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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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克走进车厢,这辆马车和行商时长板一样的牛车完全不一样。车厢内部宽敞方正,两排皮革软椅对放,右侧是门,壁上嵌着灯,左侧和前侧的窗户都能打开。
队长示意卡克坐到自己对面,随手拨弄了一下车壁的灯,车厢内的光缓缓变得明良起来。
卡克看向车内的灯,目光有些发直。
他以为之前在菲斯屋子里看见的灯具已经是极神奇的了,没想到一上马车就看到了新的、更加神奇的灯具。
队长注意到卡克的眼神,他随意笑了笑,说:
“这只是城邦里一些不足为奇的小玩意罢了,你如果喜欢,过几天我去主城的时候,可以带几盏灯给你。”
“谢谢。”卡克说完又愣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拒绝说,“不用。”
队长呵呵一笑,他从脚边的大布包里取出一个扁扁的方袋子,队长一边在袋子里翻找,一边说:
“菲斯有带你在城邦里转过吧?”
“是的。”卡克回答。
“感觉怎么样?”
卡克顿了顿,然后实话实说,道:“我没有看见我想要的东西。”
队长抬头朝卡克挑了挑眉,没说话,只伸手拨了拨车壁上的灯。
车厢里的灯光没有改变,卡克的脸色微微一滞,有些尴尬。
队长没想到一向冷淡的卡克竟会有尴尬的神色,心里又惊又喜,面上则只是呵呵一笑,他问:
“你想要的,是变得更强大?”
这是卡克昨天和队长说过的事情。
“是的。”卡克点头。
“强大……”队长念了一声,水蓝色的眼睛看着方袋子内部,然后说,“强大不是件能一蹴而就的事情,卡克。”
“我知道。”卡克说,“但是我至少需要方向。”
队长诧异地看了眼卡克,然后从方袋子里抽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牌,还有一张崭新的棕色皮纸。
“那块木牌是你的身份凭证,这张纸是对应的文件证书。”
队长把木牌和棕皮纸一起交给卡克,他瞥了瞥车厢内都关上的窗户,才开口道:“奥罗说,你和他是一类人,有特殊的能力。”
听了队长的话,卡克一下子抬起头,连身份凭证都没有仔细看。他先是有些迟疑,心里生出不少戒备来。奥罗显然是把极纹、符纹的事情告诉队长了,这是卡克的秘密,被他人知晓的秘密感觉很不好,令卡克觉得自身处于被掌控之中。但是卡克又想到战士们的生活、想到营地对战士们的优待,他认同队长把营地管理得不错,只要队长不会像祭司那样构陷他,卡克也可以尝试相信一下队长。
再而且,奥罗说都说了,自己也没法向队长隐瞒。
因此,卡克没有太多的抗拒,他减轻了心里的戒备,只是模棱两可地说:
“差不多。”
说完,卡克低下头来,用手上的木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自己的特殊,卡克心里很紧张,所以他也没有细看木牌是什么样子的。他只大致看到木牌是个长方形,上下有花纹,别的都没怎么注意。
队长直起身子,随意看着窗外,说:
“奥罗是营地里最强大的人,如果你和他一样的话,应该也能变得强大起来……这不是一种方向吗?”
卡克用大拇指擦着木牌表面,将不满的目光隐藏在眼帘下,他回答道:“但是这太慢了。”
队长挑了挑眉,问:
“是你复仇的心思太强烈、还是你的仇人没几天能活了?”
卡克一顿,队长的话提醒了他,祭司年岁已高,如果卡克想要复仇,他必须尽快回去,不然肯定就来不及了。
卡克在心里想着,哝咕不清地回答说:“算是吧。”
队长注意到卡克越来越抗拒的态度,他不再追问这些,话锋一转,说:“我们快到营地了。”
这句陈述标志着这段对话的结束,在队长的闲聊之中,马车回到了营地。队长和卡克一起下车,站在篝火前分别时,队长突然问道:
“卡克,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去那里?”
他指的是通向铁匠街的岔路。
卡克回答说:“我猜那把我在村子里用的弯刀在铁匠铺,我想去找一找看看。”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理由。
队长问:“你喜欢用那把?”
“是的。”
“它和大家的装备一起在铁匠街修理。”队长水蓝色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篝火,他说,“那把刀会留给你的。”
卡克顿了顿,然后说:“谢谢。”
队长随意地摆摆手,他看着卡克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队长低声笑了笑,说:
“像在养一只狼崽子似的。”
…………
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下起了大雨,天上落下来的不是水滴,而是钱币。
他欣喜若狂地伸出手,想把这天降横财揽进怀中,但这一枚又一枚的钱币并没有停留在他的手中。
第一枚金币贯穿了他的左掌,砸出一个窟窿;第二枚银币割断了他的食指,让一根手指整个消失;第三枚金币掉在他的胳膊上,挤出了一个豁口……
一枚又一枚的钱币从他身边经过,穿透他的四肢、身体、大脑,把他砸得遍体鳞伤,浑身都是窟窿。隐隐约约的疼痛从肚子里传来,但是他反而更加狂热地张开手臂,这狂热很快就变成心痛,他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这都是我的钱!都是我的钱!”
这是足够买下一整座玛英河城的钱,都是他的!
噼里啪啦的落雨声不绝于耳,钱币的海洋把他淹没,将他吞噬,抹除了他的每一分血肉。
阿坎猛地睁开眼睛,脸上全是汗。他从床上坐起来,安妮塔均匀的呼吸声从脚那头传来,阿坎走到窗边看天,白昼与黑夜的交界线已然升起,现在大概是早上四五点的样子。
时候不早了……阿坎走到床边,安妮塔像只小猫似的蜷缩起来,可能是觉得冷。阿坎帮妹妹掖好被子,又走到里面,推了推妈妈,说:
“妈,我出门了。”
妈妈睁开疲惫的眼睛,她迷糊不清地嘱咐说:“桌上的饭你先吃了垫垫……”
阿坎心里一暖,说:“好的。”
妈妈闭上眼睛,继续沉沉睡去。
阿坎又看向睡着的父亲,他想起昨天晚上的责骂,没敢叫醒父亲。他盯着爸爸脸上疲惫的皱纹看了一会儿,才小声对着沉睡的父亲说:
“爸,我出门了。”
爸爸没有醒,阿坎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拿着木刮子在桌上的碗里刮了一口冷掉的粉糊,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
走到楼下,阿坎将两只鞋子攥在手上,撒腿朝营地奔去。才跑两步,阿坎就觉得肚子里有些疼,大概是昨晚的余痛。他没把这些微微的疼痛放在心上,觉得只要熬一熬就能扛过去。现在时间不早了,他得赶紧跑去营地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