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咖啡很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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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张抱石家境清寒，自尊心又这么强之后，我不敢主动提出要资助他。

在我们学院，有不少人是靠助学贷款完成学业的。张抱石是不是这类型我不懂。他是要面子，要自尊的人，这点是无疑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自强。

有时我甚至怀疑张抱石是有意少吃午饭，以此节省生活费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够不够生活费。为了试探他，我约了周六的上午我们一起去市里逛逛街。

刚开始，张抱石是不想去的，以要学画要备考为理由，婉拒了我。我说：“你就不能为我牺牲一个上午么？我好歹也是你女朋友了呀。哪对情侣像我们这样，没有花前月下，没有一起牵手游玩的？”

张抱石见我这么说，内心里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于是答应了我。

周六的上午十点，我们在校门口会面，然后乘公交去了繁华的市区。

下车后，他去买了两瓶矿泉水，然后我们就一直沿着街边逛，商店里商品琳琅满目，街上游人如织，街边卖水果的摊位散发出水果的香甜味儿，卖板栗卖烤红薯的摊位散发出炒板栗和烤红薯的诱人甜香。

我虽然不是吃货，但是闻到食物的香味，还是能勾起我的食欲。我想去买点来吃，但是我忍住了。

我想看看张抱石会不会对这些美食感兴趣，会不会心疼我关心我，问我想不想吃这些东西。

几条街走下来后，我们又去了市民广场，经过一排卖牛肠酸和卖撸串的摊位，张抱石始终都没有开口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们的身边经过无数对男女，他们吃着萝卜串、海带串和油豆腐串，那香味儿飘荡过我的鼻尖，让我很想去买几串来品尝。

为了观察张抱石，我忍住了嘴馋，吞下了不断泛上口腔的津液。

张抱石提议我去新华书店去，我陪他去逛了一圈，泡了一小时书店，临走时，他买了两支五元一支的毛笔，然后就出来了。

从书店出来，一看时间到了十二点，到午饭时间了。我看张抱石怎么安排午饭。我们继续走了十分钟，我见他没有吃午饭的意思。于是便提议：“我们去吃火锅吧？”

“火锅？火锅有什么好吃的，什么菜都放在同一个汤里，有什么味道。”张抱石说。

他这么一说，确实能自圆其说。我说：“那好吧？那吃什么？”

张抱石说：“我先想想。”

我们继续向前走。经过一家黑椒牛排店时，我想起自己很久没吃牛排了，嘴也有点馋了，又提议：“要不，我们去吃牛排吧？”

张抱石：“牛排有什么好吃，中国的牛肉都不好吃。”

我听了，不再作声。继续陪着他往前走。经过一家咖啡店里，我想，我可以跟他浪漫一下，进店里喝无限续杯的咖啡，就又提议：“我不，我们进这家店喝咖啡吧？”

“咖啡那么苦，有什么好喝的？”张抱石还是否定了我的提议。

“那你说吃什么，你说吧。”我说。

张抱石不作声。我们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快十分钟，张抱石终于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我们在一家大排档前停了下来。他拉着我进去。

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来，然后将菜单递给了张抱石。

张抱石拿了菜单后就转手递给我，让我点菜。

我看了看菜单，就问他：“来半只白切鸡吧？”

“半只？吃得完吗？”张抱石说。

“那就不要，要条鱼吧？”我说。

“一条鱼，两个人吃得完吗？”张抱石继续说。

我听了有点不高兴了，但为了表现自己是淑女，我还是忍住，喜怒不形于色。

我将菜单递给了他，我说：“那你点吧。我也不知道点什么好。”

张抱石最后点了一碟苦瓜炒牛肉和一碟青菜。午餐就这两个菜。我勉强填饱肚子。

结账时是张抱石去结的，总共花了五十五块钱。

经此一餐，我算是看出了张抱石是真的穷，穷到火锅吃不起、牛排吃不起、咖啡也喝不起，甚至半只白切鸡或一条鱼，对他来说都是超标的消费。

我理解他的不易，人啊有时真的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不是有句对联说的吗？“富贵如龙，游尽五湖四海；贫穷是虎，惊散九族六亲。”

现在，也只有我不被张抱石惊散了。何雨蝶内心里那么爱他，不是也保持爱而远之了吗？说到底就是倒贴不起。

在坐公交车回学院的路上，我靠在张抱石的肩上，对他小声地说：“师兄，你家这么困难，我给五百元你用吧。”

张抱石偏过头，睁大眼睛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有点陌生。我感觉他也认为我陌生。仿佛我嫌弃他穷似的。

我解释道：“我爱你，就想你不那么艰难，没别的意思。”

“很快过年了，我又会有其他收入了。”张抱石说。

他没有正面答应我帮助他。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计划靠春节时写对联出售赚学费了。

这是一颗倔强的灵魂，要帮他，只能拐弯抹角了。

我想，我以后也不会主动约他出来逛街了，我怕他担心要花他的钱。要约他，我可以在校园里约会。或者我约他逛街，干脆我自己付款。要不然，他肯定会以各种理由拒绝我的要求的。

回到宿舍后，苏枝梅问我：“你测出张抱石的底细了没？”

我将整个经过向苏枝梅说了，她听了哈哈大笑，说：“真没见过这么小气寒酸的男生，也真难为他了。以后咱俩去外面吃吃喝喝时，干脆带上他吧。免得你担心他吃不好心疼他。”

我说：“我提出帮助他呀，可人家不领情，不答应。”

“他也太好面子了，这年头，面子值几个钱？把自己活好，活出人样，活到人前去，面子才值钱。”苏枝梅说，“公主，你看我，我在乎过面子吗？阿猫想表示爱我，想在我身上花钱，那就让他花呗，总要给他机会吧？要不然，人家只是口头说爱你，多轻飘多没分量啊，得让他花点钱，投入多了，才会珍惜你。”

我说：“你说的有道理。”

“张抱石这个呆子，不懂这些，纯粹是个低情商的男生。不过，他人挺善良的，你不嫌他穷，就继续吧。”苏枝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