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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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华独自坐在床边，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她半眯着眼睛打盹。

从8床病人做完手术到现在，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8床病人是个80多岁的老太太，左腿髋关节摔骨折，住院检查3天后手术，置换髋关节。

为什么没有当天手术呢？因为老人肺部有感染，而且急诊时检查，血压太高。高压180，低压120，医生只能用输液，连降压带消炎。

老人的老伴去世3年了，有个独生女，已经快55岁了，还没退休，离异，有个儿子，也在上班。2人平时没有时间照顾老人，所以请护工赵小华来照顾。

没错，赵小华是个护工，专门在医院骨科照顾骨伤的病人。

本来她是负责一个6人间的病人，因为这个刚做完手术的老人是个老太太，而且刚从IcU出来，病情还是很严重的，各项指标都不稳定，家属又不能陪护，所以才找赵小华来看护。

一来她是女的，而且年轻，有把子力气。

二来，赵小华是这里学历最高的人，对各种辅助仪器和药物，都了解，会使用，而且护理经验也多，顶得上一个护士。所以8床的家属就花钱单独请她过来照顾这个阿姨。

赵小华是怎么做了护工这一行的呢？

话还是得从她的老家说起。

赵小华的老家在北方一个偏远农村，家里条件很不好，

3间土坯与砖混合的老房，房顶上还飘着枯黄的野草。房子只有3间屋子，屋里的家具也早已破旧不堪，土坯因年久失修，缝隙很大，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可是他们家没钱修整，爷爷已经老了，腰腿都不好，每天只能拿着旱烟袋，坐在破旧的门口晒太阳。

家里5亩地都是爸爸一个人在种，妈妈是临村的，生了3个孩子，赵小华是老大，妹妹赵小麦，弟弟赵小强。

生完弟弟后，妈妈的身体就垮了，一动就喘不上气，尤其是冬天，几乎不能出门。

什么家务活儿都干不了，曾经家里东拼西借地凑钱，带她到县里医院看医生，医生说妈妈有哮喘，心脏也有问题，不能累着，不能干重活儿。

从此以后，家里和地里的重活儿都是爸爸一个人操劳，爷爷有时候也去帮忙。 赵小华从5-6岁，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

什么做饭，烧水，喂鸡，照顾弟弟妹妹，还有伺候妈妈。

就是这样的家境，爸爸还是努力地省吃俭用，让赵小华在8岁时，去镇上读了小学。

赵小华知道读书的重要以及家人为了她上学的付出，她学习非常刻苦，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几乎科科都是第一。

她每天步行20多里地，去镇上上学，中午放学就匆忙跑着回家，给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做饭。

做好饭，自己顾不上吃，随便拿口吃的，再跑回学校，下午还有课，路上，可以边走边吃。

喂鸡，烧水，照顾弟弟，收拾家务的活儿，现在是妹妹在做。

妹妹已经6岁了，弟弟3岁。爸爸说，等再攒2年的钱，让妹妹也去读书。

赵小华每天下午放学，回家洗衣做饭，帮妈妈收拾家务，忙完家里的活儿，天都擦黑了。

为了省电，她只能坐在屋外院子里，趁着外面还有些光亮，抽空写作业。有空时，还教妹妹和弟弟读书认字。

每当这个时候，爷爷也抽着旱烟，坐在门口儿，爸爸则扶着妈妈坐在屋外，看着家里的孩子们读书学习，他们满是沧桑的脸上，布满笑容，这也是家里一天中，最温馨的时刻。

日子在不断重复，苦难也如影随形。在赵小华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县里重点初中时，妈妈彻底卧床起不来了。

爸爸说带她去县医院看病，妈妈死活不同意，拉着爸爸的手，说，

“赵老憨，我这病啊，花钱也治不好了。省些钱，给孩子上学最重要。他们今后读书识字，才能有出息，才能不再受穷。咱们家里穷，孩子们一生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上学读书。将来我死了，你一定要把孩子们都送到学校读书。”

赵老憨流着眼泪，语无伦次地答应道，

“翠儿，我答应，我知道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