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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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练不得，是因为这炼体属于修仙之末路。”
“就好像你有一百亩田，你的田旁边就是一条河。”老道楚长风为张虎解释，虽然他的脸上仍是一副对张虎爱答不理的模样，但陡然间遇到一个活物的来客，自然还是担心出现张虎所说的那种情况。
“你的田干旱无比，河中去水流充沛，此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河的堤坝上寻找一个合适的点，挖开一个口子，让河里的水自然而然流入河中，这并不会费多大力气，但效果却非常理想。这就是所谓的炼气。”
“而炼体呢，则是选择了一担水一担水的把河里的水挑入田里，慢慢的灌溉。”
“自然不必说，这种方法不仅慢、笨，而且效果还远远及不上上一种办法。”
“这就是所谓的炼体。”
“花同样的时间，第一种办法可能已经浇了十亩，但第二种办法可能连一亩地都没有浇完。”
“水有无限，但是，地里的庄稼浇灌早的，早就熟了，浇灌的晚一些的，则晚熟，甚至长势极差。手脚不够麻利的话，即使浇上了水，但苗已经枯死，无力回天。第一种办法有可能把一百亩地浇灌完，甚至富余，第二种方法浇灌完一百亩地的可能性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似乎因为长时间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楚长风脸上泛红，非常的激动。
张虎看到楚长风脸上的表情，还以为他意有所指，比如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烈火等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东西。
如果张虎了解楚长风的过去的话，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楚长风每每想到过去的故人都尽皆化为行尸走肉，不由感慨当年自己阴差阳错活了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年风光无俩的人，在门中的天之骄子，或者实力强于自己的人，都如轻烟般离去，这个比喻本来是他的师父教给他的，他师父拿出这个比喻来，肯定不是为了楚长风炼气如何如何好。
因为炼气强和好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师父所要传达的意思是，炼体一路难走，很难走得通。
但以他的天赋，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单凭炼气，走不了太远。单凭炼体，也是难有前途。
楚长风出身不好，机缘较差，属于没有人在意的小角色，偏又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别无选择，只好赌一赌，双管齐下，齐头并进，渴望做到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事实相差甚远，产生了一加一小于二，甚至等于一的结果，让得楚长风颇为沮丧。
不过，他的吃苦和努力被一位长老的女儿看在了眼里，加上平日间也关注他的一言一行，知道他心性尚且不错，值得托付，便许身于他，二人成了道侣。
楚长风前面坎坷无比，自此才有些时来运转，虽说门中颇有非议，也有很多人看他不起，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吃瘪了，处境上和修炼资源上变好了许多。
自此，楚长风实力才水涨船高，渐渐的获得了门中长老的一席位置，有了一定的地位。但门中长老颇多，他属于排在极为靠后的几位长老之一，以前他以为当了长老可以一辈子高枕无忧，可眼界开阔了之后，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正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恰逢门中处于青黄不接的时期，因门中最强剑法——裂天剑法几十年来未曾有人再现辉煌，导致门派的地位一落千丈，正如楚长风的处境一般，受人欺凌冷落。
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楚长风自弱中而来，又生性能够隐忍，即使风光了一阵后再次遭到欺凌，也能咽的下去，但裂天剑派昔日风光时不把其他门派放在眼里，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可结下了不少的梁子。
导致裂天剑派的实力衰颓时，遭到了其他门派更加强力的奚落嘲讽，门中上上下下都是脸面无光，颇有分裂之势。
那统领整个门派的掌门既是为了重现门派昔日雄风，如能成功则他可谓在历代掌门之中留下浓墨一笔，是他力挽狂澜挽救门派于水火之中，又是稳住局势和自己的位子，产生了一个一举两得的想法，便开自开山立宗以来所未见，让所有的弟子都有机会接触裂天剑法，不在按照老祖所留下的规矩，让只有特定的有天赋的弟子去尝试修炼。
当然，这掌门也没有头脑发热到把裂天剑法全然示众，而是根据对方的实力、天赋和地位，赠予或是衍生法、入门法，基础剑法等。
真正的剑法还是鲜有人能窥其真面目。
一时之间，全门上下都在热议，苦练，谁都知道裂天剑法的威力，一旦练成，虽说不至于所向无敌，但方圆万千里之内，难逢敌手。
但这剑法既是有如此威力，想要修炼自然没有那么简单，那衍生法、入门法、基础剑法也难倒了大部分人，可大部分人还是嘴上一套暗地里偷偷努力，企图减少一个竞争对手。
卑微了那么长时间的楚长风自然不肯放过这次机会，甚至有些疯狂，因为他知道他这一辈子只怕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接触到如此高深的剑法了，以前这剑法就算他娶了掌门的女儿，甚至夺舍了掌门都未必有机会接触。他比别人吃苦十倍百倍，赌上一切。可惜，努力如果有用，那还要天才干什么？
他困在了第一步，他想迈出去腿，但被自身天赋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一个念头在不断滋生，他要前往门中的一处禁地，在那里争取得到一丝改变资质的机会。
那裂天剑派的门中禁地，有的连掌门都未必有资格踏入，唯有门中老祖才有资格，若是旁人闯入，不谈那恐怖的责罚，单单那禁地中的护卫大阵就有可能把人击杀当地。
而楚长风闯的正是这样一处禁地，他的脑子里只想着修炼裂天剑法，如果能够练成，那他也将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他一个普通资质的弟子，照样可以做到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他渴望证明自己一次，让自己的脊梁更加直，如果说有人不喜欢万人敬仰的感觉，楚长风认为那他是在撒谎。
楚长风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思，闯入了门中禁地，结果一不小心激发了某个困阵，将他困入了这地底囚牢。
这囚牢之坚固，纵然是无上真仙来了，恐怕也难以逃遁，更别说困住他一个小小的楚长风了。
本以为会埋骨在此，终日内心惶惶，然而门派始终没有派人来处置他，更没想到这地底囚牢最终救了他一命，让他幸免于难。
往事如烟，什么裂天剑法、禁地等等恍若隔世，都已经远去了。
三百年来，有近二百多年时间自己孤身而眠，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实力平平的年轻人，那种想要一吐为快的亢奋，还要拿捏住自己身份的两种疯狂念头在不断交织。
“所以说，这炼体就是吃力不讨好，那你为什么说，现在能练得？”张虎自然不知道楚长风的故事，但他知道他的身上肯定不乏故事，他的一言一行仿佛都写满了故事。
“因为，变了，一切都变了。你修炼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灵气匮乏了么？甚至在这个地底洞穴中，没有感应到多少灵气？”经此一提醒，张虎也觉得自己在安全屋里修炼的时候，灵气也不是无限提供的，吸收的厉害了，灵气就会出现匮乏。
就好像安全屋是一碗能缓慢续水的水，你抿着喝，感觉能天天喝到水一次能喝很长时间，但如果你牛饮，几口就没了，好几天也未必能攒满一碗。
由于修炼的时候需要进入入定状态，而进入此状态无异于是把后背交给敌人，因此，张虎还不曾在外面尝试过一次炼气。
“外面，没有灵气么？”张虎指了指头顶。
“有，但你可以去引入体内试试看。”听到楚长风这话里有话，张虎便明白外面的灵气肯定有问题。
但张虎没有继续问，就算猜不到，以后有机会去试试也就知道了。刨根问底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下他更想试试看看这洞穴里面有没有灵气。
毕竟，他还没有出去闯荡的欲望，闯荡是因为能够获得东西和资源，而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东西和资源是他想要的吗？纵然这是在仙界。
在这里就挺好的，比在安全屋还安全。
假如把自己的安全屋亮出来，自己还能多了一丝隐私。
可张虎的沉默让楚长风很难受，因为三百年来，很多东西只有他知道答案，而知道的答案越多，有一种背负的越多的感觉，心里变得比较沉重。
他想把答案告诉张虎，但一定要让张虎求他，才能让他感觉到满足。
“臭小子，你不想知道答案么？”楚长风忍不住问道。
“想。”张虎话音未落，便看到楚长风眼角露出有些控制不住的兴奋，但张虎很快话锋一转，“但我现在不想。”
“老道，等我要出去的时候，在问你答案吧，现在知道了答案，也无法验证，放在心里反而感觉有点难受。”张虎这句话仿佛既是在说自己，又像是描述了楚长风内心里的想法，让得楚长风更加感觉到一种别扭。
“你现在问，我还告诉你。以后，就要看老……呸，本上仙的心情了。”楚长风发觉张虎的嘴皮子要比自己的新鲜一点，差点被带到沟里去了。
“那麻烦你告诉一下我答案吧，我洗耳恭听。”张虎顺势躺在了不能称之为床的一块凸台上。
“既然你想知道答案，本上仙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一二吧。”楚长风顿了一顿，用为人师表的高深语气解释起来。
原来这场浩劫之后，所有的灵气尽皆变得狂暴起来，死亡成了仙界的主旋律，本来仙人即使不能称之为长生不老，也可以做到拥有长久的寿命，但异化狂暴后的灵气，等于断了所有炼气仙人的命根子。
只要吸收，灵气就会在体内产生排斥，轻则筋脉伤损，重则当场而亡。
能够吸收这灵气的，大部分都是走吸收黑暗类灵气的修仙者，但他们即使有了本身天赋的加持，也难以把那狂暴之力抵消掉，只是延长了死亡的时间而已，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这炼气一途基本上等于路被封死了，能够修炼的也就炼体一道了。怪不得老道你会说以前练不得，现在却是可以练得了。”
张虎了然于心，但他有些疑惑的说道：“那你说我能不能直接抛弃炼气，专心炼体呢？专精一道，不是会走得更远吗？”
“此法固然可行，但你也要知道，就算是剧毒之物，也可以化为救命的解药。”楚长风知道此事需得跟这小子分说明白，玩笑归玩笑，此人既然真的出现了，说明他还是有希望走出这牢笼的。
只是这牢笼是有来无回，这小子又该如何走出去呢？
难道他无意间听来的那则预言，其实只是一段没有意义的话吗？
“那些专心炼气的修仙者，你可以想想，他们的身体素质能和炼体的相比吗？”楚长风如此问道，让得张虎明白了什么。
“老道，你的意思是，通过炼体，让得身体自身强度变高，就可以抗衡那股狂暴？”张虎反问道。
“看来你小子不傻，意思是这个意思，但真正想要做到，三百年来，怕是没有几个人实现。”楚长风摸了一把胡须。
“那得炼体到什么境界才能尝试呢？”外面像是一个大染缸，倘若轻易尝试，很可能把自己涂抹的花花绿绿，张虎得问清楚才行。就和行医一样，看了两页书就去给人治病，那双方的神经都挺粗的。
“什么境界？”楚长风挠了挠脑袋，别说他不知道了，就算是裂天剑派的老祖来了也没个准确的答案，不过，他灵机一动，告诉了张虎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答案，“等你能走出这里，估计就可以吸收外面的灵气了。”
反正这答案无解，张口就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走出去？很难吗？你们两个从来不出去的吗？”张虎从李霜那里听到过一些这里的故事，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这地方困人的能力没有丝毫衰退么？
“师父，张虎。”就在这时，李霜姑娘从暗处出现了，其实，这个地底洞穴撑死了也就十几间房子那么大，像是被密封了，就算是捏着嗓子细声细语的说，以修仙者的耳力也能听得清楚，二人的对话压根就瞒不过李霜的耳朵。
但李霜却好像丝毫没有听见他们二人之前的谈话一样。
“徒儿，你怎么来了？快点回去修炼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楚长风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