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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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竹年顿了一下，一脸无辜：“啊，忘在冰箱了，光顾着拿给爷爷的茶叶了。”
“你小子！”贺父埋怨道：“怎么记性还不如小时候。”
贺竹年摸摸头：“确实，最近记忆力明显下降。”
他只是随口一说，找个借口，知道那两盒点心是要给那个女人的，但他还没准备接受这两母子，更不愿意被动示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你还好吧，儿子，”贺父把贺竹年搪塞的话当真，紧张起来：“用不用找你姥爷给看看，会不会是要读博压力太大了。”
“本来你们医学院念的书就多，你还提前申请，是不是累到了。”
看到父亲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这么紧张，贺竹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确实很关心自己，跟从前一样，可是他对他的看法却在慢慢发生变化。
这让他多少有些内疚。
一边是已经过世的母亲，一边是关心不变的父亲。
贺竹年内心从来没这么撕裂过，他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心里却在忍受煎熬。
以前他们是一个整体，不分你我，现在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整体就不见了，他找不到平衡点，心好像悬在悬崖的中间，往前往后都是深渊。
午饭吃的很和气，爷爷奶奶都是高知出身，做不出在饭桌上红脸的事情，至少在全家人面前，给了那对母子的体面。
贺竹年原本也是为哄老人高兴，注意力都放在了爷爷奶奶身上。
饭后，他亲自给二老安排进了卧室休息。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罗微微等在边上。
贺竹年点头算是打招呼，不想跟她有接触。
不过对方就是奔着他来的，自然不会让他轻易走掉。
“竹年，”罗微微轻声叫住他：“咱俩能说会儿话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贺竹年教养一直很好，心里再冷漠，面上也不表露。
“可以，去书房吧，在这会吵到爷爷奶奶。”
罗微微跟在贺竹年身后，进了书房。
他们的卧室就在书房对面，如果此时贺父在卧室，就能听到两人的谈话。
贺竹年知道十有八九是父亲让罗微微找自己的，所以他故意把人带过来。
“您请说。”贺竹年开门见山，他闭着眼睛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为了父亲上次那个电话，他决定耐心听完。
“是这样的竹年，上次你回家，咱们俩也没有机会说说话，趁着这次爷爷过生日，阿姨想跟你唠唠嗑。”
罗微微声线本身并不温柔，说话是有点尖细的，她刻意压低了声调，本意是想装的温柔些，但实际给人的感觉并不好。
贺竹年听的直皱眉。
“你爸爸很介意你搬出去住的事，为了这个，这段时间都不怎么能吃下饭，夜里睡的也不安稳，人跟着瘦了两圈。”说到这里，罗微微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睛盯着贺竹年，像是在看他什么反应，然而贺竹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只能接着说：“他现在身体不如以前，休息不好小毛病就不断，前几天血压高，脑袋疼的厉害，连公司都去不了。我知道家里突然多出两个人你不太适应，但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阿姨希望你能体谅一下你爸爸，行吗？”
这一番话，说的其实很不客气。
表面上是担心他爸的身体，好言相劝，实际把造成这事的所有原因都归到了贺竹年身上。
展现出一副她想好好跟他交流，是他不懂事搬了出去，而且他爸还因为他，身体出现问题。
罗微微话里完全弱化了她跟贺雪的存在，把矛头全部指到贺竹年身上。
贺竹年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只看到了华丽的妆容，感觉自己在看一个面具人。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虽然在母亲过世前，他的家庭氛围给他的教育都是正向的积极的，可是并不代表他不懂那些肮脏的手段。
他本就是聪慧的人，人们总觉得智商高的人，情商上基本都有缺陷。
其实不是的，他们因为更早看透了人和事物的本质，所以才懒得去应付和计较。
罗微微想利用亲情和道德绑架他，这有点可笑。
贺竹年也真的笑了。
“阿姨，就问您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搬出去？”贺竹年声调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信在我妈妈没过世的时候，您是没有正经地方住的人，为什么我妈妈一过世，你就着急搬进来，明知道我见到你和贺雪会接受不了，你难道就没为我爸考虑一下吗？这么急于被我爸和他身边人承认，您仅仅是为了一个名分？”
罗微微脸色不太好。
“你以为我爸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吗？”贺竹年语气仍旧淡淡的，但内容伤害性极强：“有些东西我不用争，也不屑于争，最后还是会有我的份。当然，我不想要。你觉得重要的东西，在我这儿什么都不是，因为我生下来就有，而你还在争，这就是可悲的地方。”
他还是没控制住情绪，贺竹年太知道罗微微的软肋了，攻击一个满身都是弱点的人，他并不觉得很有成就感。
事情已经定型了，改变不了什么，他只是在跟自己的痛苦拉扯。
对面的门开了，贺父从卧室走出来，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安慰似的看了一眼罗微微，才朝着贺竹年走过来。
“竹年，话说的有些过分了。”
贺竹年不以为然。
到是罗微微先说话了：“竹年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怪他，孩子有点情绪是正常的，你做父亲的也要理解。”
说着慢慢移步往出走，“那你们父子聊吧，我就先下楼了。”
贺竹年主动过来揽住父亲的肩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极其诚恳：“爸，对不起，我最近有些焦虑，让你难堪了。”
“哎，爸爸理解，没事，你罗阿姨那我去解释。”
贺父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话音一转道：“儿子，这几天都在家里住吧，你房间家里阿姨每天都在打扫，陪陪爸爸。”
“这个真不行，”贺竹年无奈道：“导师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学校卖身，估计这两周都没什么时间。”
“啊！学校的是正事，”贺父连忙说：“那爸爸不拦你。”
贺竹年吃完晚饭才开车往回走，爷爷奶奶反复叮嘱他自己住要注意身体，老房子住不惯就看看别的房子，实在不行再买一套新的，话里话外并不劝他回家，这让贺父多少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