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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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儿狠狠的给了窦炀一拳，低喝道：“你敢惹这位大人！你不要命，我还要呢！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我呢！”
窦炀冷笑，秋悲歌灭了他全家，他现在有什么记挂的东西？窦炀想到这个，故意大声说道：“我怕什么？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横竖都是死，不如早死了，跟我家人团聚！”
他以为秋悲歌不会在意，于是重新躺上草席。可没一会儿，就被几个狱卒夹着胳膊夹着腿儿的抬了出去。
“刺头”是病，我还有机会治吗？
正当窦炀以为这次身首异处是必然时，他竟然被人拉到水里洗干净了，抬到了一个华丽的大殿内。空气中弥漫着秋悲歌身上独有的冷香味儿。
此时夜已深，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被贵族豢养的小倌。原本清心寡欲的大祭司兼左丞殿下，终于要露出他隐藏多年的虎狼性情了？
窦炀和侍从一起跪在地上，隐隐听见了“沙沙”的脚步声，像是踩在水上。窦炀好奇的抬头看，只见到薄薄的纱帐内一个纤细的身影怀里抱着一个东西，像个孩子。
“他有孩子了？”窦炀好奇的问身旁的侍卫。侍卫却不答他，一声不响的把头磕在地上。窦炀掏了个没趣，又偏头问另一个人，反应与第一个人如出一辙。
等秋悲歌轻咳一声，将玉手伸出纱帐挥了挥，那些跪在地上的侍卫像逃命似的跑出去。
“你是新来的吧？谁不知道孩子是这殿里的禁忌！”好心的侍卫出门后，怪罪一样的瞪着窦炀。
窦炀奇怪的问：“怎么？孩子怎么了？”
那侍卫警惕的看看四周，压着声音小声道：“我听说，几年前，大人曾有一个孩子，不过早早就夭折了！凶手好像就是大人一直在找的窦炀！”
窦炀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这是纯纯的“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他还没找秋悲歌报灭族之仇，他现在又给自己安了个杀子的罪名！
“要我说，窦炀就是冤枉的。他前半生杀孽太重，报应全落到那个倒霉孩子身上去了！他活……”
窦炀还是自顾自的说着，那侍卫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听身后一阵寒风呼啸，便听道一声：“混账！”
秋悲歌这几年果然长进了不少，竟然会骂人了。窦炀心中一笑，他刚才的话是故意说给秋悲歌听的。想当年，他窦炀怀才不遇，喝酒写反诗，在朝廷也是“黑红”一时。
想让上司记住你，一定要刺头！
窦炀佯装慌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罪。秋悲歌最喜欢杖刑，把人打死之后抛尸荒野。窦炀虽然是个冤种，但冤种的生命力强啊！打不死，他还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滚进来！”
窦炀闻言愣了愣，背地里说那么难听的坏话，秋悲歌竟然还能忍，而且还让他滚到内殿里。他是太低估自己杀他的心了，还是过于自负觉得能反杀了自己？
好吧，他的确有能力反杀了自己……毕竟夏朝的大祭司，能力也不是吹的。
窦炀追着秋悲歌进入内殿。奇异的冷香冲的窦炀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秋悲歌坐在暖玉床声，眼睛盯着窦炀。漆黑的眸子格外深邃迷离，让窦炀看不懂他的心思。
“留在此处，寅时唤我。”秋悲歌似乎并没有要责怪他，反而让他叫起床。这个魔头果然已经肆意妄为了！
窦炀虽然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他看着秋悲歌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真是搞笑，只睡一个时辰，还遇到失眠？
“你……过来。”半晌，窦炀听到纱帐中秋悲歌带着鼻音的声音。
秋悲歌怎么还哭上了？他这个冤种还没哭过，他哭什么！因为听到自己说他那个冤种孩子？像秋悲歌这样有身份有容貌的人缺孩子？
他应该缺的！哪个冤种能看上这个魔头？还愿意给他生孩子？除非这个冤种是个疯子！
窦炀弯着身体谨慎的走到床边，手腕被这魔头擒了个正着。这魔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绳子，就把他的手系在床头。秋悲歌背对着他，他们两个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窦炀挣扎了一会儿，望着手腕上的绳子卸了气。这绳子他熟悉的很，还是他给秋悲歌的……
他之前有一段时间跟秋悲歌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好到可以在私下直呼其名；好到自己穿过的裤子，秋悲歌可以表现的毫不嫌弃的继续穿……那段时间，他都觉得他和秋悲歌的关系似乎超过了普通朋友，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不过，现在想来……每次说话的都是他，秋悲歌只是静静的听着。知己知彼，然后出其不意，灭他满门！
“秋凛啊秋凛，我窦炀一生精明，却折在了你身上！”窦炀心中五味杂陈，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窦炀倚在床上，听着秋悲歌那沉稳的呼吸声。这魔头好生狂妄，仇人就在跟前，他竟然睡熟了！当真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窦炀不动声色的拉开纱帐，看清了秋悲歌的脸。他的呼吸虽沉，却睡得并不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怀里紧紧护着一床小被子。
小被子原来应该是白色的，但被血迹染了大半，为染血的地方已经微微泛黄。
能让秋悲歌这般珍重的东西不多，连沾了血小被子都舍不得扔……这到底是秋悲歌和谁的孩子？又是怎么夭折的呢？最重要的问题，他的伴侣现在在哪里呢？
估计也死了！突然，窦炀觉得最重要的问题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大抵是秋悲歌为了权利，骗取了少女的信任，然后杀人灭口，孩子估计也是他自己亲手杀死的。因为心中有悔，所以才对孩子的小被子这么珍重。
惺惺作态，到底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大人，该祭天了！大人！”
门外的侍卫胆怯的朝里面喊。窦炀突然意识到，如今已经是寅时末了……寅时末也是寅时，秋悲歌不该怪罪他的！
不过，秋悲歌似乎并没有要醒了的样子，只是抓着小被子的手更紧了。
入梦之术，窦炀自然是会的。但在秋悲歌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入梦，一是非君子所为，再者很有可能遭到反噬。
于是，他用了最伤人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