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旧时光：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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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旧时光：驰骋
惧亡者等级森严。
但即使在纳维达斯王朝的皇冠世界纳维瑟斯的首都乌尔德之中，也会有平民区域的存在。
皇子们无法理解在首都都存在这一区域的意义，他们只能认为这是法皇纳维塔斯暗中给出的又一个宫廷仪式。
如今，奥德里安的心中并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任何思考，事实上，他正在驾驶着皇家御兽向着首都外的皇家猎场驰去。在他的身后，数个皇家护卫一同驱使着这些有着优雅肌肉曲线的野兽。
为了提高效率，他选择了一条能节约23%时间的道路，随后他就发现自己进入到了平民区之中。
这很麻烦。相比秩序井然的其他城市区域，这一区域有着更多的人流。奥德里安在御兽脑后的操纵符文上点击了一下，以使它采取了更加适合在复杂地形中穿行的行动模式。根据符文显示的数据，这会让它的速度下降5%。
平民们茫然的聚集了过来。很少有贵族会自跌身价，来到低等阶级之中。
奥德里安目不斜视，一心一意的策兽前行。
人们瞪大了眼睛。他们目不转睛的仰望着王朝最高统治阶层的一员。他身上的华贵服饰，装饰了大量代表身份与荣耀的勋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居民们几乎是狂喜的紧盯着眼前奔过的骑士们，这将成为这一区域内所有平民很长一段时间内的谈资。
但意外总会发生。皇家近卫队长已经发现了前方即将跑过的平民。但他没有出声提醒奥德里安殿下，只因设备显示那个敌人没有任何威胁。
御兽的动作很灵巧，速度也很快，这也是它们从百颗星球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室御用坐骑的原因。但它也有一个缺点。在被符文强迫操纵的情况下，它很难对情况做出临时反应。
奥德里安没有意识到从旁边跑出的平民，御兽的利爪狠狠的切入了他的腹肠。猩红的脏器流了出来，还有肮脏的暗色血液。
四周的居民们发出一阵夹杂着惊恐与茫然的喊叫，但他们的声音立刻停止了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眼前统治阶级成员的高贵，他们的失礼呼喊很有可能成为被处刑的罪过。而他们甚至没有离开，只是呆在原地等待着领主的审判。
奥德里安犹豫的俯视着倒在路边的平民。他没有惨叫，只是拼命的捂着肚子上巨大的伤口。奥德里安以医学知识判断，他很快就会因伤势死去。
御兽在符文操纵下完全停止了行动。奥德里安转头看向了近卫队长，询问他眼前的情况要依照何等法律进行。
近卫队长按照礼节行礼，随后方才开口。
“殿下。平民的死亡无关紧要，请继续前往皇家猎场。您依然有迟到的可能性。”
目前法皇的未来继承人还有三十四位之多。一次失败，就可能永远退出。
奥德里安有些困惑。他已经做好了赔偿许多财物的准备。虽然他已经研读了不少法律，但涉及平民的部分是所有皇子都未曾注意到的。
近卫队长犹豫了一下，他再次行礼，接着清楚回答。
“殿下。所谓的法律，是为了能受法律管辖的人准备的。根据相关法律第七十九章第三节第四段规定，当享有继承者权限的贵族因任何原因导致平民死亡，其皆不受法律管控。而平民所属地区的贵族管理者，理应向该贵族赔偿器物污损费与精神损伤费。在皇室成员受惊的情况下，该贵族将可以被剥夺所有财产以及荣耀，作为对管控不力的惩罚。如果是涉及奴隶的情况下则另有规定。”
奥德里安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名近卫队长的记忆绝不可能出错。他低头再次看向了地面上的平民。
他衰老，孱弱，脸色蜡黄，由于困扰所有惧亡者的基因疾病而瘦骨嶙峋，浑身战栗，衣服外裸露的部位到处都是黑色的结痂。他捂着腹部正在不断溢出血液的伤口微微喘气，见到贵族大人竟然向他垂下目光，便用尽了全力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奥德里安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向身后的队长下达了一个命令。
受伤的平民瞪大了眼睛，为贵族的怜悯而深受感动。他颤抖着改变姿势，以最卑微的虔诚向赐下大恩的贵族大人顶礼膜拜。腹腔内被各种形态的病变增殖物污染的脏器从伤口流到了地面上，暗色的血液污染了以黄沙铺遍的黑石街道。
“...怜...悯...”
这是他口中吐出的最后一个词语。
骑士队再次驰骋起来。队列中最后的一名骑士抽出相位刀，在奔驰中将刀刃下挥，切断了那个平民的脖颈。以护卫精湛的刀法与相位利刃的锋利，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痛苦。
在不久之后，他的家庭将得到他死亡的消息。而该地区的管理贵族将会更为惊喜的得知，奥德里安殿下广开圣恩，御免了他的高额赔偿。
——奥德里安提前从梦境中醒来。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并非真实的梦境，而是星神以无上思维所赐的一场幻梦。
梦境是好的。许多惧亡者贵族都会以这样那样的方式重温旧梦，整理记忆，找出灵感，这对维持意识完整度也有还处。
但他并不喜欢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操纵。因此在星神稍稍放开紧握的手掌的一刹那，他就从那场梦境中逃走了。
而被迫结束的梦境完全变成了一片虚无，一切都在黑暗中沉默。
奥德里安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在与她的力量相链接之后，他已经很清楚这个星神究竟有多强大。她同时存在两个侧面，一为生，二为死。两者组合，才是完整的无名者。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在那场战争中被打碎、分裂。她是完整的。
在奥德里安的眼中，白色的光辉从虚空的缝隙之中流出，悬浮在他的面前。如同呼应祂的到来，整个意识空间被染为纯白。随后，她变换了形体，再次成为奥德里安所熟悉的黑暗空洞。她无时无刻不处于自我毁灭与再生之中，就像是对某个定理的隐喻。
奥德里安毫不动摇的站起，面对着这个物质宇宙的巅峰存在。
“潘多拉。”
“奥德里安。”
“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潘多拉没有回应。
“我需要你告诉我，主动留在阿庇鲁斯王朝的原因，我知道你随时都能毁掉那个监狱。你需要得到我的信任，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而且要诚实。否则，你永远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我向三圣议会保证，一定会将你摧毁，让你步入和你那些..同族，相似的命运。”
奥德里安犹豫了一下，没有对那些下贱的星神们吐出一个不太优雅的词语。
“你是对的。我是个寻道者。”
“什么意思？”
“我在物质世界上的研究经过了你无法想像的漫长时间，那时宇宙还很黑暗。在研究的尽头，我面对了一个无可解决的最终问题。它无法以任何语言表达，与意识、躯壳、灵魂、物质、宇宙皆有联系。当最古老的智慧者，甚至是我那些高贵的同族最终尽皆落入饥渴虚空之手，这一切更加坚定了我要解开这个问题的心。”
心。奥德里安确信眼前的完整星神的确拥有此物，她的意识远胜于任何物质宇宙存在，以至于她需要运用大量难以理解的寓言、隐喻、暗示才能和他交流。
潘多拉继续倾诉。
“在漫长的时间中，我一直在追寻着一个可以解答这个答案的个体。在许多种族的传说中我被尊称为神，它们为我建立起神殿。它们对神力的痴迷最终也会将它们导向那个问题，但自始至终，它们中没有一个人拥有资格。”
“那为什么是我？”
在漫长的对话之后，潘多拉终于出现了奥德里安也能理解的情绪波动。她终于说出了第一个奥德里安能够完全理解的词。
“我不知道。”
我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