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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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海棠再次有意识，是坐在教室里，听历史老师在帮助大家归纳总结大事年表。
她机械的拿着笔，照着大荧幕上的课件往下抄。
之后几天她变得十分忙碌，睁眼睛就学习，一直累到趴桌子睡着，那用功架势，把周围同学都吓到了。
因为之前老师介绍过她是从四中转过来的，大家心里难免有轻视，但这几天看下来，身边人都多多少少有了危机感。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从不理会别人的想法，开学马上一周了，甚至都不知道同桌的名字。
有时候半夜惊醒，她会拿着手机发呆，偶尔给徐禅发一条信息，问他怎么还不来找她。
适应了环境后，市实验除了师资力量甩四中好几个等级，其他方面对她说没什么区别，除了班级门口再也没有人来找过她。
她甚至很少去想贺竹年，总感觉时间还停留在那天上午，两人都说要跟她见面，而她怀着憧憬和喜悦，等待着他们来赴约。
直到贺雪的到来，彻底把这场无比漫长的梦打碎。
那时已经开学的两周后，因为已经进入全面复习，需要用到之前的教材，周海棠想起自己的书都在贺竹年那，趁着周六放假，坐车回去取。
她翻出许久都没用过的钥匙开门，贺雪在身后叫住她。
“能占用你一分钟时间吗？”
周海棠沉默的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已经进到院子里的贺雪。
贺雪把手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我哥留给你的。”
周海棠看了一眼，是张银行卡。
她没接，反而问：“他呢？”
贺雪摇头：“不知道，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也在找他。”
周海棠看着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说了什么吗？”
“没有，只让把这个交给你。”贺雪想把卡放到周海棠书包的侧面的兜里，被周海棠抬手拦住。
“我不要……”她突然毫无预兆的低下头，眼泪开始大滴大滴的落到身上和地下，砸出一个个痕迹：“他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贺雪难得语气里带了些安慰：“我哥……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你骗人！”周海棠怒瞪贺雪，紧接着又偏过脸，声音瞬间没了气势：“……这个不是他给的吗？”
“没有骗你，这个是他一个朋友昨天来家里找我，私下里给的，让我一定交给你。”贺雪耐心的解释：“总之你留着吧，我哥他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你家里那样的情况……你要是实在有困难，来找我也行……”
“我不要。”周海棠用手胡乱擦了几下脸，语气坚定：“之前说过的，在学校里，我们就当不认识，我不会找你的，你也不要来找我。”
说完也不管贺雪什么表情，开门就进去了。
再次看到屋内熟悉的布置，被刻意藏在心底的记忆缓缓回流，目光落在屋内每个角落，都有她跟贺竹年的影子。
虽然早就猜到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可他就这么走了，连去哪里都没说一声。
周海棠不知道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既不难过也没有恨意，就是很麻木，混沌一片，还有慢慢缓过来的失落和委屈。
她走时把所有东西都归位，将用的书本都装到书包里，这才开门出去。
她没有马上坐车回学校，而是拿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最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这次见面还是那家奶茶店，郑越罕见的穿着校服短袖。
周海棠努力弯了一下嘴角：“你是在上课吗？打扰到你了吧！”
郑越摇摇头：“没有，暑假班，正好午休。”
四中还没开学，现在正是暑假班补课的时候。
周海棠了然的“哦”了一声，顿了顿才伸出手说：“你请坐。”
郑越在她的对面坐下，胳膊放在桌子上：“你是想问什么吗？”
周海棠点点头：“跟我说说徐禅吧，他一直在做什么？……还有，他……发生了什么？”
郑越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楚，大手抹了一把脸，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该从何说起呢……”
真实情况跟周海棠想的差不多，徐禅确实一直在帮人做打手，表面上是保安，但实际做的都是需要见血的活。
他因为头脑灵活出手狠辣，被一个叫文哥的人重用。这个文哥是靠着见不得人的买卖发家的，城北几家比较出名的娱乐场所都是他的地盘，徐禅平日就在这些地方串场。
具体做什么郑越没提，但周海棠也能猜个十之八九。
那次徐禅被打的胃出血，是因为惹到了一个在道上出名很久的混混，认识他的都会叫一声七叔。
七叔没有什么具体实业，但手底下都是些亡命徒，对他忠心耿耿。文哥在这一片做生意不可能不跟这些地头蛇打交道，但太好说话肯定不行，他又不能直接出面，得罪人的活就落到了徐禅身上。
那次冲突，七叔吃了暗亏，就开始找人调查徐禅。
徐禅身边人际关系简单，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调查到了周海棠的头上。
但一个赫赫有名的叔字辈的混混，不可能直接去找一个小丫头的麻烦，几经周折，搭上了王霄，他就是曾经因为骚扰周海棠，被徐禅收拾的那个人。
之前学校里的人都以为王霄搭上高三的学姐是他自己有本事，其实是七叔特意安排的。
直接对徐禅下手又太明显，所以王霄绕了个弯，把主意打到郑慧云的头上，借机敲打郑越和徐禅。
徐禅当时被停了两周课，也是故意的，要不这帮老师哪敢明目张胆给他穿小鞋。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下意识就觉得事情蹊跷，结果稍微问了一下，就发现七叔不光把手伸到了学校，连周志勇那个姘头，竟然跟七叔也认识。
她干的就是骗婚骗钱的活，徐禅算了下时间，推测应该是巧合，但事情发展到最后，是不是巧合已经不重要了。徐禅一直跟七叔对着干，双方的矛盾已经没法调和。
正巧这时候警方已经在暗中查七叔一伙人的犯罪证据，徐禅主动将自己手中的线索通过别人给了出去，双方就这么搭上了线。
这事是瞒着文哥进行的，但后来还是被文哥知道了，不过因为是要对付七叔，文哥也默许了，还在暗中帮了不少忙。
真正抓捕七叔跟他同伙那天，文哥指派了几个人帮徐禅一起埋伏，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活，只是以防万一，警方布置的很周密，根本用不上他们。
谁知临了不知七叔许了文哥什么好处，临时变卦，徐禅为了阻止七叔逃跑，一个人跟两伙人对峙，被七叔的人捅了三刀，其中一刀扎在了动脉上，血流不止，等到救护车来，已经晚了。
“大徐太了解七叔这种人，他就想一次性把他们都解决掉，省的以后时不时来找麻烦，”郑越看着她：“他自己倒是不怕，就是怕给你找麻烦……”
周海棠低着头，眼泪掉在桌子上：“其实是我一直在麻烦他……要不是当初主动找他帮我对付王霄，他后来也不会处处被掣肘……都是因为我……”
郑越摇摇头说：“不是的，你别这么想，大徐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其实当初，你没找他之前，他就知道你在四中了，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帮忙留意过你，原本他只想默默的守着你，应该也没想到你会主动跟他说话……他其实一直不太敢靠近你的……”
“……不敢靠近我？”周海棠用手背胡乱抹了抹眼角：“为什么？”
郑越看着窗外，良久才说了一句话。
“可能……多少有些自卑吧……”
等周海棠再次有勇气打开徐禅留给她的信封的时候，已经是快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那晚的月亮比平时要亮要圆，静静的挂在操场的上空，因为是八月十五，市实验破天荒的放了一天假，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周海棠无处可去，学累了就在校园里溜达一会儿。
她找了个台阶坐下，把一直贴身放着的信封拿出来，慢慢的打开，里面竟然也是卡，还有一张对折的小纸条。
上面写了字。
周海棠好像第一次认真看徐禅的字迹，一笔一划板板正正的，跟他潇洒来去的风格很是不搭。
一生平安健康。
是漂泊无依的人，最珍贵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