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除夕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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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俩人异口同声。
“是，陛下刚给将军升了职，三品将军。”
“一回都便升职？是不是着急了些？”南宫玲佩担忧道。
连南宫玲佩都能看出来这个中麻烦，难道那人会看不出来吗？如此着急也不怕露马脚，梁幂云暗暗叹了口气。
“既是赐了也收下了，那就一步一步走着看吧。先去偏厅候着。”
南宫玲佩愣怔地看向梁幂云，心里的顾虑依旧翻涌，却也是点头。
看她这一脸心神不定的样子，梁幂云扭头朝阿碧道：“辛苦阿碧姑娘去盛一碗莲子羹放在将军食位处。”
阿碧应了一声“不敢”便向厨房走去。
“姐姐不一起吗？我与舅父说过了，舅父舅母皆是同意的。”南宫玲佩扯了扯她的衣袖，双眼无辜状似的地盯着她。
梁幂云摩挲着她的肩膀，笑道：“这规矩向来如此，若流传出去我是无事，怕的是丞相府都免不得被议论一番。佩儿安心，我总会有机会与你们共食一桌，但不是现在。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让阿碧给我送些吃食即可，待你吃完姐姐带你夜游天都如何？”
南宫玲佩自知拗不过她，只得应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萧府正厅内，萧阳与南宫峰若对坐着。
“陛下让你在天都任职，看来这两年怕是难松口让你回塞了。”萧阳叹息道。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也无妨，在天都更方便些。”
看向发色已有些发白的一国丞相，南宫峰若眼底泛酸，又从内袍袖口处拿出一个木盒，不大但是装得下这贵重之物。
“舅父，此乃阿母嘱托交予你之物。”
萧阳急忙接过打开一看，霎时双眼直瞪，一时慌乱将盒子盖上，红着眼眶问道：“阿羽可有再说什么？”
南宫峰若摇了摇头，回应：“阿母惟愿此物不落入害虫之手，望舅父替将军府、替天都保管好。”
萧阳点头，心头一痛问道：“可安排妥当？是否葬于一处？”
南宫峰若鼻头一酸，不敢说话，只是点头回应。
萧阳叹了口气，他摩挲着手中的盒子哀伤，对胞妹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最后也只能哽咽道：“消息既已瞒下就不可轻易泄露，待日后查清真相我自会卸职以报欺瞒之罪。”
“连累舅父了。”
萧阳摇头，“两府同根而生，阿羽是我唯一的妹妹，如今被歹人所害，我又岂有独身而立之理？更遑论什么连不连累了。”
“……是。”
偏厅内南宫玲佩正趴在圆桌上候着，见惯了她行事，伺候的人便也不在意了。
“佩儿，梁姑娘呢？”萧夫人进门一见只她一人便问道。
南宫玲佩起身行礼，回道：“舅母，姐姐在我房间呢，她说规矩如此，不能同桌而食。”
“她哪能与我们同桌而食？”萧祁慢一步进门道：“能踏进丞相府且是她的福气，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什么自知之明？我看你最没有自知之明。”不过片刻萧阳便领着南宫峰若也走了进来，怒斥萧祁道：“一女子尚且比你有本事独立于世，你却一整日只知道招猫逗狗，还论什么自知之明。”
南宫峰若听着他对亲儿子的训斥不敢多言，净手后见萧祁无言才看着屋中几人辨认。
见来人，南宫玲佩急忙屈膝行礼，萧阳摆手让她起身，南宫峰若回之一笑。
“舅母安康，表兄安康。”
南宫峰若上前行礼道，萧夫人被这一叫欢喜得很，连连叫他不必拘束，坐下用膳。
被这俩兄妹一比，萧祁属实是被当空气人了，幸得萧夫人叫他莫顶嘴坐下。
“人家姑娘知道此举会累及丞相府，你却半点不知羞还在这论‘自知之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萧阳继续怒斥道，似乎并不想放过他，“我看你在私塾先生那也学不到什么，早早罢业娶妻。”
“那不行，先生那没有我可不行。”萧祁连忙道：“况且书中之教便是如此，她一介女流之辈，又是风尘女子，本就不该踏入丞相府，我所言又有何错？”
“你还顶嘴顶上瘾了是吧？”萧夫人气得拍桌，“我看你阿父说的没错，你就该在院子里禁闭反思，好好再将你那满腹无用之论的肚子清一清再出来。”
“你们不就看上她救了表妹吗？若非如此肯定也是……”
“还顶嘴。”萧夫人直接拧着他的耳朵让他跪下，“看在今日除夕夜份上我不拿家法，在这跪着。”
南宫玲佩本来还气愤萧祁对姐姐的污言秽语，但看到萧祁那一脸苦相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特别是南宫峰若，直直皱眉地看着她，眼神里的警示之意过于明显。
萧阳却不以为然，对南宫峰若道：“佩儿是真性情，无畏这逆子，你也不必太拘束。”
南宫峰若微微点头，“是。”
几人看了看萧祁，接连落座吃饭。
“舅父舅母还是让表哥起来吧，若是让有心之人看到了还得怪姐姐入了府。”南宫玲佩微微扬眉向着萧祁挑衅道，全落在南宫峰若眼中。
“无事，谁敢多嘴毒哑了赶出府就是。”萧夫人故意高声道，屋内伺候的、门外站岗的都低着头暗暗发汗。
果然是叱咤过战场的巾帼女子，南宫玲佩暗暗夸了一声萧夫人，余光瞥见南宫峰若一直在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
“佩儿今日可累着了？”萧阳突问道。
南宫玲佩摇了摇头，不敢应声。
萧阳笑着埋怨道：“不累啊？早就听闻你一回府便在厨房上蹿下跳为你兄长张罗莲子羹了，看这只有一碗的功夫看来是真不累，其他人都没有。”
会到舅父的意，南宫峰若看了看自己的食位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碗莲子羹。
南宫玲佩笑着向舅父解释道：“这不是我做的，佩儿手拙办砸了，这是厨娘做的。但是佩儿保证会好好学，让兄长、舅父、舅母，还有表兄都可以喝到佩儿的莲子羹。”
几人其乐融融地笑出了声，只萧祁跪在一旁学着她装模作样地乐着。
南宫玲佩一时无语，委屈道：“看来表兄是不屑佩儿的东西了。”
萧氏夫妇一转头便看见萧祁跪在那扭来扭去地装模作样，一时气急的萧夫人拿起筷子就砸了过去：“再这样我就把你那些猫狗都送出去卖掉。”
萧祁顿时惊慌，“阿母我错了。”
萧夫人不看他，回过头看向南宫玲佩道：“佩儿别理他，他不吃舅母吃。”
“好！”南宫玲佩对着萧夫人笑得自得。
南宫峰若看向自己的妹妹，活泼好动却又不失规矩，还有些端庄之雅，更甚是灵气十足，生来一幅好皮囊加之在丞相府的关照之下，若是恬静些……
想到这，南宫峰若不免嘴角上扬。
南宫玲佩突然瞥见兄长这一笑，心里五味杂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回之一笑并说道：“兄长快试试，尝尝味道如何。”
边关这类物资不多，一年也吃不到几回，吃到了也没有多少佐料，只细微一些甜味便能让他们满足。
想着那些年阿母所作的莲子羹，南宫峰若心里泛酸，拿起勺子小尝了一口，比起以往的要甜些，但没有了阿母的味道，喝来却也无味。
“如何？”南宫玲佩紧张问道，虽不是自己所做，但总觉得若是口感不好要怪自己自作主张。
在南宫玲佩殷切地目光之下，南宫峰若点了点头，“不错。”
南宫玲佩顿时松了口气，萧阳却笑得开怀，吩咐动筷。
饭罢，南宫玲佩向萧阳说起要夜游天都一事。
“可以，带上你兄长一起。”像是提前知晓南宫玲佩接下来的回绝，萧阳又道：“刚归都并无人识，况且她一年之中也就两次露面还戴着面纱，也鲜少人知，无需担忧。好好带你兄长逛逛，熟悉一下这天都城。”
话都被他说完了，南宫玲佩只好应下，带着兄长回房换衣后又带着他来到房间找梁幂云。
“兄长且先等等，我先进去跟姐姐说一声。”
南宫峰若点头，“不着急，慢慢来。”
南宫玲佩笑着应下，随后便开门关门进去了。
只待片刻，门便开了，南宫玲佩与梁幂云先后踏出房门。
此时南宫峰若才看清她的身姿与行装，梁幂云才看清他的脸庞与衣着。
梁幂云向他屈膝行了一礼道了声好，南宫峰若向她微点头以示，几人便出了后门。
除夕是一年当中唯一无宵禁的日子，大多数时候百姓都会在这一天烛火亮至第二天鸡鸣。家家户户都在庆贺新年，许多人也都游荡在各条街上看着这盛景，无拘无束。
为了避人耳目，南宫峰若吩咐清风与扶桑在暗处跟着，只有南宫峰若一人于她们二人身后。
来到天都最繁华的街道——长荣街，南宫玲佩像开了拔一样到处乱窜买东西，身后两人皆是无奈，只好加快脚步跟上去。
见所买之物愈加之多，南宫玲佩两只手已经拿不过来了，南宫峰若打了个手势，清风从暗处窜了出来接过南宫玲佩手里的东西。
见她又想像开了拔一样四处乱窜，梁幂云伸手将她拽了回来。
“你还记得是带你兄长游逛的吗？怎么只顾自己游玩了？”梁幂云轻声提醒道。
南宫玲佩这才想起身后的兄长，尴尬一笑转到兄长面前问道：“兄长，可有想要的想吃的？佩儿可以买给你，或者有什么好奇的地方佩儿给你讲。”
还在观察四周的南宫峰若被这一问愣了神，又仔细看向四周，回道：“没有，佩儿只管玩就是，兄长无碍。”
像是得了特许似的，南宫玲佩拔腿就跑，在各式商铺前都要停留玩弄一番，喜欢就买，不喜欢就放回原处。
南宫峰若示意清风跟上，与梁幂云一前一后走着，心思全在观察街巷房屋及各类物什上，完全没注意到街上那些热闹。
“哎呦，这是哪家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可觅得夫人？看看我家小女如何？”
熙熙攘攘之中，一群女夫人上前拦住了南宫峰若的去路，开始五花八门的介绍女儿或是亲戚，更甚有女子在自家夫人的怂恿之下直接将荷包塞在他手里，状若腼腆地看着他。
南宫峰若本来清冷的四周突然暖和起来，待他回神之时早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一时慌了神又不知如何动手，那些个女夫人女公子也是自顾自地看来看去、介绍来介绍去。
近在后头的扶桑本想上前解救却也是被堵着进不去，只得“公子公子”地叫着，又怕用武会伤到人反而惹上是非。
这一阵热闹引得梁幂云回头一看直接愣住，又觉眼前这一番场景着实好笑，强忍了笑意好一会儿才上前扒开一条路挡在南宫峰若前面。
见来人是一位举止端庄又身姿不错的女公子，而且还遮着面，生怕是哪家贵族女子出来游玩，那一群女夫人女公子便都停下了话头皆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