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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迟来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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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年关,我开始筹备府里过年的年货。今年纯熙有战事在身回不来,公公就接叔叔一家到我们府里过年。这样一来,要置办的东西就多了。

“府里的笔墨书画往年都是在哪儿采买来着?”

“是在松韵斋,只要将军在京城过年,都是将军过年前亲自去采买的。”

“哦——那今年我也跟着去。”

橼青立马变了脸色,说:“夫人,您是认真的吗?这松韵斋您自打进了这袁府就没去过……”

“一家南纸店而已,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从前不想去现在想去了行不行?”

“……行。”橼青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看得我心烦。

“我自上次九死一生回来,很多过去的事情都忘了,这我跟你说过。看你这模样,这家店肯定是和昭——我妹妹诗蕊有关吧?按理说我不能不介意的,但是真的过去太久了而且我都忘了,所以就算了吧。”

“奴婢都听您的。”橼青将头扭了过去,我拍了拍她的肩开导她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你也看到了,如今隽殊他心里有我了。别说她已经死了,就是她还活着,隽殊心里有我就是有我,这就足够了。”

“夫人……”

“我们年龄都不小了,在感情这件事上不能再和年轻时候一样了。”

“能够互敬互爱地相伴终老,就是我余生最大的心愿了。我都快四十了,还要求人家像张白纸一样给我唯一的爱也太幼稚了。年轻时候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当作毕生的追求,可越往后越会发现,人生的爱有太多了,爱情的爱或许是最不值一提的。”

当我第一次到松韵斋的时候,我站在门前感觉有些恍惚;没等我反应过来隽殊就陪我进去了。我自己先在里面逛了逛,隽殊和老板说话去了。

我一边看一边叫伙计把我要的东西都拣了,等隽殊出来我已经全部买完了。

“你怎么知道要买的是这些?”隽殊有些惊喜地看着我问道。

“我……我留意过。”其实我是凭感觉买的。

“……那好,我们这就回去吧!掌柜的,我们先走了。”

“诶,您二位慢走。”掌柜的看起来老实和蔼,鬓发已然须白,可不知为何,我好像能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离开时我再次回头看了这家店,若有所思;收回目光的刹那,我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在前面不远处。可雪下的太大,我还来不及看清就被隽殊催促着上了马车。当我掀起车帘试图回望看清那是谁时,却已不见其人。

过年总是快乐与疲惫相伴随的,作为一家的女主人,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儿就没个完——清点府上几家庄子一年的进益、操心府里各处过年的装饰、拟过年的菜单、指挥搭戏台子、接待上门拜年的宾客……忙得连喝口茶的工夫都没有。

我有气无力地斜歪在暖榻上让橼青给我捏了捏肩和腿,橼青边捏边笑道:“夫人辛苦了,等明儿上元节过了,就轻松了。”

“哎——我呀是又盼过年又怕过年。”我苦笑道。

“你们主仆俩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隽殊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怎么,今儿散得早?”我懒懒地稍微坐直了些,让橼青先下去了。

“叔叔喝醉了,爹也就说散了。”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过年这些天来,天天晚上醉酒笙歌的,我瞅你们过得比圣上还快活。”

“这不是叔叔们都在嘛,难得那么热闹一回。”

隽殊笑着走到我身边,侧坐着开始学橼青帮我捏起腿来。一边捏一边说:“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我跟他们说了,明天啊你不用管事儿了,跟我出去玩一天。”

“呦呵,知道心疼你夫人了?”我打趣道。

“不过还是算了,家里那么一大家子人呢。明天晚上出去看个花灯就行了。”

“不行!我都说好了,明天啊你就跟我出去好好地、痛痛快快地玩一天。”

我拗不过只好点头答应。我瞧着为我捏腿按摩的隽殊,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又仔细地看着他——已到中年的他已经有些许白发了;眼角处也有了细纹;那双舞枪弄棒的手上还有年久的伤痕。

即便他已渐渐老去,我仍觉得他俊朗无比。我并不觉得错过了他年轻时热情张扬的爱情有什么遗憾的,我感觉我现在的心境也只适合“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般的感情了。

上元节的灯会依旧是那么美丽热闹又迷人,从前的诗钰因为和隽殊不爱的婚姻从没有出来赏过灯,也是,看着街上一对又一对情人,自己的心里不晓得有多苦。

我看了看身旁的隽殊,他正在面具摊前挑着昆仑奴的面具,他嘴里还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我没太听清。

“你要哪个?”

“我不要昆仑奴的,我要那只兔脸的。”我伸手将兔脸面具拿了过来,立即戴上对着隽殊一笑。

他也立马带上他昆仑奴的面具,朝我做了几个吓唬人的动作。我们就像街上那些小年轻一样嬉闹大笑着。

今年大户人家各显神通,灯树都是各有特色。诚亲王府的灯树高耸如山,如大树枝叶般蓬勃光彩;再往前去沿路都是皇亲贵胄家的灯树灯轮还有灯车,到头最大的就是圣上的灯楼了,四面饰以珠玉的灯楼在微风的吹拂下伶仃作响,悠悠扬扬宛如脆管清弦。

看完花灯隽殊带我去放河灯,我和他看着远去的河灯都沉默不言,也都不许愿。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说:“我就放过两次河灯,上一次我许了愿,并没有灵验,所以我就不信了也就没再来放过。”

“那今年怎么又来了?”

“来还愿,我想当年的愿望如今看来一定程度上还是实现了的。”他看着我温柔地笑道。

“你呢?怎么不许?”

“我?”我摇了摇头道:“我这个年纪了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不该得到的再求也没用。”

对于一个只有几年命数了的人来说,求索于未来又有何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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