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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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悲歌闭着眸子，修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浅浅的阴影，丹唇轻闭，下巴微尖，少见有人长得这般标致。他现在的样子便是一位沉睡的美人，甘为红尘长睡不醒。

店家把烈酒送上来时，秋悲歌已经安稳的睡熟了。按理说，秋悲歌这么睡着，正好是窦炀逃跑的最佳时期。可窦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想留下来，把他的灭族之仇查清楚，把他离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弄明白。

想明白了这一切，他便觉得也没必要和秋悲歌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或许，正式将身份表明对他们俩都好。毕竟，秋悲歌不也猜出来了吗？

“当年的事或许不该将责任全部怪罪于他……”窦炀闷了两口酒，翘起二郎腿，手指摇晃着酒杯，眼睛注视着淡黄色的酒液。

左手边第三个房间，月色朦胧，淡淡的月辉正好洒在窗前。今夜无风无雨，良辰美景奈何天。街上的烟火气散了，除了几个秋悲歌的侍卫，空气静谧无声。

“怎么睡着了……阿炀！嘶……”秋悲歌挨过了一阵疲惫，却依旧迷迷糊糊。他急忙去找窦炀，情急之下牵动了伤口。

窦炀闻声回头，连忙关了窗。秋悲歌跑出屏风，一把抱住窦炀，脸上带着慌张，还有点没有睡醒的惺忪。现在这副身体比他原来那副还要高一些，足够把秋悲歌搂住。他低下头，双唇正好与秋悲歌的相印。不知名的苦味儿从秋悲歌的嘴中传入窦炀的嘴中，与窦炀嘴中的酒味儿相融。

“你……”秋悲歌推开窦炀，吃惊的注视着窦炀。他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嘴唇，后退了好几步，扶住东西才勉强站住。

“秋凛，我喝醉了。”

窦炀或许是真的喝醉了，三壶烈酒全部入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或出于本心，或故意挑逗……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亲了秋悲歌，现在的感觉的的确确是真的！

秋悲歌的脑海里，窦炀刚刚说的七个字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终于不装了？”秋悲歌呼吸还没有调整过来，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过来，我抱抱你……”窦炀双颊微熏，眸子中带着水光。他张开臂膀，等待着什么。

秋悲歌抿着嘴，向着窦炀走了几步，眼圈通红：“你这个混蛋！喝醉了一套，醒了又是一套！可我……”偏偏就喜欢混蛋！

窦炀不再管秋悲歌的话，一把将人抱回床上。秋悲歌平躺在床上，惶恐的看着窦炀。两人四目相对许久，最终还是窦炀抬起手指，从秋悲歌的眉眼开始勾画他的轮廓。

秋悲歌被冰凉的感觉彻底打醒，他看着正在流泪的窦炀，想抬手替他拭去，却被窦炀抓住了手腕。窦炀流着泪对他说：“秋凛，你要我拿你怎么好？我爷爷为我备好了彩礼，全家都同意我娶你……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

“你的孩子是孩子，我那个刚出生的小外甥就不是孩子了？他也刚刚一个月大！一家老小百余人，连条狗都没能幸免！我不该恨你吗？为什么你跟我说了对不起，我却还是会对你心软？”

窦炀咬着牙，紧紧的盯着秋悲歌的眼。秋悲歌不敢看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双唇颤抖。这件事又何尝只是窦炀的心病？后来，他以为有办法给窦炀一个补偿，可……

“你告诉我怎么办？我爷爷的命，我族人的命，谁来还？”

两人沉默半晌，秋悲歌缓缓睁开泪眼，轻柔的对窦炀说：“我的命给你……”

窦炀看着秋悲歌的眼睛，那里面有星星在闪闪发光，一如他当初对他心动的模样。这个人是他的爱人，却又是他的灭族仇人，终究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窦炀捂着脸狂笑不止，让秋悲歌看得心疼，他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想当年他舌战群儒，现在却对窦炀无可奈何。

窦炀的笑声慢慢变小，捂着脸的手渐渐化成拳。秋悲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窦炀想要他的命，他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