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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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洗个脸吧,然后过来吃早餐,”贺竹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用洗手间:“今天我们学校有个活动,要去江南一趟,一会儿吃完顺路送你上学。”
洗手台有他准备好的新的洗漱用具,一如既往的细心。
周海棠闻着煎蛋的焦香,感觉生活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等她坐在桌前,贺竹年才微笑着把早餐拿过来。
“鸡蛋肉松三明治跟牛奶,一人两个,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儿,吃不完要打包带走的。”
“对了,你先别吃,”贺竹年突然想起来说:“先量个体温。”
他拿了体温计过来,示意她张嘴,将体温计放到舌底。
抬手看了眼手表,“七点二十。”
然后顺便查看了一下她脸上和身上的伤。
“恢复能力不错,”他用指尖轻轻调整她头部的角度,对着光观察脸上的伤势:“如果不仔细应该看不太出来,要是有人问,你就说天太热了,过敏了。”
“不会有人问。”他帮她检查的时候,她也在观察他。
两人都站在早晨的太阳底下,他每个发丝都染了阳光的颜色,白色的衬衫像是天然的打光板,使他整个人都在发亮。
“你有女朋友吗?”周海棠含着体温计没头没尾的问出口。
“没有。”贺竹年自然的回答。
“那很奇怪,感觉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可是没有我喜欢的。”贺竹年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取下体温计看了一眼:“提问结束,去吃饭。”
“不过要是能被你喜欢,应该会很幸福吧。”周海棠对着他的背影小声地说。
两人下楼时就已经七点半了,早就过了早自习开始的时间。迟到是必然的。
“你们迟到会有惩罚吗?”贺竹年替她把安全带系上,边发动车边问。
“有吧,校规上应该有,比如扣分什么的,但对我们没有什么约束力。”
“是因为学校太乱吗?”贺竹年也听说过四中的教学环境很差。
“对的,太乱了管不了,时间长教导主任也放弃了。”
“但是看你学习很认真,”贺竹年说:“我还以为传闻并不是真的。”
“我这样的在四中算是稀有动物了,”周海棠开玩笑说:“你可不能以偏概全噢。”
贺竹年稳稳的把车停在红灯前,转过头脸上带着狡黠的笑,仔细打量了几眼她的脸:“嗯,确实很稀有。”
周海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稍微有点儿红,想到自己早晨拐着弯的夸他长得帅,觉得他刚才是故意的。
她偏头微瞪了他一眼,果然惹得他哈哈大笑。
学校离得不远,两个红绿灯过去就到了,临下车时,周海棠郑重的跟他道了谢,他笑着说:“不用太在意。”
眼看着他的车滑入车道,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周海棠胸口闷闷的,里面堆满了奇怪又陌生的情绪。
学校的活动是下午,贺竹年送完周海棠,直接开到附近的商场,他昨天帮周海棠整理书包的时候,看她用喝完的饮料瓶装水,想起了上两次她给自己的饮料。
他以为拳馆毕竟是周海棠家开的,平时随手拿个饮料什么的,应该很正常,直到昨天看到那个装了半瓶白开水的瓶子,才惊觉自己的想当然。
以她爸爸对她又打又骂的态度来看,周海棠在家不会太自由,恐怕家里也不会给她什么零花钱。
她的书包应该也用了很久,毛边很明显,看得出来她真是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学习上,对身外之物全然不在乎。
贺竹年走在商场里,身边时不时经过一些打扮入时的女孩子,路过时她们都会多看他两眼。爱美是人的天性,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周海棠目光也会被吸引一样。
她每天顶着那样一张脸,在四中那所以乱差闻名的学校,肯定会受到很多注目,但看她好像并没被这方面的问题困扰过。
从第一次见面,她好像就对学习有着莫名的执念,除了他那个奇葩的爸,她的生活很简单单调,他想象不出,她到底哪里来的毅力,去对抗来自四面八方的诱惑。
当然,贺竹年那时还不知道,她身边还有一个徐禅,帮她挡掉大部分来自学校的恶意。
贺竹年原本打算给她买个保温杯和书包,结果逛着逛着就来了兴致,平时从没注意过女装店面,今天才发现原来商场里竟然八成都是女装。
仔细想想也很合理。
周海棠就那一身校服,那个料子,对现在这个天气来说太厚了,贺竹年走进一家看着风格很清新的店,挑了两套薄款的长袖套装。
售货员看他付钱爽快大方,紧着给他推荐今年的新款短袖裙子,贺竹年看哪件都不错,一时头脑发热,就都买了下来。
等回到车里看着后座那一堆东西,才惊觉自己今天大概是脑子落家里了。
冲动消费完,时间还很充裕,他路过花店的时候,买了一大束百合,店员细心的给配了满天星包好,他把花放在副驾驶上,开车直奔南山墓园。
他快两个月没来这里了,自从知道父亲把那母子俩接到家里,他就没敢来再来看母亲,总感觉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可是今天出门的时候,看着睡了一觉就精神焕发的小姑娘,不知是不是被她影响,那种即使天塌下来也能重新面对生活的坚韧和执着,在无声的陶染着他……
在墓园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开车去了学校。
活动结束的很快,本来就是项目的启动仪式,他不是主力军,陪着导师见了几个领导,寒暄了两句,连饭都没吃,就开车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有师兄蹭他的车过来办事,看到他后座大包小包的东西,打听了一路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他无奈的解释只是给亲戚家的小孩买的礼物,师兄一脸不信,非要他坦白从宽。
直到下车的前一秒还在谴责他瞒的滴水不漏,赶紧公开得了,好让那帮师姐师妹们死心,给兄弟们留条活路。
贺竹年受不了他唠叨,一掌把人拍下,启车加油走了。
快到家时,他特意绕了一段路,拐到四中门口,彼时正值放学,学生们争先恐后的从校门出来,贺竹年停车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周海棠的身影。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福至心灵的想到,这几次跟周海棠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从来没看她摆弄过手机或者pad一类的电子产品。
现在高中生哪有不用手机的,他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堂兄家那个上初中的小孩,都用着最新款的手机。
想到这儿,他心里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又冒出来,心情肉眼可见的受到了影响。
他看着蜂拥而出的高中生们,哪里还有像周海棠那样规规矩矩穿校服的,女孩子清一色的短裙热裤,画着不适合这个年纪的浓妆,有的手里夹着烟,边走边跟男生打闹,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
就是这样的环境,她还每天坚持写作业到深夜,这得是怎样的自制力和约束力?
这么强烈的信念感,到底从何而来。
贺竹年从小是被夸着长大的,老师说他是极少数的天才,是真正高智商的那类人,很难得很难得。
可是这一刻,他觉得周海棠这种人才最难得,能在青少年时期,没有家长,或许也没有老师的引导,完全没走上歪路,始终目标明确,坚持自我,极具韧性的活着,犹如奇迹。
他有些被震撼到。
他突然很想见到她,贺竹年坐在车里,专注的盯着校门,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人。
他再次感慨,自己果然把脑子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