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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短短几步之遥,少女攥着手掌,半垂的眼眸中晦暗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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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贺子君几乎没再听说九号床孕妇家里的情况。

而他的那个远房表弟,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这件事情似乎就此告一段落。

没想到,转过第五个年头,已经离开医院的贺子君接到了表弟打来的电话,说是希望请他帮一个忙。

【发生什么事了?】贺子君有些讶异。

电话那头传来表弟的嗓音平静,平静中又像是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表弟说:【周杨死了。】

饶是贺子君记忆力不差,还是停顿了两三秒,才依稀记起这个人是谁——能和对面扯上关系的,又叫这个名字的,只能是当年九号床死去的那个孕妇的丈夫。

【怎么死的?】贺子君记得那个男人也就比自己大个没几岁的样子,今年也就三十岁左右吧,可以说正值壮年。虽然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既然都到跟前了,问一声,也算是礼貌。

那边表弟的声音同样平静:【喝酒喝多了,就摔进涨水的沟子里溺死了。】

【哦,那可真是不幸。】贺子君随便客套了一声,随即道,【你说的帮忙又是?】

【我想收养老师的孩子。】

林窈是孤儿,周杨的爹死得早,留下一个寡母这么多年辛苦拉扯周杨长大成人,落下了一身的伤病,在儿子娶上媳妇之后没多久也过世了。

所以现在,那个孩子的血肉之亲可以说是一个不留。

村子里倒是有一些关系稍远的亲戚。可是流言传得很凶,说是这孩子生来克父克母,简直扫把星下凡,谁挨着谁倒霉,所以一个愿意接手的也没有。

表弟无法眼睁睁看着孩子被送到福利院,但是自己又不符合收养条件。

贺子君没有询问对方,怎么偏偏就想到了找自己帮忙。

但是他这人向来是不吝啬于让别人欠人情的,至于这人情还不还得上,愿不愿意还倒是其次。主要是他爱看热闹,也爱凑热闹。

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以找人帮忙问问看。

挂掉电话前,贺子君顺便问了一声那孩子的名字。

【缈缈。】电话那头传来表弟依旧平静的声音,却莫名给人感觉带上一丝暖意。

【挺好听的名字。】

贺子君由衷说道,挂掉电话,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缈缈……缈缈……这个名字不就是——

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接着眼前蓦地浮现多年前的某个假日午后,阳光灿烂。

趁着假期回村子探望孙诚一家的贺子君,在孙蝶的要求之下,给三个少年拍了一张合影。

笑得如夏花般烂漫的孙蝶,和平日里一般存在感低微的表弟,还有就是他那位看起来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小舅子陈嘉喻。

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陈嘉喻冷不丁地转过头看向镜头外的某处。时间在那一刻定格,留下三张神态各异的面孔。

贺子君放下相机的时候,正看见一团黑影飞快地从某处窜出来,漆黑的毛发在阳光下竟像是隐约泛着光泽。

贺子君认出,那是常出没在孙家的一只黑猫,吃了几次老人喂的饭食之后,就成了这个家里的常客。

在外,大家都说那是孙家的大黑猫。

刘月琴听了,便觉得该给这猫起个名字,区别于成天在村子里游荡的其他猫咪。换了很多名字,发现这猫似乎只有在被叫妙妙时才会有反应。可能是觉得听到了自己的语言,反正以后刘月琴就拿这猫叫妙妙了,也没留意人家是公是母,名字嘛叫着顺口意思吉利就行。

此时,那只叫妙妙的黑猫一往无前地窜到三人身前,孙蝶的的反应最大,尖着嗓子惊叫着一跳两米远。

戴着眼镜的表弟则熟门熟路地蹲下身子,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条小鱼干,放在手心直接递到黑猫嘴边,后者也不客气,就着少年的手就开始大快朵颐。期间,可以清晰地听到无数细小骨头在利齿间一下下被撕扯磨碎的声音。

黑猫吃完,舔着嘴唇看向投喂的少年,乖巧地拿脑袋去蹭后者的掌心,看起来既柔顺又乖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子君似乎从一直在旁观望的陈嘉喻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的艳羡。

阳光下瓜藤环绕的篱笆小院中,和谐相处的少年与猫,真的是十分温馨的画面。

贺子君心里想着,正准备举起相机再拍一张。

这时,却听见不远处孙蝶小声地嘟哝:【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两个的还真当是什么宝贝不成,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

少女口中的一个两个,其实也包括了孙诚夫妇俩。

刘月琴就不说了,她生来性子软,看见只蚂蚁都要绕路走。

至于孙诚,这老爷子年纪一把,倒是一身的反骨。他刚开始其实对这猫也不怎么来电,可是后来听人家老在耳根子边念叨着什么,孙老师啊,怎么瞧见村子里那只黑猫老往你家跑啊,可要小心些,听说黑猫招灾呢。

老爷子的逆反心理一下子就上来了。

招灾是吧,他偏要养在院子里头,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看看,什么叫做封建迷信不可信。

老爷子从前只是对刘月琴喂猫的举动睁一只闭一只眼,后来干脆自己上手,什么肉骨头,鸡架子,筷子一伸就递了过去。这猫得了好的饲养,一天天变得油光水滑,就跟小孩子似的亲人,惹人怜爱的很。

随着孙蝶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地有了少女的骄矜与叛逆。就越发衬得这猫如幼童般的天真可爱。

这大概也使得孙蝶越发讨厌起黑猫来。

要说孙诚夫妇对妙妙的喜爱胜过对自己的女儿,肯定是无稽之谈。但孙蝶还是会记恨这只猫,因为后者分走了在她看来本该属于自己的全部的爱。

这种讨厌会发展到怎么样的地步呢?

贺子君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在原有的取景基础上稍作调整,接着悄悄按下了快门,画面定格——短短几步之遥,少女攥着手掌,半垂的眼眸中晦暗丛生。

……也就在那之后不久吧。

贺子君听说,那只黑猫突然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失踪了。不仅是在孙家,就连整个村子里都再没有人见过。就好像人间蒸发。

怎么说呢。贺子君倒也不是十分惊讶。

只要一件事情发生,自然会有它的根源,一点点地追根溯源,一点点地抽丝剥茧,你总会发现隐藏在喜剧中的悲剧、潜伏在平静中的危机,无非是当事人愿不愿意直面那个昭然若揭的真相。

……当然,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

正好这时候的贺子君刚刚结束一个单子,从那里直接出发去引线村倒也顺路,干脆亲自去了一趟,顺便带上一些礼物去看望老师。

非常巧合的是,孙家的小孙子名字里居然也刚好有一个渺字,虽然写法不同,在听感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贺子君越发觉得兴味盎然。

他到的时候,孙家的小孙子正在午睡,睡颜安恬,闭着眼睛的样子依稀可以看出生母的轮廓。他阻止了刘月琴叫醒孙渺的打算。

贺子君直言,自己回来还有事情要办,在家里待不了多久,没必要为了这个惊扰孩子的好梦。

孙诚夫妇闻言,也不再多做挽留,而是一直把人送到家门口,并且叮嘱着有空一定要来家里看看。

贺子君一概点头答应。

然后就吩咐司机掉头,把车子开去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地,镇上的殡仪馆。

本来按照村子一贯的风俗,葬礼是应该热热闹闹地大操大办的。

不过,周杨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周杨的母亲在活着的时候因为一些特殊的家庭情况信了教。虽然整个村子里的人在平日里不会有特别明显的歧视或者排斥,但在特殊场合,比如说葬礼,周杨的母亲连带着周杨一家子都是被默认不在邀请之类的存在。

甚至比起孙家这一家子外来户还要不受欢迎。

当年周杨父亲死了以后,也是一切从简,因为根本就没人去帮忙。

周杨当时就说,以后村子里的婚丧嫁娶和他们娘俩再无关系。他也真的说到做到,再也没在别人家的席上出现过。

后来,周杨的母亲和妻子的后事也是他一个人全权处理,无声无息地就给办了。

——如今,周杨死了。

身后只留下一个还没上学的奶娃娃。

还是在村小学当校长的表叔看不下去,出钱把人送到了殡仪馆。

贺子君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推进了焚化炉。

告别厅里连带周杨的表叔在内,一共三个人。

与一路走来看见的其他告别厅的孝子哭嚎拜别的热闹场景不同,这边安静地几乎显得有些冷清。

在门口抽烟的周杨表叔第一个看见了贺子君,先是一愣,然后忙不迭地扬着笑脸上前打起招呼。周杨表叔是认得贺子君的,人家从前就是出了名的尖子生,考了有名的医科大学不说,现在更是赚大钱的生意人,四舍五入,也算是从他们村子里出去的。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总是错不了的。

不过,周杨表叔想起身处的地方是殡仪馆,刚刚扬起的笑容又自觉地收起几分。转而带上了几分的关切,委婉地问起贺子君怎么会来这里。

【噢,顺路,想着来看看表弟,对了,记得校长您以前就爱这么一口。】贺子君和气地说着,摸出一盒香烟递到了过去。

周杨表叔见到那香烟的牌子,眼前就是一亮。嘴里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手上倒也没见有多不好意思。

把香烟好好地揣进兜里,周杨表叔这才和颜悦色地问起:【怎么以前没听说,你在这里还有个表弟?是谁啊?我认识吗?】

【校长你一定认识。】贺子君微笑着,指指对方身后,然后叫了一声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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