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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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回来，已是苏维昭被袭击三日之后的事情
再次出现之时，老人的神情已然不似曾经那般惶恐不安，而是恢复的严肃与镇静
她来到苏维昭面前，握住少女纤细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嗓音含了几分愧疚与不安
“阿昭，之前是我没有仔细检查，三面神大人它不是想杀你，它只是力量有些弱，而一位神的气息，若是不够强大的话，是容易被阴灵觊觎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黄符不仅没有保护你，反而让你陷入危险的原因”
苏维昭抬起头，对上阿婆苍老的瞳
“那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她温顺的趴在阿婆的膝盖之上
“只要阿婆没事就好了”，少女乖乖的道
阿婆一怔，转而眸里浮现出些慈和温柔的笑，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苏维昭微微卷曲的发
“阿昭，这几天我不在，你遇到了什么事吗？”
苏维昭抬起头，凝视着阿婆的瞳
“孙兆来找我了”
阿婆一惊，旋即神情沉了几分，含着些凌厉之意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苏维昭很老实的道
“他说让孙致过来吃掉我”
一旁安静听着的时镜敛：...
少年很是意外的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一脸认真胡说八道的少女
阿婆勃然大怒
“什么？！他还说了什么？”
苏维昭神情极其无辜
“他还说让我早点去死，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然他会杀了我，把我送给孙致吃”
时镜敛：...
少年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子，掩住微翘的唇瓣
小豹子，坏到骨子里面了
阿婆闻得此言，已然是气的浑身发抖，旋即站起来，眸中吞吐杀机与冷然
“自己不知进退的人，还想着杀人给他儿子吃不成？！”
阿婆摩挲着苏维昭柔软的发
苍老微皱的手掌，蹭过少女柔软的脸颊
映在时镜敛眸中的少女赫然化成了一只惬意又慵懒的小豹子，她露出柔软的肚皮，委委屈屈的向对方示弱，还会时不时的偷看对方的表情，将哭诉的度控制的极好，既不叫人厌烦，也不会失去本身的高傲
他不自觉的望着她
若是她能对他服软，也能这般听话，他也不会被她气成那般样子来
苏维昭望着阿婆的神色，笑眯眯的，像只小狗一般蹭了蹭阿婆的手掌
“有阿婆在，我就放心了”，她轻轻道
阿婆一怔，转而无奈的摇摇头
“阿昭，你不能一直依靠我，灵溪村得事情，你必须学着处理起来了”
苏维昭闻言，歪着头看着她笑，正欲说什么之际
身后的门却是陡然被人推开，剧烈的推门声带着一道爽朗的笑声
“阿妈若是不放心，把阿昭嫁给我，我在，便没有人敢欺负阿昭”
苏维昭与阿婆皆抬起头，望向眼前推门而进的少年
风清已然换下了苗族服饰，却是依旧梳着小辫子，身上罩着收紧袖口的卷发服饰，笑容爽朗又干净
阿婆望见他，轻哼一声
“你还是一个小孩子，要如何照顾阿昭？”
风清闻言，笑嘻嘻的来到阿婆另一侧坐下，望着苏维昭的眸子闪动着柔和的笑
“我比阿昭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少年说罢，不等阿婆回应，便凑近了苏维昭的面孔，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阿昭，觉得如何？”，他笑道，灼热的气息撒了她一脸
苏维昭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眉间，止住他愈加放肆的举动
“若是阿婆同意，我没意见”，少女望着风清的瞳，眸里闪动着狡黠的笑意
风情闻言，眸中浮现出喜色，转而一把将面前少女抱了起来
少年手臂强健修长，将她抱起来丝毫不费力，反倒像是在抱着只幼兽一般
苏维昭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捉住腰肢举了起来，茫然之间，她低下头望着眼前兴奋的少年
“这可是你说的”，风清一双眼睛闪动着浓烈的欣喜与激动之色
苏维昭一时哽住，却是一时间无法回信风情眸里的热情
正欲开口之际，耳边传来一道柔和之中隐含冷意的嗓音
“阿昭，外面好像有动静”
苏维昭一怔，旋即抬眸向外看去
石屋上的小窗口之间，隐隐传出些嘈杂声音
苏维昭见此，忙拍了拍风情的手臂，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风清却是出乎意料的不松手，只侧过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安静矗立的时镜敛
苏维昭见此，忙将他的头扭过来
风清一怔，旋即被少女捧着脸，眼前浮现出苏维昭漂亮幽邃得瞳
“别胡闹了，快放我下来”，她细细道
风清勾了勾唇，转而凑近道
“阿妈在呢，你不用管”
阿婆：…好小子
苏维昭闻得此言，亦是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阿婆
阿婆对上她的眸光，眸里亦是浮现出几分戏谑，却是慢悠悠站起来，唉声叹气道
“唉，儿孙不孝，只能我自己处理了”
苏维昭听的愈发不自在，忙挣扎起来，想从风清手里挣脱出来
风清却只是望着她笑，眸里含着些不易察觉的执着
“阿昭，让我多抱你一会儿吧”，他道
他很想她，很想那个从小就甜甜的叫他风清哥哥的小女孩
他生性自由，不会拘束在这一小小的灵溪村之中
但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是他最为在乎的人
阿婆将她带回来时，他听了旁人的话，以为她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便是在她回到家的那一天，偷偷的去看她
如今他们都长大了，他的阿昭，比任何人都漂亮，都耀眼
这是他一个人的阿昭
苏维昭望见他眸中神色，一时愣住，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虽然，风清对自己的一番情愫毋庸置疑，但是她面对他时，总是缺了那一份悸动
这并不是风清的问题
她面临阴灵环绕的场景，怕是无法爱上任何一个人
然，思索之间，一只手却是陡然捉住风清的手腕
苏维昭抬起头，望见时镜敛清浅若琉璃的瞳
他面无表情的捉住风清的手腕，硬生生的以周身冰冷之势，插进了他们之间的氛围
“你让阿昭不舒服了，松手”，时镜敛轻声道
风清挑了挑眉，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在时镜敛周身略过，眸底含了几分戏谑
“阿昭，这位是谁？”，少年双手抱胸，朗声笑道
苏维昭趁此从风清手臂中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裙
“他叫时镜敛，是阿婆带回来的人”
风清“哦”了一声，笑着上前一步，来到时镜敛面前，眸底跳动着与苏维昭一般无二的野性，肆意打量他时，目光极其不善
此刻苏维昭却是发现，眼前看起来瘦弱的一吹就倒的时镜敛，身高竟是不逊于风清的修长，甚至，还隐隐高出风清一截
两位出色的少年站在一起，气势凶悍的撞击在一起
野性与清冷，凶戾与淡漠
与风清不加掩饰的敌意目光相对，时镜敛垂下眼睫，清浅双眸之中的情绪淡到几乎不存在，此刻望着风清的模样，愈发显得淡漠而孤高
像是不屑于他的挑衅，又像是绝对的实力堆砌而出的自信
风清盯着他的瞳，竟发现自己心中的敌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苏维昭，转而目光含笑的望向面前的时镜敛
“你名字很好听，我是风清，是阿昭未来的丈夫”
此言一出，时镜敛眸中骤然跳动出几分妖冶鬼火般的凌厉
他勾了勾唇，于唇侧绽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绮丽弧度
“这种事情，似乎并不是你来决定的”
风清淡笑着点点头，眉眼染上几分肆意与势在必得
“的确，但有阿妈在，这件事情便不需要我操心了”
时镜敛闻言，淡笑不语，转而望向一旁的苏维昭
“阿昭，阿婆出去多久了”
风情眉头微动，眼中浮现出几分冷意
这个人，真是让他非常不舒服
苏维昭闻言，一怔
“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时镜敛见此，笑着跟在她身后
“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随你一起去吧”
苏维昭正欲拒绝间，却闻得风清隐含几分冷笑的嗓音
“这却是不必，我的阿昭不需要你来送”
时镜敛不紧不慢的回应
“风兄倒是爽快，但可有想到过因为你的一些举动，便会造成阿昭的困扰？”
风清瞪大了眼睛，“你少阴阳怪气的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时镜敛闻言，眸中翻涌出些危险幽色
“你大可试试”
他本就是驾驭人族之上的高贵存在，眼前这人，实在是将他的怒火勾起来了
杀人，他可是非常熟练的
风清望见眼前的少年一瞬变了神色，若说方才是淡漠清冷的，此刻神情之间，却是有种被激怒的冰寒，于唇角若隐若现的弧度之下，显得魔魅而危险
他莫名的打了个寒蝉，警惕的望着眼前的时镜敛，手向腰间弯刀摸去
时镜敛望见他这举动，毫不留情的勾起唇，给了他一个耻笑
风清眯起眼睛，像是只蓄势待发的兽
气势一瞬变得紧张起来
苏维昭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人，旋即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他们要打就打，她才懒得管他们
时镜敛余光瞥见她离开，神情一僵，转而眸子冰寒几分，死死锁定面前的风清
风清亦是察觉到苏维昭离开，一愣，望着时镜敛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跟上去
时镜敛注视着他的背影，无声无息的收紧手
在刚刚那一刹那，他想要随苏维昭离开的想法，竟是，比风清更为提前出现
为何会如此？
时镜敛握紧手，似是无法接受自己这般举动
他怎么会，在一个人类面前露出那等卑微之态，甚至于想要跟上去？
是在这世间太久了，还是说，时镜敛抬起头，眯起眼睛
苏维昭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苏维昭离开房间后，正欲去寻阿婆，却陡然间闻得剧烈的声音
“轰隆！”，天空似乎是破了一个大洞，紫色雷电划破天空，带起叫人心悸的剧烈声音
有点点湿润，落在苏维昭的面庞之上
苏维昭脸色一变
这是要下雨？
那条河里的东西会被冲上来的！
她想到此处，忙加快步伐去寻找阿婆
若是雨下的大了，将河岸冲毁了，那么河里的东西便可以借着雨势上岸了！
然，苏维昭正动作之间，却是被人捉住手臂
她抬起头，却见风清已然带上斗笠，顺势将另一顶卷发的斗笠罩在她头上
“快回去，阿妈我来找”，少年的声音几乎被愈加浓烈的雨势掩盖了
苏维昭见此只得点点头
她转过身，向自己住处跑去
此刻雨下的愈发大了，几乎要将视线遮挡住了
苏维昭没看清楚眼前，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她抬起头，却见眼前站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徐老
徐老此刻死死的盯着她，像是不觉眼前雨势有多大，任凭一头稀疏的白发被打湿，只喃喃道
“三面神，三面神…”
苏维昭见他出现，忙道
“徐老，您先去休息，不然等下那些东西上来就危险了”
徐老闻言，脸色一白，像是方才反应过来
他低下头，望向少女苍白的面孔
“…你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他喃喃道，转而死死捉住苏维昭的肩膀
“既然不一样，阿昭，我可以相信你”
苏维昭抬起头，头发被雨水打湿，神情显得有几分脆弱
“您想做什么？”
徐老双眸泛着奇异而悲哀的光泽
“灵溪村要亡了，亡了啊，阿昭，如果必要情况下，一定…一定要杀了三面神！”
雨水渐渐垂落，将石壁击打的噼啪作响，苏维昭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徐老身后
此刻虽是下午，但灵溪村无光，被雨势渐渐掩盖了光亮与声音
她听着耳边徐老颤抖的，炸雷一般响起来的声音，一双眼睛之中，却是倒映出眼前徐老身后，渐渐站起来的几道瘦削身影
那些东西，已然上岸了
他们拖着瘦长的躯体，垂着湿漉漉的头，一双双渴望的，血红的，自一片漆黑中灼灼亮起的眸，一如必现的獠牙
徐老察觉了她的目光，身子一抖，转而伸出手，默默的抱住她的脊背
“阿昭，回去吧，回去吧，我在你身后，别怕”，他道
苏维昭听着老人透着浓重恐惧的声音，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住处跑去
她呼吸急促，却是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的撕扯之声，夹杂着隐隐的呜咽与呻吟
苏维昭面色白的惊人，转而穿过庭院
然，眼前之景，却是让她再度惊愕
眼前的石屋因处于地势低的位置，被雨势带来的河水冲刷着，水位高至窗口。即将彻底将石屋隐藏
这里不能呆下去了
苏维昭咬紧牙，正欲转身离开
然，转身刹那间，她余光望见一抹苍白颜色
苏维昭一惊，转身查看之间
却见一抹瘦削修长的影子漂在水里
时镜敛一头乌黑浓密的发散开，身影于水里浮动，面色苍白如纸，神情隐隐透着几分挣扎的痛苦
他在水里渐渐挣扎，却是逐渐没了力气，只得任由水流冲刷他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