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移山 其六：傲龙（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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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龙。
不。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这么说，可能还有误吧。
“去死吧！长着魔眼的怪物！离我们远一点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是的，准确来说，我带有一点恶魔血脉的龙。
据说我生来就是如此了。
漆黑一片的眼睛，比起龙族个个都有双金色的漂亮眸子，我的看起来普通反而更像人类。
也不能这么讲，不然就太对不起这些个正在对我拳打脚踢的小龙崽子们了。
是啊。
我的眼睛既不是人类的事物，而只是某只恶魔对我实施的恶作剧，如同陷害一般的赠品。
即使他们不把那些恶语说出口，我还是能懂得的。
这就是这双奇特的眼睛的能力之一，据说世人称之为「识真」，是那位强大古魔留在其双眼里的魔之法之一，不知是何等机缘，竟然沦落到了我这么个龙崽子的手里了啊。
对此，我并没有太多像样的憎恨。
这并不是说，我作为龙，没有什么像样的感情了。
我自认为自己还是有点感情的，只是不想和同族之人打架罢了。
不过 我就算去打去反抗，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吧，毕竟我无法使用「龙的技艺」。
所谓「龙的技艺」，说白了，就是修习天道修炼之法，听说在这世上还有「成道者的世界」。
但那相信一定会和我这个受了诅咒的龙子无缘无份吧。
“瞧瞧！这个傻子居然还在凝气聚神呢！你以为自己是可修习万法的帝之龙吗？！在这个宇宙里就连那些神明都只能修炼专属于他们的几类功法罢了！放弃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
“放弃吧！废物！！”
“你只是一个废物！”、“你只是一个废物！”、“你只是一个废物！”、“你只是一个废物！”
这些个家伙不仅打龙，而且还嘲笑龙。
不过被打的幼龙却从来没有在意这些一样，他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双手，试图凝练出属于他自己的第一缕气。
不难的。
结合星球上的活跃生机，贯通脉络，带动气血，让热量从腹部丹田之处上涌。
这样一来，属于我自己的气就会出现，就会从口鼻眼之处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不难的。
结果失败了。
不难的，不难的。
结果还是失败了。
不难的，不难的，不难的。
结果失败了，继续着失败的狼狈下场。
从早到晚，一刻不停，一年四季，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大概持续了很久，耗费生命，耗尽气血，还拖垮了灵魂，却只是像一个傻子一样的在做着无用功罢了。
眼下的自己这是快要死了吧？
因而无法反抗这些突如其来的欺凌。
明明自己已经这般虚弱不堪了，但还是不行，但还是要别人家里的幼崽子的打骂。
啊。
就这样死了，其实也好。
毕竟，受了诅咒的家伙没法与其他的龙和睦相处啊，没法修习龙法，没法成为龙之传说里的英雄，连瞻仰一下未来必定诞生的帝之龙的英姿都没法吧，甚至——没法理解他者的话语。
明明身为帝龙族长的干系儿子啊。
没想到，连突破自身的桎梏都做不到，也许是很难吧。
但那时就已经和父亲讲过了，许下了诺言，只要能够修习龙的技艺，就会放任自己离开这个专属于龙的集聚地。
是啊。
这个男人，这头小龙，他的愿望竟只是这般的惹人怜悯，费尽了一切到头来却只是想着离开自己的故乡，这只会激起人的同情罢了。
然而，傲龙就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小卒子罢了，他认为自己始终不是那块与各大雄主争霸宇宙的伟岸之料。
因而，才会费尽了心思心血，所做之事、所图之物，只不过是离开这个容不下自我的恶劣环境。
我们大约可以尽情地去嘲讽他，因为让他一开始如此发奋图强的最初缘由竟有如此轻薄。
“你们这些家伙欺负一个不会讲话的哑巴干什么！”
“你们不要欺负他了！”、“你们不要欺负他了！”、“你们不要欺负他了！”
突然，头上有路见不平就来一声吼的帮手打了过来了啊！
起身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和自己大概可能估计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干姐姐和她的哥哥，也是傲龙的兄长大人。
傲良——
一头生来就注定了要站在高处俯视他者的龙。
之所以说他们二人是「亲系」的，完全是因为他们二人是由父龙和母龙所诞下的对王来说的亲生子嗣，也可以说成是正统。
而自己只是「干系」，即是父龙通过龙之秘术，有点类似于捏土造人的典故，从无到有从头开始从零开始硬生生创造出来的，也就是常说的类比于人偶的存在吧。
而傲龙更是这其中的失败品，因为听说当初在创造他的时候，还有那位人类在场，也就是现任的人类之主，人皇他给龙王带来了件可怕的事物，随后就有了他这个受了咒诅的龙之子。
据此传说的话，自己如今的这一切就很有可能是那个人类的阴谋手笔了。
但傲龙并没有对此表现过什么不满，他既没有怨恨自己的命运，也没有憎恨过这个世界。
是的，这条不知自己深浅的幼龙只是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以及——
再一次看到了这一双令龙着迷的双眸，那是傲龙所喜欢之人的眼眸，是的，傲龙的内心有点喜欢这个每次都过来护着自己的可爱女孩儿。
即便可能有着点血缘关系，但在如今的龙族之中，近亲结合的例子太多了，而龙们又与人类不同，并不存在所谓智障孩童一说，只是有些后代也确实是无法生育了。
这些都是现实较为残酷的一面，如今能够掌握龙之秘术的太少了，毕竟那是只有帝之龙才会的高超技艺，而龙与他种族一般又存在着生殖隔离，即使贸然结合也只会出现怪物罢了。
结合种种不可抗的因素，龙们的数量在逐渐地减少，这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xiexieni”
勉强着自己，说着龙族内部的语言。
但始终是形不成个样子。
反而惹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儿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了。
真是活泼啊，心里想着自己的女孩儿的优点，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其他的。
“妹妹，咱们走吧？没有必要替龙出头，我等本就是象征着强大的一族啊！”
“好吧。”
突然间，自己阳光就被夺走了，年幼的傲龙对此并没有太多感情的流露。
只是觉得——
「女孩儿不该跟着傲良。」
所以，他下意识地顺从自己的内心与心声，用虚弱的身子挡在了女孩儿的身前，拦着她。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帮助了你，为什么还来这么一出？你这家伙真不会领情！！”
是啊，自己的哥哥明明是一个天才人物。
据说在自己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修到了千数以上的生物危险等级，小小年纪帮助大人们干活替大人们分忧也是相当出色。
听那些打骂自己的龙说，族中老人预言，不出十年，就有龙要得到帝之骨的认可了，而那个人似乎就应该是自己眼前的这个哥哥了。
“不，yao，你，shi，huai的。”
“哈？你在说什么？”
看起来兄长大人听不懂自己的话，说实话自己也有点搞不懂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了。
听起来真复杂。
“傲良！他是在跟你抢女人吧！？”
哪曾想，在这个龙类专门修炼的广场之上，聚了越来越多跑过来看热闹的龙。
“真是可怜，明明别人帮助了他，他却反过来要自己的哥哥抢人了？！”
“当真是好心没好报！”
“恶龙！”、“恶龙！”、“恶龙！”、“恶龙！”、“恶龙！”、“恶龙！”、“恶龙！”、“恶龙！”
全场都在为傲良助喊呐威！！！
看起来，兄妹之间结合在这里也很正常啊，简直是乱了套了，依照人类的价值观来说，是失去正常的混乱现象。
——我，不太会说话，但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有的巨大的口一张一合地，这就已经足够自己知道对方的话语了啊。
原来是这样。
那我还是退去比较好吧。
此时此刻的年幼的傲龙身为龙，不仅并不认为自己不是龙，不仅认为自己是非龙的存在，而且还极端的自卑。
如果没有人来拉他一把的话，如果没有龙来将他从自我怀疑的泥潭里面拉出来的话，那他一定就废了吧。
所以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头龙，愿意帮助他，这才是正确的故事走向。
傲龙也认为那种像漫画一样的情节并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从来都只能自己救自己，命运里的故事均是这样安排的。
但如果名为「自己本身」的这一存在，还没有在这个男孩儿的身上出现呢？
是的，我们尽可以同情现在的他，因为没有自我意识的他就只能算得上「玩偶」罢了。
于是，龙打算退出这一本不属于自己的舞台。
跟着他让开了。
然后死了一般的倒下了。
毕竟此前玩命般的修行已经持续了将近八年了，对于一个刚出生不到十年的小崽子来说，之前的光阴都够他长岁数的了。
…
……
…
好温暖。
只觉得温暖。
比起之前所受到的日日夜夜打骂欺辱来说，这真是无上的享受啊，身体精神灵魂都得到了滋润。
然后，努力睁眼，意识才缓缓醒来。
发现自己身处云上的同时——
紧接着，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还没来得及欣喜若狂，就听到了。
“傲啊，你又跟人起争执了吗？”
抬头看不到父亲大人伟岸的头颅，这远在天边的话语却还是一字不落地进了自己的耳朵，震得龙心微微发颤。
“meiyou”
“嗯，因为你的魔眼，你的话语至今不通。为此，我给找来了想要助你一臂之力的人，她说想教你我们的语言，对此我没有异议，虽然我们龙族生来就懂得族语，与生俱来的语言天才，但对你却是不一样，你和你的哥哥姐姐都不同，确实是我族中的异类，但我不会驱逐你”
“weisha，wolianyuedinghaolede的事情doumy完成，我，想，不，到，还，能，留，在，这，里，的，理由。”
一字一顿地勉勉强强的强调出了自己的意愿，是啊，傲龙在有龙的地方完全找不到自我存在的意义，没有自己，没有自己立足之地，没有自我之物就连逃跑都做不到。
那还剩有……什么呢。
“儿啊，我的孩子啊，我不会驱逐你，即便你是异类，我也不会驱逐你的，除非你在这里毫无立足之所，那这里对那样的家伙来说，就只有将之驱逐一途了。”
“我，就，是，那，样，的，人。我，没，有，同，伴”
“不是，你错了，如今在你的面前就有这样的一个好女孩，她拼尽全力，用她的龙血救活了你，不然你早就死了。也因为之前的修炼，已经快耗尽了你的气血了。是她把你救回来了”
哈！
仔细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就是那个自己喜欢却只知其面还不知其名字的可爱女孩儿。
无法想象，无法相信，无法顺利理解，于是问出了热血男儿都好奇的问题。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喜欢啊”
“可，我，什，么，也，不，是，啊。”
“喜欢你又不需要理由啊”
“可，这，太，奇，怪，了，我，又，没，有，救，过，你，又，没，有，帮，过，你。”
“儿啊，傻孩子，她就是长老们提前选出来的「帝龙之妃」。”
“那，您，让，她，去，找，下，一，任，帝，龙，不，就，好，了”
“所以说，依照使命，「下一任的帝龙就在我的面前了」~~”
古灵精怪的女孩儿一边吐着调皮的舌头，另一边用双手捧着我的下巴脑袋。
那张小巧的嘴巴还在讲着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