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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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嫣只在心中琢磨了片刻，便想明白了。
道理，倒也不难想。
依着上一世的经历，林燕容初始发迹，便是因着自己的欺凌，这一幕又“恰好”落在了皇帝陆昊之的眼中，而后便是一发不可收。
林燕容每向前走一步，都和自己的狂躁紧密相关，但孟嫣扪心自问，自己虽性子是急了一些，却并非是个动辄暴怒的人，然而每每碰上林燕容的事就会理智全失。
这辈子，那无名之火是再未燃过，兴许与她对陆昊之的死心有关。
然而，林燕容似乎仍旧遵循着剧情的指引，有意无意的在引她发脾气。
宋溪月当面顶撞过她，沈招慧却偏偏跑来向她求援，莫说是往日的孟嫣了，就是个泥捏的土人儿也得冒出三分火气。
沈招慧咬出林燕容，怕也是林燕容一早算计下的，适才看她神情谈吐，便是个经不住问的人。
自己若大发雷霆，将沈招慧打了出去，再跑到永寿宫去寻林燕容的麻烦，那岂不是又落合了书中剧情？
晓得拿捏人心，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林燕容。
然而想通这一则，孟嫣心里倒是安宁了许多，林燕容会设下这样的圈套，无非只是自负对她性情的熟稔，但那是往日的孟嫣。
她的手段也只是这样了。
白玉心看着孟嫣面上的冷笑，微觉奇怪，问道，“姐姐，那沈答应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孟嫣不接此话，只含笑说道，“玉心，本宫有件事想托你去办。长春宫库房里收着些上好的首乌山参，待会儿本宫命瑞珠选几样包好，你给那宋常在送去。只是一点须得记好，贤妃必会再派太医前去为宋溪月诊治，你要赶着这个节骨眼进去，将药材都先给那位太医看过。太医看过无恙，再交给那宋氏。余下的话，却也不必多说，只道本宫并未将那日的事放在心上，让她安心养病。”
如此一来，即便林燕容又在这等事上动什么手脚，那也是打了贤妃的脸。
重生至今，哪怕绕着林燕容走，剧情也好，是非也罢，甚而林燕容都依然不肯放过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总是被动遭人算计，给林燕容找些不痛快，调剂一二，倒也不错。
尽管那所谓的剧情是她注定的命数，她也想和这命数斗上一斗。
白玉心悟性甚好，入宫时日虽短，对于这宫廷生涯已揣摩透彻了不少，孟嫣只含蓄说了两句，她便心领神会，浅笑颔首，“姐姐放心就是。”
当下，孟嫣果然吩咐瑞珠包了几样药材，交给了白玉心，又差遣了董三宝出去打探消息。
又过了盏茶功夫，董三宝回复消息，“贤妃娘娘带了一位太医，亲自往北五所去了。”
哟，她亲自去了？
孟嫣秀眉轻扬，贤妃倒也真郑重其事，梁成碧执掌宫闱那么多年，也没见她如此行事过。
但转念一想，她倒也能明白，任淑仪避世已久，又是个老好人的性子，如今忽然重任压肩，自是务必万事周全。
越是如此，倒是越是方便行事。
白玉心遂起身，带了自己的陪嫁红豆，出门坐了软轿，往北五所而去。
待她走后，芸香从旁轻轻问道，“娘娘，不再派个人跟着么？白小主一个人去，那些人未必以为是长春宫的人情。”
孟嫣摇头，淡淡说道，“不必，本宫便是要让阖宫知晓，玉心出去，身后站着的就是长春宫，本宫对她是全然的信任。”
芸香哑然，半晌一笑，“娘娘和白小主这段机缘，当真是巧妙的很。”
孟嫣神色恬静，浅浅一笑。
这个所谓的剧情，确实曾毁过她的一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带给她过美好人事，比如与白玉心的相识——尽管制造这段缘分的初衷满是恶意。
人总要朝好的地方多想想，若不然那活着可就太苦了。
小半个时辰，董三宝又来回报，“娘娘，白答应进了北五所了。”
孟嫣颔首，“吩咐下去，预备仪仗，本宫要去英华殿为先皇后上香。”
自先后过世，其御容便被奉入英华殿，受香火供奉。
当年，孟嫣初入太子潜邸，性格直率，又受陆昊之独宠，大大小小的也没少惹乱子。其时尚为太子妃的先后王氏没少为她四处周旋，平息了许多内宅纷争。
王氏乃江淮世家大族之女，亦是先帝当年四方征战之时结下的儿女姻亲，其秉性贤良宽仁，大气端庄，虽与陆昊之并无半分男女情分，但治理后宫颇为井井有条。正因有她，孟嫣与梁成碧那些年还算相安无事，她同陆昊之好的如胶似漆时，那些闲言碎语及群妃的眼红妒忌也多亏了王氏弹压。是以，孟嫣对于先后，自有一番敬重，每逢初一十五，必会前往英华殿上香拜祭。
今日虽不是正日子，她提出要去，底下人也并无疑问。
片刻功夫，仪仗出了长春宫，穿过长街，往英华殿方向行去。
自长春宫去往英华殿，是要途径永寿宫门前的。
瑞珠远远的便瞧见，永寿宫门前有一小宫女探头探脑的，一瞅见贵妃仪仗便缩回了脑袋。
她指了指，向孟嫣低声道，“娘娘，您瞧，那好似是林常在身边的宫女秀芝。贼丫头，鬼头鬼脑的，见了咱们就躲，跟做贼似的。”
孟嫣高坐于步辇之上，早瞧见了秀芝的鬼祟行径，心中知局，勾唇一笑，“做贼心虚，见不得光，自然如此。”
果不其然，仪仗行径永寿宫门前，林燕容便自内里出来，在门前行了个大礼，“嫔妾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孟嫣扫了她一眼，看她挽了个双螺髻，簪了几朵杏花样式的通草绒花，身上一袭牙白色细布单衫，水青色绣荷叶莲花水波纹长裙，洁净素雅衬着她那张小脸，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林燕容将头埋的极低，状似恭谨，只是孟嫣还是瞧见了，她嘴边似有若无的得意浅笑。
孟嫣亦微笑，“林常在平身吧，长日无事，不知林常在一向在宫里做些什么？”
她心中暗自盘算着，陆昊之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