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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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疑问句，但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周海棠下意识“啊？”了一声，但没立马否认。
贺竹年是多么通透的人，点点头说：“我猜对了。”
这回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周海棠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贺竹年笑了笑，说：“随便问问。”
说是回来看看，就真是看一眼，贺竹年取完东西，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嘱咐了周海棠几句，就又开车走了。
来去匆匆。
周海棠对着空荡的屋子，总觉得心很空，像是一只氢气球，总是飘着，落不到地上。
徐禅一直没有回复过，眼下已经快十点，估计今天不会有什么消息了。
这一夜周海棠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都是奇奇怪怪的影子，既熟悉又陌生，她一直跟在后面追，却不知自己在追什么。
漫无目的的跑着，想快一点儿，身体却仿佛有千斤重，场景转换，她似是在学校的天台上，徐禅背对着她，像是在抽烟，她大喊他的名字，结果转过来的人没有脸，她被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空，直接从楼顶摔了下来。
然后就惊醒了。
睡觉前又忘记拉窗帘，外面已经大亮了，天还是阴沉沉的，看不出此刻到底几点钟。
周海棠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竟然才凌晨三点半。
屏幕上显示有一条微信，是徐禅发来的。
她划开：
【事情解决了，不用担心，明天有时间去找你。】
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地，周海棠又看了一遍那条信息，这才把手机重新放回柜子上，安心的睡回笼觉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耳边的铃声震醒的，周海棠迷迷糊糊抓过手机，竟然是贺竹年打来的电话，她赶紧坐起来。
“喂，竹年哥，”周海棠打着哈欠问：“怎么了？”
贺竹年听她没睡醒的声音，莞尔道：“难得你能睡到这个时间，早知道晚点儿给你打电话了。”
“啊？很晚了吗？”周海棠下意识在卧室找钟表，结果连个闹钟都找不到。
“八点多了……”贺竹年笑着说，心情很好的样子。
“是有什么喜事吗？你这么高兴。”周海棠下床穿拖鞋，出门看到墙上的电子钟，果然已经八点半了。
“当然，还是个关于你的，”贺竹年神秘的说：“刚才李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入学测试高出他们的水平线五十多分，让你准备准备，下周一去市实验入学报道。”
“真的吗？！”周海棠高兴的差点原地蹦起来，兴奋的在客厅来回转圈：“我能去市实验上学了！我真的能去市实验上学了！”
周海棠感觉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没像此刻这样畅快过，她一直以为喜极而泣是夸张手法，可是在她喊完那两嗓子，就彻底绷不住了，蹲在地上，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她在这面半天没说话，贺竹年也察觉到了不对，好半晌才柔声的哄道：“别哭了，一会儿我就回家了，还想领你出去庆祝一下呢，眼睛哭肿了就没法见人了。”
周海棠使劲用手抹了抹眼泪，这才哽咽的说道：“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
贺竹年怎么不明白她的苦衷，这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向前，从不懈怠，生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要比常人多承受多少压力，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任是谁都不可能内心毫无波澜。
他是真的心疼她。
贺竹年没再劝她，就这么站在走廊，手机放在耳边，专心的陪她哭。
大概过了五分钟，带着歉意的声音才从那面传来：“你，你是一会儿，要回来吗？”
贺竹年轻声道：“嗯，手里这份报告的数据整理完，就开车回去。”
周海棠有点儿抽噎：“好，我，等你。”
贺竹年比想象中回来的要快，像是预知到她会忘了吃早餐，顺道还买了两个披萨回来。
周海棠跟他打完电话，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总感觉事情美好的不真实，从小到大，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除了惨或是更惨，几乎没有别的选项。
除了遇见贺竹年。
自从他主动来到她的世界，好像所有坏事都开始慢慢在变好，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坚持的事，终于有了达成的希望，眼看离梦想只差那几步，她竟然有些害怕，生怕这一切，包括遇到贺竹年，都是一场梦。
贺竹年递给她一只塑料手套：“快趁热吃啊，发什么呆？”
周海棠顺着声音看过去，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本来就坐在贺竹年旁边的椅子上，一伸手就抱住了贺竹年，把头埋在他的臂弯，哭着说：“竹年哥，谢谢你！”
贺竹年叹着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站起来用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感觉心都要化了，温柔的哄着：“好了，好了，哭不得，一会儿真要带你出去的，眼睛又红又肿，别人该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你才不会，”周海棠抱着贺竹年的腰，语气无比真诚：“你最好了！”
贺竹年很久没收到过这么直白的夸赞，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好好好，我最好。”
一顿饭吃完，周海棠的眼睛不光没消肿，反而看起来更红了。
贺竹年左右端详了下，说道：“还是明天再庆祝吧，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调休了两天假。”
周海棠刚才照过镜子，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不适合出门，弱弱的问道：“那今天干什么呀？打扫卫生吗？”
“不，”贺竹年果断拒绝：“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去，你想去见你爸爸吗？”
“啊……”周海棠完全没想过，这么多年她只想尽办法怎么躲开周志勇，很少主动去接近他。
“我找人查了一下，你爸爸对打人的事供认不讳，已经判完了，现在在看守所，可以探视，如果你想在开学前看看他，我可以安排。”
贺竹年看她游移不定，继续说：“如果你想他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跟你谈一谈，这不失为一个机会，毕竟等他再出来，你可能已经在别的城市上大学了。”
贺竹年说的很委婉，但周海棠还是听出来了，以她跟周志勇的恩怨，这一面十有八九就是最后一面。
周海棠骨子里就是个迎难而上的性格，遇到事情不喜欢逃避，因为她深知有些困难当下即使绕过了，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十有八九还会出现。
周志勇无疑就是她的‘困难’，即使今天不去，他过去的种种行为，也早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疤痕，不如一次性问明白，说开了，直接将腐烂的患处切掉，以后就不会再被困扰了。
“好，”周海棠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