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墙与本真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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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绵延的队伍向北望去。
玛莎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住了远方的那座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一眼就能看出其雄伟的巨大堡垒！
由大块大块的黑岩堆砌而成的城墙高耸入云。
玛莎相信，任何人只要看见城墙这幅巍峨的外观，都会觉得自己在面对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在城墙顶部建有多层哨台，隐隐可以看见有人影在上面走动。
城墙前还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环绕，而放下的吊桥则是入城的唯一通道。
玛莎现在明白为什么商人们的车队都堵到两三百米开外了。
只是内心都被不真实感充盈。
这是我记忆中的「塔列克」？
她向上望去。
天空还是那片无比湛蓝的天空。
时不时有惹人厌的六眼乌鸦飞过。
一切都在唤醒她过往的记忆。
但她还是难以置信。
别人和她说「塔列克」变得像城市一样气派，她就已经有点不太相信了。
结果现在「塔列克」直接变成了这样一幅光看外观丝毫不逊色于王国内的任何一座大城市的样子。
实在是和她的记忆相去甚远。
保险起见，她将头缩了回来，拨开车厢前端的窗板：
“阿伦先生，我们这是到了......塔列克？”
车夫听见了后方传来的声音，挺拔的坐姿依旧未改，只是调转了一下方向，有些疑惑地回答后方车厢内的玛莎：
“是的，玛莎女士。”
“我记得您就是「塔列克」人？”
玛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称是。
没想到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塔列克」人，到头来反倒是最不熟悉镇子的那个。
约维克听到玛莎的动静，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亲爱的？”
“没事，维克，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镇子的变化那么大。”
约维克听了玛莎的话，也来了兴趣。
一座小镇子而已，变化再大还能叫人认不出来？
他将头从另一侧探出了车窗。
随后。
以比玛莎更夸张的惊讶表情退了回来，手指还反复点着窗外：
“等等，这是「塔列克」？”
玛莎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是啊，我们才离开了四年，怎么镇子突然就变得这么......”
“这么雄伟壮丽是吧？”阿伦忍不住插了句嘴，随后又面带歉意地对后方的玛莎说道，“抱歉，我并不是有意打断您的话，玛莎女士。”
玛莎丝毫不介意车夫的打断，因为对方已经通过一路上的表现证明了自己作为「贝尔斯塔德」车夫行会的“一等车夫”的素质。
相反，她倒是有点好奇阿伦想说的话：
“阿伦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您请继续。”
“我想，您或许比我这个离开家乡太久的「塔列克」人更加了解镇子的变化。”
阿伦闻言也没有纠结，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抖落了出来：
“两年多以前，「塔列克」的毛皮生意在北地的名声突然变得响了起来。”
“毕竟「蒂弗蒂尔」再往东的冰原听说已经打不到什么皮了。”
“而「塔列克」的毛皮产量却一个月比一个月高。”
“行会里就多开了一条跑「塔列克」的路线，要我们走这条繁荣之路。”
阿伦说着，还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地下，随后余光瞥见前面的马车又开始移动了，左手微微动了动缰绳：
“我算得上是第一批到「塔列克」的职业车夫了。”
“没到过这儿的时候我还在想呢，这镇子在王国最边缘的地方，对着的又是大雪山。”
“肯定是北地到处都是的那种除了空气比大城市好点之外，啥都没有的小镇。”
“结果刚一来就被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
“不仅镇子外面修得像个大堡垒一样，就连镇子里面也都井井有条。”
“了不起啊。”
玛莎听完了阿伦的讲述，敏锐地找到了一个关键点：
“您是说，两年多以前，「塔列克」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阿伦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城墙还没有那么高，护城河也才刚刚挖好。”
“但之后可能还没有半年的时间。”
“就差不多变成现在你看到的样子了。”
玛莎心中那股如梦似幻的不踏实感有所消减，欣喜地对丈夫说道：
“维克，看来，你这一次说不定真能好好度个假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是希望丈夫也能享受在「塔列克」的日子的。
这样一来，日后他们也能像造访「蒂恩波托」那样定期地去「塔列克」。
约维克反倒是脸色一板：
“我不明白「塔列克」明明只是个小镇子，人口也没多少，为什么还要浪费精力去建那么高的城墙。”
“甚至还挖了条护城河。”
“他们是觉得有谁会来攻击他们吗？”
“听说那个镇子现在换了个新镇长，估计就是他搞出来的事情。”
“「塔列克」在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镇长底下发展，我看迟早要出问题。”
“到时候别说是让人度假了，说不定连基本的稳定都保持不了。”
玛莎闻言，不满地瞪了约维克一眼，逼得后者闭上嘴，讪讪一笑。
自己的丈夫显然也没能接受那个在他看来上不了台面的小镇子的巨大变化。
所以话里话外想去找补。
大城市出来的人多少都有点这个毛病。
要不是「塔列克」本来也算是有小有名气的镇子，估计约维克的话还会更刻薄一点。
玛莎知道，这倒不是说约维克本人就是个尖酸刻薄的人。
而是他身为土生土长的「贝尔斯塔德」人的骄傲让他本能地不愿意去接受「塔列克」的飞速发展。
不过，玛莎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镇子里要花那么大的功夫去建造城墙。
虽然以前爸爸经常拿“不好好睡觉，巨魔就要来把你们抓走了”的话让自己和妹妹乖乖上床。
但是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巨魔，也没听说过有哪只巨魔真的出现在了镇子外面。
至于其他的威胁，玛莎就更没有办法想象了。
或许是和镇子之前谣传发生过的“邪物入侵”的事情有关？
玛莎后来也向去镇子调查书记官失踪的「贝尔斯塔德」调查队的成员打听过。
都说只是下午从野外溜进了一群魔兽，导致书记官“意外身亡”。
轻描淡写的样子让玛莎估摸着镇子里啥事也没有，充其量是两个书记官的运气不太好罢了。
思来想去，越想越乱。
玛莎便不打算再纠结。
毕竟进了镇子，或者说城里，问问家人，就都知道了。
马车已经到了吊桥前。
护城河的水远比玛莎想象得要清澈，里面还能看见鱼群游动。
更加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城门两侧树立着的那两座高大无比、雕刻精美细腻的墨色立方体石柱。
只是石柱正对着玛莎的那面雕刻的东西叫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根上刻的是鹰，她能认出来。
栩栩如生，气势凌然。
另一根上张牙舞爪的是......飞天大蜥蜴？
它在阳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好似随时要暴起伤人。
而就在吊桥的另一头，站着一队手握长枪，身披银甲的士兵。
“总算是有我熟悉的东西了。”
玛莎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她印象中无礼跋扈的镇子卫兵反倒是松了口气。
只见这队卫兵本来正在检查一辆装着水果的马车，却突然都停下了工作站正。
卫队长模样的人还小跑着去迎接向他们走来的一个黑袍男人。
谄媚之态溢于言表。
那个男人身高中等，身形挺拔。
坚实有力的双臂充满肌肉线条，仿佛随时可以释放出惊人力量。
他有一张古铜色的面庞，透露出日晒与风吹雨淋所赋予的坚韧和顽强。
浓密而修长的眉毛下隐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眸。
焦黑色头发整齐地束于脑后。
只见黑袍男人向卫队长摆了摆手，后者就重新回到了岗位上。
带着自己的下属们以惊人的干劲检查着入城的车马和人。
明明检查起来更仔细了，速度却反而变快。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玛莎他们。
“欢迎来到「塔列克」，车厢里的乘客也请先下来一趟，我们需要上车进行快速检查。”
“你们请放心，我们并不会擅自移动你们的行李。”
车厢外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男人声音。
玛莎和约维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没想到卫兵说话会这么客气。
他们的车厢上可没有什么繁复的家徽，摆明了就不是贵族。
“估计是卫兵们恰巧碰到了上级来检查，所以摆摆姿态吧。”
玛莎自觉已经找到了背后的原因，在先行一步的约维克的搀扶下下了车。
只见两个卫兵在确认了车厢里没有人之后，带着一块发出微光的橙黄色石头爬进了车厢。
没过几分钟，先进去的那个卫兵就重新下来，给队长比手势，应该是示意安全。
约维克认出了那块石头。
那是“本真之石”，也是王国中部小城「灿特尔城」的“本真教会”的主打产品。
据说那是由本真教会信奉的真理之神赏赐下来的圣物制造的衍生品。
一般人们都把这类衍生品和其他拥有超凡能力但并非直接由神明赏赐的东西统称为“奇物”。
意思是虽然配不上神明的伟大力量，但能发挥的作用对凡人来说也算得上奇妙了。
“本真之石”就是这么一件知名度很高的奇物。
据说，本真教会通过和天平教会合作，不但在「斯普雷特王国」内部，就连「斯特法尼克神圣联邦」和大陆西面的群岛上也都有销售“本真之石”。
借此赚了一大笔钱，还和天平教会保持了密切的关系。
因此即使本真教会的神职者们并没有可以用于战斗的神术，但对于「灿特尔」的掌控还是比较稳固的。
“本真之石”的销路这么好，效果当然也不错。
它会“揭示”被它照亮的范围之内所有受到过包括神术在内的超凡力量影响的物品。
哪怕这件物品本身被藏在了凡物之中，也依旧会被本真之石追踪到。
石头表面的淡黄光芒会一下暴涨，并且穿透凡物的阻隔直接指向目标物品。
也正因为如此，在「斯普雷特王国」每一个大城市的入城检查口，卫兵基本都会配备有本真之石。
约维克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震惊到了。
本真之石虽然不是能直接用于战斗的奇物，但绝对是奇物当中价值最高的那一批。
无论对城卫队还是高阶冒险者们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实用性强，价值自然也就不菲。
约维克依稀记得两三年前「贝尔斯塔德」城卫队新买的六颗本真之石一共花了有近二十枚法尼克金。
不是说普通的镇子就一定拿不出这笔钱，而是说普通的小镇绝对不可能舍得把金币花在入城检查上。
况且本真之石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用个四五年就得换新的。
那些个小镇子更加不可能去花这么笔“冤枉钱”了。
起码从这一点上来说，约维克认为「塔列克」是有了点大城的气象。
知道什么钱该省，什么钱不该省。
卫队长在下属们完成车厢检查之后，又接过本真之石，亲自扫过了玛莎和阿伦的身体。
结果石头在扫到约维克的时候，光芒一下变得强烈。
有情况？！
卫队长当即如临大敌，身后的其他卫队士兵也快步围了上来。
还没等约维克开口解释，原本站在卫队身后不远处的黑袍男人就走了过来：
“没事，伍德罗，这是位神职者。”
“是！”听到男人的命令，那个被称作伍德罗的卫队长带着下属放下了长枪，只是心里不禁嘀咕。
怎么这两年来「塔列克」的神职者这么多。
每当他记住来访的神职者的脸，总会从哪里不知道又冒出来一张新面孔。
约维克倒是没因为对方能看出他的身份而感到意外。
实际上，就算是普通人有时候都能察觉到神职者的身份，更别说神职者之间了。
他率先开口：
“感谢您的解释，这位...长官，我是约维克·朗费罗，“金黄母亲”的牧师。”
“后面的是我的妻子，玛莎·朗费罗。”
黑袍男子向后看去，见到一位衣着得体的年轻女性微屈身子，向他施了一礼。
他心中有数，知道自己这是等到了要等的人。
但出于保险，还是开口确认了一下：
“你们好，来自远方的客人，我的名字叫博伊斯·狄丽翁，是卫队的长官。”
“请问你们来「塔列克」是为了做什么？”
约维克看了眼玛莎，后者不加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的丈夫是陪我来拜访我的家人的。”
“哦？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他们姓什么，住在哪里吗？”
“德雷克，他们姓德雷克。”
“住在......莱顿街1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