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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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棠疑惑的接过。
“对于今天学校的事,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贺竹年说。
“有啊,”周海棠咬了一大口西瓜,吐字不清的说:“为什么今天校长能出面,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紧接着否定自己道:“不对啊,你高中又不是在这里念的,怎么会认识他?”
贺竹年:“其实我是借家里的光才耍这么一通威风,这个不重要,还有别的想问吗?”
周海棠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贺竹年卖这么大的关子,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最后才摇摇头说:“没有了。”
贺竹年当然知道她问不到点子上,其实就是故意找个由头引出关于学校的话题。
“今天我在来四中的路上,就想到你可能会挨打,虽然我没经历过校园霸凌,但是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到了学校,看到你受伤,第一反应是不能轻飘飘的放过施暴者。”
贺竹年说起这事的时候,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但后来校长说要给她们停两周课,我也就放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到这里,贺竹年的脸色又变了,周海棠很少看到他情绪这么外露,很新鲜的盯着他看。
“不知道。”她摇摇头。
贺竹年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海棠,你想不想去市实验上学?”
“……”
市实验?
她想,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贺竹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她从未想过。
市实验高级中学是本市最好的重点高中,据说本科升学率一度达到过85%以上。
这是很恐怖的概念。
等于只要进了这所高中上学,基本一只脚就已经迈进了大学校门。
但是她从来没妄想过。
无论是她自己的能力还是家庭原因,她都没有能进那所高中的条件。
只学费一项,就能把她卡的死死的。
贺竹年看她的目光剧烈的闪动几下,然后像熄火的车一样,瞬间没了动力。
他不忍再继续逗她,直接挑明了说:“我想帮你转学,手续学费什么的没问题,就差成绩。”
“需要个测试,如果你成绩也能达到市实验要求的标准,下半年开学,你就能坐在市实验的教室里上课了。”
贺竹年认真的问道:“怎么样,你有信心吗?”
周海棠看着对面的贺竹年嘴一开一合,吐出来的字每个她都明白,但是组合到一起就不懂了。
只要有信心就能去市实验上学吗?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市实验沾上边。
大脑已经没办法正常思考,这件事震惊的程度已经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就像蚂蚁理解不了三维世界,她理解不了一个四中的学生,怎么可能会被允许转学到市实验。
贺竹年看她半天没出声,以为是在担心学费和以后的生活。
“钱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借给你,”贺竹年柔声解释:“到了市实验,还可以帮你申请住校,你也不用再回家,要是学校有事找家长,可以把我的电话留给老师,像今天一样,我随时都能过来,生活上没有需要担心的事,你以后就能专心学习了。”
“海棠,你是不是想考个好大学,离开这个家,离开这里?”
“……还能住校?”周海棠哽咽的说。
“是的。”
周海棠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想起上次去求母亲开家长会的时候,她提出想要出去住,被一口否决时候的绝望。
那种被禁锢在生活里必须有周志勇的绝望。
而现在,只要她轻飘飘的点个头,这一切就都能被解决。
好像是这样的。
她看着贺竹年带着鼓励的眼神,眼睛逐渐被泪水覆盖。
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底的绝望彻底被翻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在慢慢重生。
因为眼前这个人。
贺竹年眼看她哭的不能自已,赶紧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手放到她的头上,一下一下的轻抚,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可是周海棠越哭越凶,最后都有点抽噎了。
“好了好了,”贺竹年心里也很难受,轻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都会过去的,海棠,你只是需要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周海棠感觉自己哭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贺竹年一直耐心的在旁边帮她顺气,丝毫没有不耐烦。
就是静静的陪着她。
“竹年哥,”周海棠还是有点哽咽:“我想、试试……”
“好,”贺竹年轻声说:“我相信你能行。”
“我、要给、你打、个欠、条,”周海棠一抽一抽的说,情绪还是很激动:“把、之前、的手机衣服、书包资料、吃的用、的都、都算里、面……”
“好。”贺竹年拍拍她的头:“都听你的。”
贺竹年本以为这次也要摆事实讲道理一番,才能说服周海棠接受。
但现在看来,他低估了她所承受的生活压力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以至于当她看到前方有个希望的大门时,第一反应是恐惧,生怕那是海市蜃楼,风一吹就散了。
直到确定那是真的,才终于不堪重负的崩溃,将埋藏在心底的情绪尽数爆发出来。
贺竹年看着她趴在书桌上认真写题的身影,那么瘦弱,灵魂却无比坚韧清醒。
周海棠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活是可以变得轻松的。
自从和贺竹年敲定要转学的事宜后,她每天刷题的时间开始无限延长。
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可是她感觉自己每天都把里面的水挤得干干净净。
就连她那个每天遨游在武侠小说里的同桌,都开始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有时候为了省时间,她可以一天都不吃饭。饿的头晕眼花,才随便在手边找点什么吞下去。
这么报复性的学习方式,最先累垮的,必然是身体。
毫不意外的,她发烧了。
贺竹年是第一个知道的。
补课的时候发现周海棠脸色异常的发红,眼睛耷拉着毫无精神。
“你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周海棠沉浸在题海里,敷衍的摇摇头:“没有。”
贺竹年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不用温度计就能感觉出的烫。
“你发烧了。”贺竹年严肃的下结论,接着抽走周海棠手里的笔,拽着她到餐桌处坐着。
“你在这儿不要动,先量下体温。”
周海棠现在大脑已经烧成单线思维,只要贺竹年发布指令,就会自觉的遵守。
她老老实实的坐着等量体温。
贺竹年出来就看到她神情恍惚的坐在那,感觉这次烧的可能有点重。
量完体温,果然,39.8度,马上到40度了!
他皱着眉头,赶紧查看她的状态,除了反应稍微迟钝,其他还算正常。
于是大半夜的,带她去挂急诊。
自打有记忆以来,周海棠几乎就没因为自己生病来过医院。
她甚至都不知道看病是需要先挂号的。
坐在医院凉凉的椅子上,看着贺竹年来回的忙活,最后护士过来扎针的时候,她都没感觉到,眼睛一直黏在贺竹年身上。
贺竹年看她呆呆的眼神,以为她是困了。
“要不要睡一会儿?”他问。
周海棠无意识的点点头。
贺竹年轻叹一口气,坐在了她旁边,用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周海棠愣愣的照做,好半天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贺竹年,像是在确定什么,随后又靠了回去。
她因为高烧,感觉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凉凉的,包括贺竹年。
她伸手碰了碰贺竹年露在外面的手臂,傻傻的说:“好凉快。”
贺竹年用手背蹭了蹭她烧红的脸,自言自语的说:“不会烧傻了吧。”
周海棠反应半天,才低低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