲冯金桂冯春三人里头挑俩,轮流着来。

冯金桂在厨房里烧火做饭,砧板上是一只七八斤重的野山鸡,脱了毛还肥嘟嘟一大只,照例给冯夏做好,冯夏也同样给人留了一碗,或许是这段时间跟着冯夏吃了不少肉,两姊妹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头发都没有那般黄了,眼里也有了几分光彩。

冯金宝每次看两个姐姐和娘吃肉,他也不敢闹,眼巴巴看着,但是他姐姐和老娘也不敢给他吃啊,每次只能弄块骨头咬一半,剩下一半给他含嘴里,尝尝肉味儿,好在现在那母鸡又开始下蛋了,时不时冯承宗和冯金宝也能吃上一个蛋,又在冯夏的高压教育下“懂事”许多,才没有闹开来。

炒好一大锅鸡肉,冯金桂端去给冯夏,冯金莲手上捧了一套衣裳,是一套热天的短裤短袖,用姐妹俩的旧衣服改的,走线还有些粗糙,应该是姐妹俩做的。

冯金桂磕磕绊绊道:“夏妹儿,这是我和金莲给你做的一身衣裳,都是旧料子,你收着吧。”

说罢把衣服递给冯夏,冯夏笑着接过,笑眯眯说了声:“谢谢金莲姐金桂姐。”

两个丫头很朴实,连连摆手说不用,反而诚恳给冯夏道谢:“夏妹儿,要不是你,我俩咋吃得上肉,是我俩占了便宜,这衣服不算啥的。”

两个小姑娘说完就跑了,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这姐妹身份好似颠倒了一般。

冯夏笑眯眯吃肉,对于这两个小姑娘,她倒是没有恶意,她们在冯夏混沌的十年岁月里力所能及的帮着这个小妹妹,张玲虽然一颗心都系在自己儿女身上,但是看冯夏可怜,也会时不时搭把手,例如帮她提猪潲,给她弄点药。就连冯夏摔下山,也是这娘三儿去卫生站把周医生请来给冯夏开了药,垫了两毛医药费。

说起来倒是比冯夏的亲姐姐亲妈要做的多,小时候冯夏也是多被金莲金桂带着,俗话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现在李梅花和冯春就是应得的。

说曹操,曹操到。

冯夏心里刚说了一嘴自己的亲娘亲姐,就见冯爱国背着晕倒的冯春进了门,这种麻烦事冯夏向来不管,炒山鸡还剩一点点,那边两姊妹也早就吃完了肉,给自家老娘留的一点肉用竹筒装好放在后门口,等没人了张玲再偷偷摸摸给吃了。

冯夏慢条斯理吃完肉,汤汁也喝了个干净,把碗拿去了厨房,冯金宝倒是一点不嫌弃,舀了一碗红薯汤,倒冯夏盆里,就着挂壁上的汤汁喝的静静有味,冯夏倒是对这小子刮目相看。

不错啊,能舍得下脸,比冯承宗强多了。

这边的冯春被放在堂屋里的板凳上,衣服上还沾着泥点子,面色苍白,李梅花给喂了几口水,才悠悠转醒。没有人细看,所以没有人发现,现在的冯春身上,那双眼眸,根本不是一个十四岁少女的眼睛,沧桑世故,在这副稚嫩的身体上尤为不协调。

李梅花还在嚎:“大春儿,你咋啦?快醒醒哦,娘要担心死喽。”

冯春是她的第一个女儿,除了冯承宗,李梅花最心疼的就是她。

冯春靠着李梅花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冯爱国吼道:“嚎啥嚎,闺女是,是低那啥糖,晕了,你没听周医生说啊,喝点糖水就没事了。”

李梅花听了这话,更是哭天摸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跟个疯婆子一样:“你说的好听,去哪弄糖水,糖都被那白眼狼吃的干干净净,我可怜的大春儿啊,是娘没用啊,让你连糖都吃不上啊!”

冯春脑海里还一片浆糊,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似乎是回来了,回到了小时候,从三十年后回到了小时候,从2000回到了1970年,她怔怔的看着李梅花,好似傻了一般。

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斜倚着门,面容逆着光看不大清楚,但是声音格外清脆:“哟,这么热闹,不知道还以为有人嚎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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