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误会和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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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醒来以后整个人都很奇怪，梁忱怎么也没办法让她开心起来，甚至，她好像在躲着梁忱。
直到傍晚夜班组快来交班的时候。
梁忱在点货，余温站在梁忱身后帮梁忱核对数目。
没感觉错的话，当时在书屋也是，后来也持续性的隐隐约约的也有一点……
这个人有危险。
说不清到底是谁有危险，但是时而能够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些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温柔笑着的时候，沉默不语的时候，也都会感觉到那些气息。
就像阳光在看似繁华的高楼大厦之间流转，却无法照耀到狭长幽暗的小巷，变相的包裹了无处不在的罪恶。
鱼卷死亡的事，没有人再提过，但是没有人会忘。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梁忱。”
“嗯？”
“我们今晚去看星星吧？”
梁忱停下，回身看着余温，神色带着些惊讶。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看星星。”余温学着他戳自己脸的样子戳了戳他的脸，“不是说是男女朋友吗，我想去看星星，你陪不陪？”
“嗯，当然。”梁忱笑着抬手抓住余温戳自己脸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晕倒前看到的那个人不是邓桐羽。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在某一瞬间神色都很像，但他不是。
莫名其妙的事越来越多，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面对未知说不害怕是假的，总感觉这背后有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
但那又怎样。
如果那些是生命之中必须要承受的东西的话，承受过了，才是最完整的自己吧？
和梁忱说笑着转过身的余温，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邓桐羽。
沙滩短裤，巨大的灰色t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
双手插兜，一脸冷漠的看着余温，然后挪开了视线，走到了柜台前。
梁忱过去看他核对数目，余温忍住心里的失落，走出了吧台。
“我等你啊。”
梁忱抬头轻笑：“嗯，好。”
林一他们好像被公司限制了活动自由，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余温看着邓桐羽的侧脸这么想着，有些无奈的挪开了视线。
他也没有喜欢过自己……
那次告白也是被林一刺激到。
还真是个占有欲强烈的大男子主义。
五分钟过后，梁忱背着背包笑得格外开心的走到余温面前，假装不经意的伸手揽住了余温的腰。
“走吧。”
“嗯。”
余温相比昨天状态似乎更放松了些，也更主动了一点。
邓桐羽看着两个人走出去然后转弯下楼，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自然卷的头发有些长了，蓬松的顶在头上，就算这样挠一挠也不会太乱。
“这女的……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气呼呼的脸。
不过也是…自己凭什么要求她不能喜欢别人。
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旋转椅上，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那个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脸。
余温…是怎么晕倒的？
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
随着风铃轻响，邓桐羽机械的站起身，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您好，欢迎光临”。
“余温呢？”
邓桐羽机械的抬头看过去。
是叶禅。
“和她男朋友看星星去了。”
“？？？”
叶禅不能理解的往大厅看了看：“她男朋友不是你？”
“昂…不是……我看着…像她男朋友？”
“嗯…也不是像，之前看你很急的样子。”
“啊…那个。因为是朋友…”
“不过…不管她干嘛去了，我现在都需要她。”
“啥？？”
“啊…感受到了一些和她的气息很像但是没有生命体征的波动迹象。我担心她会出意外。”
“…啊…话说，你来晚了。”
“她出事了？”
“算吧…出过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叶禅一愣，随即邓桐羽走到他面前。
“你有以前的记忆吗？”
“啊。没有。”
“那你………”
“遇上的话会有点印象罢了。”
叶禅笑了笑。
“别在意。”
邓桐羽微微有些失落，叹了口气。
“看星星的话，他们应该去落英山了。”
叶禅看了一眼邓桐羽。
“要不要一起？”
“……不了。还上班呢。”
叶禅笑起来，给邓桐羽挥了挥手。
“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可不负责保护她的安危。”
“…知道了，废话那么多。”
坐车到了落英山山脚后，余温和梁忱一路嬉笑着跑到山顶。
山顶有一片平地，和一路过来看到的各类培育有方的花草不同，这块坪地更多的是野花野草。
天色欲晚，浓重的红黄色光芒之下，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闪烁的光点。
“这里是看星星最好的位置，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呆到晚上。”
“一个人？”
“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妈妈的见面仅限于家里了。那个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吧，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
“落英山不止这一个大平地，大家往往会选择另一个不那么难到达的山顶，那里有吃有喝，偶尔会有流浪歌手卖唱。夏天天气最好的时候，会有一些活动。”
“…余温。”
“梁忱，你看。”
太阳彻底消失在天边，虽然还有余晖，但是那光芒也很快就散去了。
热度也渐渐下去，凉意渐起。
隐约能看到坪地的另一边有一个铁质的楼梯，旋转着向上，上方有一个类似看台的平台。
褪去潮色的天空显出宝蓝和海蓝，能看到的星星也多了起来。
梁忱侧头看着余温。
微风轻轻撩起她的碎发，脸还因为刚才的热度有些红，专注的抬头看着星星，嘴角带着笑。
“你想说什么？”
余温闻言侧头看向梁忱。
少见的面无表情，眼神也带着些凉意，比起平时看到的温暖柔软的模样，这个样子看着倒是更顺眼一点。
“你呢？你想做什么？”
梁忱回神，挪开视线，看向了夜空。
刚才差点就……
“刚才差点就要说出来了呢。”
余温抱膝，头放在膝盖上。
这里视野开阔，目视前方的话就能以俯视的角度看这座小城。
这时候的小城正热闹，灯火璀璨，车流不息，正是大家外出相约的时间。
吃烧烤，喝夜啤，k歌，逛河堤。
梁忱默不作声的看着星空，眼里却没有星星。
“明明两个人挨得这么近，为什么你总是在暗处呢，梁忱。”
一个影子晃了晃，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们身后的树丫上。
余温觉得后背有些寒意。
脑子里一瞬间涌现出无数部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下意识伸手去抓住了梁忱的衣袖。
比起尚未知晓身份的梁忱，还是黑暗里的未知更让人恐惧一点。
感受到身边的人忽然拽住自己，梁忱有些疑惑的看向余温，眼角余光看到了身后的树上的人影。
“走吧。”
“去哪？”
“喝酒。”
叶禅喃喃着怎么会被看到，忽然间眼前出现一只野兽暴怒的画面，吓得一激灵差点掉下去。
刚才那是什么？
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两个人，忽然看到梁忱的视线看向这边。
那是……
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混乱和秩序，野兽的暴怒场景亦自其中而生。
他不是人类。
梁忱一如之前拉余温的手拉得自然而然，只是现在不如那时温柔，手也冰凉。
“去哪儿喝？”
“你刚刚说的那个地方。”
夜晚的山路被灯光照得很亮，即使如此还是让余温心里瘆得慌。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暗中观察给余温带来了恐惧的叶禅，一边心里盘算着梁忱到底是什么东西，一边盘算着要把余温带走。
但很快，他忽然像掉进了另一个空间，四周炮火纷飞，血肉模糊。
再一眨眼便已回神，可是人也已经不见了。
叶禅掰了掰手指。
首先用排除法，这个人不是人类，也不是魂使。
魂使的能力是对自己无效的。
梁忱牵着余温一路过去，比上山时安静了许多。
走到时发现那里十分热闹，更有商家在中间搭了个架子，上面放满了啤酒。
两边一排过去都是烧烤，再往前走有两三个乐队临时组合在一起，周围的人喊着“再来一首”。
四周的树上被缠了霓虹灯，迎着天上的星光，已经醉了。
有情侣在一片喧闹中动情相拥接吻，誓言中所谓的永恒在此刻就已经实现。
梁忱和余温刚踏进这个场地，就有已经嗨开的陌生人给他们一人塞了一罐啤酒。
随着乐队的再次开唱，全场的气氛再次爆热。
人们欢呼着，大口灌酒，肆意吃肉，男男女女之间，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想爱就爱。
也有带着心事独自来的人，跟着乐队大声吼着歌，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
有人被突然拥吻。
看到这个，梁忱下意识揽着余温肩膀，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两人随着人流走到了啤酒架附近，才看到了啤酒架旁边今晚狂欢的主题。
“野·吻”。
余温耳根子一阵发烫，梁忱看着那两个字沉思良久，一边护着余温，一边喝着酒。
两个人都喝得太安静了，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忽然有人过来把余温拉了过去，梁忱也突然接住一个撞进怀里的女子。
全场开始狂热的跳起舞，跳着舞，喝着酒，大声笑，大声哭。
余温渐渐被四周气氛带动，不知不觉已经五灌酒下肚，大概洒出来的量够两罐。
衣服因为被浸湿贴在了身上，汗水也打湿了碎发，眼中光亮更甚，笑得恣意。
梁忱终于再次看到余温的时候，余温正大声笑着转圈，手里不知是第几罐啤酒，泛着泡沫洒出些许。
余温眼中的光亮和张扬的笑容就像鸭子入水，扑通一声就扎进了梁忱的心里。
“呼……”
梁忱轻轻吐出一口气，朝余温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了人群之外刚刚站定的邓桐羽。
心脏忽而疼痛起来，噗通噗通的声音也强烈起来，盖过了周围的人声。
这才发觉已经爱上余温的梁忱捂着心脏又后退了几步，手上拿着刚刚被塞进手里的啤酒。
对了…一直以来沾花惹草不过是因为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爱情。
这么重要的事情在遇见余温以后竟然忘记了。
居然还想着试图和邓桐羽一决高下……
不该是这样的。
梁忱转过身去，一口气喝完手里的啤酒，跳上了乐队搭的台子。
旁边有人扔给梁忱一把吉他，主唱给梁忱比了个大拇指，退到一边，鼓手吼到：“随便弹，咱们来点儿刺激的！”
其实梁忱有些后悔了。
站在这里竟然依然可以这么清晰的看见他们。
明明这么多人。
明明他们并不起眼。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余温正好看到人群之外的邓桐羽。
在五颜六色的光芒之中，他的眼神竟然意外的温柔。
余温向那个方向迈出了一步，没敢迈出第二步。
心里有很多话想问，最后却只是想拥抱他。
一如既往的有人往邓桐羽手里塞了罐啤酒，顺便还拍了拍邓桐羽的肩膀，顺着邓桐羽的视线看了过去。
余温满脸都是期待。
那个大叔喝了口啤酒，提醒邓桐羽：“今晚的主题是野吻。”
心跳一阵加速，邓桐羽看着大叔走开，又看向余温。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非常……
步速渐渐加快，啤酒罐被拉来发出“pusi”的声音，口子那儿冒出白色的气息。
离余温不远的地方忽然停下，大口喝下啤酒，嘴唇不小心被割出一条细细的口子，扔掉啤酒罐时舌头随意在口子上舔了一下。
余温看着靠近的邓桐羽，耳边人声全无，眼里只有邓桐羽的倒影。
“你怎么来了？”
“我爱你。”
邓桐羽一只手把余温拉进怀里，一只手捧着余温的脸，低头吻下。
梁忱有一瞬失神忘了自己还在唱歌，乐队主唱补得很及时。
再回神时歌已经到了尾声，眼角感觉湿漉漉的。
伸手摸了一下。
“……眼泪…？”
余温这下是真的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
即使已经被放开了许久，还是没有回过神，愣愣的看着邓桐羽。
“傻了？”
“什么？”
“什么什么？”
余温捂着心脏小小的后退了半步，但马上又被邓桐羽拉了过去：“说啊，什么什么？”
紧紧抱着，在余温耳边问了这句话。
问完后还轻轻咬了咬耳垂，声音低低的说了句“好可爱”。
余温浑身一阵颤栗，忽然有些想哭。
“就……你刚刚说什么？”
“刚刚？”
“过来的…时候。”
邓桐羽埋头在余温的脖颈那儿，沉默了一会儿。
“我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