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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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将军府万籁俱寂，一盏盏灯笼被点亮，悠悠照着地面。
书房门外。
“眉姨娘好。”
“眉姨娘好。”
门口两位小厮拱手行礼。
凌眉一袭淡蓝色的襦裙，披着薄披风，端着茶点，笑得温柔大方，“可以进去告知将军一声么，我给他弄了点心。”
两位小厮对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不好意思，眉姨娘，将军在书房时一概不见人。”
可是她白天还看见江摇情进去了。
凌眉难免有些落寞，自己终归只是个丫鬟出身，将军不想见她，她也没有办法。
“好吧，谢谢你们。”
晚风吹来，有些冷，凌眉裹紧了披风，打算回去。
此时——
“谁在外面？是不是小少爷？”
里面传来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
凌眉心里一颤，下意识咬紧了唇瓣。
将军的声音，多久没听到了？
江东升生的俊朗，英明神武，是赫赫有名的战神。
府里多的是丫鬟仰慕，但是他专一，只爱夫人，因此凌眉那份情意也只能深埋于心。
后来将军夫人荣悠难产死去，江东升难过，饮酒消愁，凌眉心疼，却不想得到了一夜宠幸。
如今一晃眼，已经过了十几年。
将军不待见她，常年在外，回府时间极短，凌眉只能守着女儿过日子。
还有江摇情嚣张跋扈，凌眉带着江皎，教育她安分守己，日子还算过得去。
如今再听将军的声音，凌眉有些恍惚。
门口的小厮稳了稳声音，回禀道：“报告将军，是眉姨娘。”
“哦……”江东升声音拖长。
凌眉心跳莫名加快，将军……
最终，里面传来江东升沉稳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显然，两位小厮也没想到将军居然会让眉姨娘进书房重地。
但是已经下了命令，他们只好利落的打开门，“眉姨娘，请。”
凌眉心里一喜，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连忙进入了书房，不敢让江东升久等。
进入以后，书房的门便关上了。
凌眉低顺着眉眼，端着点心欠了欠身，“妾身见过将军。”
“嗯。”
江东升在看卷轴，看了凌眉一眼，随意道，“把东西放那边吧。”
很明显他不想吃东西。
凌眉没有立即放过去，柔声道，“妾身特意学了点手艺，想让将军您尝尝。”
“不用。”
江东升摆了摆手，毫不留情的拒绝，“我吃过饭了，不饿。”
凌眉脸色白了白，格外惹人怜惜，但是奈何江东升不看她。
无奈，只好将点心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着。
江东升眼睛依旧盯着卷轴，眉宇之间有些疲倦，“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吗？”
他向来不喜欢绕弯子。
凌眉也明白江东升直来直去的性格，只好垂着眸，柔柔道，“听说过几天就是皇上的生辰宴了，皎皎也想去，可以和少爷做个伴儿。”
在江东升面前，一切的小心思都无处遁形。
导致凌眉总是很紧张，只好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皎皎？”
江东升蹙眉，自己好像是有一个女儿来着，“江皎？”
语气就仿佛刚想起这个女儿一样。
凌眉有些受伤，眼眶红了红，她没想到将军忽视自己至此，有些泫然欲泣，“是，江皎，妾身取的皎皎朗月之意。”
“名字不错。”
江东升揉了揉眉心，自己真的太忙了，更何况凌眉生的是个女儿，就更不怎么在意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
江东升随意的一句，更让凌眉心酸了。
想到江皎期盼的眼神，如果今天不能让江东升松口，凌眉真的没有脸回去了。
但是骨子里保守的教养，让她做不出勾引江东升的事情，更何况，她能活到现在，也是靠的安分守己。
“那生辰宴的事情……”
凌眉小心翼翼的问着，下意识手指绞紧了衣裙，生怕江东升不答应。
“既然想去，那就一起去吧，热闹热闹。”
江东升有些乏了，明确下了逐客令，“早点睡吧。”
看到前面那个男人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以及手上久经沙场磨砺的茧，凌眉满是心疼。
但是好歹目的已经达成。
凌眉压下心里的激动，再次行了个礼，“那妾身就退下了。”
江东升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凌眉莲步轻移，走出了书房。
整个人的身影可以说是愉快和雀跃的。
而这场面被从厨房偷吃出来的江摇情看在眼里。
凌眉来找爹爹干嘛？
江摇情皱了皱秀眉，不过好像没有过夜，那就不至于造出个江皎二号来。
罢了罢了，还是见男主要紧啊！
漫漫长夜，男主我来啦！
回到自己的小院儿，青石板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枯枝落叶。
干的不赖嘛，男主这要是能挣上工资，恐怕很快就发达了。
江摇情心情很好的进入了房间，果不其然看到柳怀鹤在跪着等待她。
男子低眉顺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点点阴影，绯唇紧抿，虽是跪着，但腰板挺直，多了几分不屈的意味。
跪着……
等等，跪着？
江摇情眉头紧紧皱着，古代怎么还跪迎夫君吗？
“对不起，少爷。”
柳怀鹤见江摇情回来，干脆果断的认错，“小人是江小姐给我的没错，但是扎小人的行为是我一人所为，和江小姐无关。”
这语速之快把江摇情整蒙了。
等反应过来，才明白，男主是发现小人没了啊。
而且根据针绣手艺，江摇情很快也能查出是江皎的手笔。
怕江摇情迁怒江皎，才赶紧承认错误吗？
真是令人好感动啊。
江摇情笑了，“什么小人，你说的……是这个吗？”
说着，她掏出了一个小人，是迷你版的江摇情。
但是上面，并没有针，也没有被针扎过的痕迹。
柳怀鹤皱眉，江摇情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提江皎妹妹干什么。”
江摇情故作不满，“你身上掉下来的，不是这个吗？”
说着，就递给了柳怀鹤。
柳怀鹤看着面前有些小巧的手，小人穿着白衣，衬得手心白中透粉。
真的好像一个女人的手。
这个想法一出，柳怀鹤抬眼看了看江摇情，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默默接过小人，低声道，“是，我丢的就是这个。”
江摇情肯定捡到了那个被扎满针的小人，但为何，要给他一个新的？
而且，恐怕也猜到他和江皎有一些往来。
柳怀鹤越发觉得江摇情城府深不可测了，宽袖下的拳头紧攥，薄唇抿的发白。
因为，原本的那个小人，是他在受伤后，江皎为了安慰他而送给他的。
柳怀鹤记得，那天江皎笑得格外温暖，“你要是觉得委屈了，就揍这个小人，就当揍江摇情！”
但是柳怀鹤没有揍，反而恶毒的在上面扎满了针。
可是却不想，小人在见过江摇情以后就丢了。
最后，柳怀鹤抱着必死的信念坦白了，结果江摇情非但没怪罪，还给了他一个新的。
诡异到让他头皮发麻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好？”
江摇情催促道。
柳怀鹤这才回过神来，稳了稳呼吸，将小人装进了自己的袖中。
“这才对嘛。”
江摇情今天第n次满意的笑了，“不许欺负她啊，我会不定时检查的！”
柳怀鹤黑眸中云谲波诡，但最终恢复平静，低声道，“是。”
他这副卑微的样子，却让江摇情感觉他像是会随时起来反咬她一口一样。
危险至极。
“起来吧，我累了，你继续给我读话本！”
江摇情吩咐道，就开始脱外衣，卸下发冠，三千青丝瞬间披散下来，本就不宽的肩背显得柔和了许多，从背影初看，更像一位女子了。
柳怀鹤跪的久了，刚站起来就看到这幅画面，一时间眼眸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