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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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竹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缝，痛苦开始在他眼中弥漫，他似是很艰难的开口：“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周海棠眼中有盈盈水光，但还是哽着追问道：“你不喜欢我？”
贺竹年眼神落在的地面，沉默着没有回答。
良久他缓缓起身，站的笔直，说：“我该走了。”
接着人就大步往出走，似乎连犹豫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周海棠不可能就这么把人放走，她急切的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可以确定贺竹年是喜欢自己，但每当她想更接近一步时，他总是在逃避，即使他从来没解释过什么，她还是能隐约感觉出他那种无法描述痛苦，那种藏在平静面容下，狰狞无助，无法被消解的痛苦。
她在贺竹年马上出门的前一刻把人拽住，倔强的几乎有些无赖：“给我个回答。”
贺竹年背对着她站着，高大的身形就这么被一只纤弱的手臂定住，始终没迈出脚步。
两人僵持着，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周海棠以为今晚贺竹年可能不会再开口时，黑暗中的身影突然转过来，反客为主的握紧周海棠的手臂，动作粗暴的直接将她整个人抵在一侧的墙上，慌乱中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后背与墙面接触时“砰”的一声，她疼的无意识喊出一声“啊”。
但贺竹年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紧紧的压着她，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膛。贺竹年用另一只手颤抖着抚摸她的脸，喉咙里有十分强烈的被压抑的情绪，她听着两人混在一起的心跳声，感觉贺竹年紧绷的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的炸弹。
呼吸再次萦绕在一起，黑暗中贺竹年的瞳孔异常的亮，视线紧紧盯在她的唇上，她看到了他眼神中直白的痛苦和挣扎，欲望和疯狂。
时间过了很久。
他终于有了声音：“……对不起。”
三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贺竹年痛苦的闭了下眼睛，然后迅速站起身，放开怀里的周海棠，转身压了下门把手，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周海棠眼睁睁望着门开了又关，最终没勇气追出去。
——对不起。
她难过的想，这其实就是很明确的拒绝了吧。
那以后还要不要再见面，她是不是就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周海棠突然就明白了贺竹年之前的逃避和沉默，原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后，连见面都会变得奢侈。
几乎一夜未眠。
早晨是被老李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老李一着急嗓门喊得震天响，周海棠闭着眼睛将手机拿远处听，明明没外放，却胜似外放。
“海棠啊！你快点起来打车直接去御景花园b栋，那里出事了，廖齐已经开车过去了，你务必要第一时间把现场的情况发给我！快！快行动起来！”
老李应该也是刚起，吼了一通竟然忘了提一嘴到底是什么事，她赶紧起身套衣服，拿着包穿鞋就下楼了。
等坐上车才来得及给老李发信息问具体情况，老李精简的发了【跳楼】两个字，看的周海棠当下一激灵。
她还没到目的地，就接到了廖齐的电话，他在那边痛心的说：“跳了，没救回来。”
周海棠握着手机，半天没说出话来，简单的几个字，就是一条人命。
现场已经被警察用警戒带围起来了，地上还有一滩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周海棠晚来十多分钟，没看到尸体。
她跟廖齐分头在现场了解情况，等把资料打包发给老李后，她坐在廖齐车里才开始仔细查看现场的照片。
前几张是跳楼之前那女子的照片，高清镜头下，轻生者的轮廓异常清晰，她动了动鼠标放大，发现这人看着竟有些熟悉。
她又连续翻了几张照片，越看越心惊，直翻到后面血肉模糊的照片，才颤抖着停了手。
“怎么了？”廖齐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周海棠睁着震惊的大眼睛，犹豫的说：“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廖齐也惊讶的看过来：“不是吧，真的假的？”
周海棠惊魂未定，她拿出手机给老李打电话，让他找人问一下跳楼者的信息，老李一听好像是周海棠认识的人，也吓一跳，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刚到单位，老李那就有了消息，周海棠看着老李转发过来的内部信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郑念。
她昨天刚刚见过，当时没想起她的名字。
记忆随着人名开始回溯，她想起那年暑假，那个看起来有些自卑，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郑念，到昨天跟贺雪争执的面红耳赤的郑念，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在自己生命中最绚烂的年纪，从楼顶一跃而下。
这次的稿子是廖齐写的，老李有意没让周海棠参与审稿。她明白师父的苦心，只能强打起精神处理别的要紧事宜。
她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好，不顺心的事情赶到一起，一上午进度缓慢，等忙完手里的事情，都快中午了。她在茶水间等热水的时候，思考再三还是给贺雪拨了个电话。
“海棠？”贺雪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吗？”
周海棠“嗯”了一声，也不拐弯抹角，犹豫的问出一句：“郑念出事了，你知道吗？”
可能是她的问题跟预想的差太多，贺雪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慢慢的说：“什么事？我没听说过。”
末了又加了一句：“那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她死了，”周海棠尽量放平语气：“跳楼。”
贺雪那面陷入了沉默。
“御景花园，是贺氏开发的楼盘吧，这么大的事你没听说吗？”周海棠追问。
贺雪像是还没接受这个事实，还是没说话。
周海棠继续问他：“警方怀疑是为情自杀，因为死者的体内有未成形的胚胎，她死前已经怀孕将近三个月……这个事，你知道吗？
昨天我在走廊看到你俩在说话，她有跟你提过吗？”
就是反应再慢也能听出周海棠话里的意思，贺雪这次立马解释道：“她昨天没提，没跟我说过，我们只是偶遇聊了几句，没说什么别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更不能乱写啊！”
“我没写什么，你不用紧张，”周海棠冷冷道：“但你们昨天聊天的态度不像是偶遇，贺雪，你跟郑念……是不是在一起过……”
“你不要乱说！”贺雪突然就急了，斥道：“这是一尸两命！你这样胡乱揣测知道会给我带来多大麻烦吗？我没得罪过你吧周海棠！你就算看不上我，也不至于这么往我头上泼脏水！”
周海棠没想到自己委婉的问几句，贺雪竟然这么大反应，当下就觉得事情不太对。
“我没想诬陷你，就是随便问问，你用不着这么激动。”她赶紧解释。
“随便问问？谁知道你录没录音，你们这帮记者不就是喜欢报道这样的新闻博眼球吗？我跟你说，不是吓唬你，我马上就要订婚了，这时候你要是敢胡编乱造，毁我名誉事小，要是因为这事影响了贺氏的投资项目，股价波动，一丁点损失都不是你一个小记者能承担得起的！”
周海棠被他这一顶大帽子压下，都快气笑了：“贺总，多谢您提醒，我也希望这事跟您没什么关系，不然您保不齐要说所有的损失都是我这通电话造成的呢！”
说完也不管贺雪还想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了？”廖齐端着自己的大杯子走进来，正好听见周海棠后半句话，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能听出她是真动气了。
“没事，”周海棠默默的接了一满杯热水，这才抬头问道：“稿子发了吗？”
“早发了，”廖齐说：“不过老李让我继续关注一下，说这事没准会有后续发展，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说要实在不行我就再跑一趟，他竟然让我再等等，真是奇怪！”
“你是不是知道内幕啊！”廖齐凑过来小声问：“你不是认识那个人？”
周海棠想起贺雪的警告，果然老李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只不过老李不知道这其中具体的关联，不过以他对事件发展的嗅觉，估计也能猜出一星半点，毕竟他的人脉网太广，能知道些内部消息也正常。
“我不知道，”周海棠面无表情的提醒道：“你水杯快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