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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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的五个字，内容虽然令人不悦，可字体，却让赵国苗心生一丝慰藉。
“原来宋体是秦桧的字体竟然不是谣传。”赵国苗轻叹一口气，将那纸搓成一团，丢在地上。
从看见字的那一刻，他便知晓这封信是秦桧写的了。还真是荒唐，身为皇帝，竟然被自己手下大臣给赶到边境武昌来了。
边境？怎么这么别扭，赵国苗有些不习惯。难怪陆游诗中写到楼船夜雪瓜洲渡呢，瓜州在南宋已经算是极北之地。果然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南宋的积弱甚至都限制了文人的发挥，写起豪放诗来都有些小家子气。
说起豪放诗，赵国苗忽然想到一人。
此人曾率五十人闯十万叛军军营，斩叛军将领，取其首级又扬长而去。甚至还带回了许多不愿一同叛乱的义军部队。说是万人敌，那也不算为过。
此人正是写下醉里挑灯看剑的辛弃疾。
不知这个时候辛弃疾出生了没有？赵国苗心想。
见官家盯着地上纸团沉思，岳飞几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怕扰了赵国苗思绪。
杨存中先沉不住气，他抓耳挠腮，浑身难受，眼睛里透出好奇的光来，脖子伸得老长，“官家，信上说什么？”
赵国苗一愣，回过神来，“秦桧写来的劝降书。”
邮驿听到劝降书三个字，浑身战栗，身子筛糠似的抖动，头磕的捣蒜也似，“官家，这不干小人事，小人就是个送信的。”
不过是个无关此事的人，赵国苗也没有迁怒于邮驿的意思，挥挥手，“你下去吧。”
邮驿如蒙大赦，连连谢恩，飞快逃离现场。
杨存中捡起赵国苗丢在地上的纸团，展开来。他怒气冲冲，将纸团扯得粉碎，“秦桧这厮好大的胆子，我们这就清点人马，杀上临安，取了秦桧狗头。”
赵国苗不以为然，轻笑一声。
自己已经到了武昌城，沿途却没听说有什么大动静，想必秦桧也是多有顾虑，不敢动手。秦桧能送来书信，说明他也没有勇气和自己殊死一搏。不然，早带着人马冲将过来了。
“稍安勿躁，存中。”赵国苗走上前，拍拍杨存中肩膀。
“官家，不知您有何打算？”沉默许久的岳飞忽的开口。
“你想让朕有什么打算？”赵国苗意味深长的一笑，看着岳飞。
他来武昌，其实还要拖岳飞的福。
来时的船上，赵国苗整日想着一件事。既然岳飞已经料定自己斗不过秦桧，为什么没有阻止自己动手，反倒是在西湖边上接应。沿江北上来武昌，也是岳飞提议。
此事，种种缘由，都与岳飞脱不了干系。
赵国苗越想越头痛，索性避而不谈，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
今天，他想知道岳飞的态度。
“大敌当前，不宜内斗。若是贸然回京，定然会引起宋军之间火并，金人闻之，必定会南下，若是促成此事，后果不堪设想。”岳飞拱手说道。
“所以鹏举的意思是让朕留在武昌，先不要轻举妄动是吗？”赵国苗悄然上前半步，目光直逼岳飞。
岳飞虽然怀着自己的心思，可也是一心为公。被赵国苗诘问，倒也不怵。
“正是此意。”岳飞朗声答道。
“鹏举，让朕来武昌，是你安排好的吧。”赵国苗幽幽开口。
岳飞他是信得过的，一个拥兵十万依然能老老实进京受刑的将军，又怎么会是反贼呢？若是有反心，陈桥兵变随时可以上演。
没料到官家竟然如此直爽，岳飞一时愣神，不知如何作答。
“朕知道了。”赵国苗摆手，“不必解释，朕相信你。”
赵国苗对于岳飞的心思，并不清楚。不过既然他不想说，赵国苗也不打算深究。要是岳飞都有反心，那自己做皇帝不做也罢，老实洗干净脖子受死算了。
岳飞不自觉间眼眶红了，急忙用手揉揉眼睛，嘴里辩解道，“这校场风沙太大，都吹进我眼睛里里了。”
赵国苗也不戳破，微微一笑。
杨存中却是气愤不过，“就这么算了吗？官家，臣，咽不下这口气。”
对于秦桧的信上所说，赵国苗自然是不会考虑。杀了秦桧全家，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又回去，那不是白白送死？就算秦桧不敢明着弄死自己，背地里下毒啥的，手段可多的是。
“会有机会回去的？”赵国苗敛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鹏举说的是，现在我们带着岳家军打回去，可是要和秦桧交手的，你想看到禁军、张家军和我们打吗？”
杨存中脸上满是不愿，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官家，禁军都是我的老兄弟，不会冲着我们动手的。”
“那张家军呢？”
杨存中沉默不语，他想要辩解说自己的老上司张俊一向忠心耿耿，定然不会随着秦桧犯上作乱的。可那日秦桧所率部曲，显然就是张家军的军士。铁证如山，如何让人辩解？
见杨存中不说话，赵国苗也不再多说。
“你知道便好，存中。眼下当务之急，是抓紧熟悉岳家军。”赵国苗凑到近前，伏在杨存中耳畔，轻声说道。
杨存中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你我初来武昌，不是我信不过岳帅，只是手上没有只自己的队伍，总让人不踏实。正好借着王贵犯事的由头，让你当中军统制。切勿辜负我的期望啊。”
赵国苗这番话，没有用朕，而是自称我。显然是把杨存中当做是亲近之人，没有丝毫架子。
杨存中表情转的坚毅，用力的点点头。
“好了存中，朕交代你的事，切莫忘记。”赵国苗直起身子，故意大声说道，“朕看李东这小子不错，就安排给你做个副手吧。”
李东闻言大喜，单膝跪倒在地，“谢官家大恩，小人敢不殚精竭虑，辅佐杨殿前。”
“官家，这书信您打算怎么回？”岳飞见官家伏在杨存中身畔耳语半晌，有些好奇，却不敢直接问官家到底说了些什么，说服杨存中。
“回？”赵国苗冷哼一声，“不必回。”
岳飞忽然想到，临安城内还有官家收养的两个太祖一脉的养子。假使秦桧假传消息，言说官家被人挟持，来一个立幼帝的戏码，那可糟糕头顶。想到这种可能，岳飞惊出一身冷汗。
“官家，要是秦桧另立新帝怎么办？”岳飞脱口而出。
“朕还活着，他有这个胆子？”赵国苗大惊失色。
“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那倒是个难题。”赵国苗沉吟半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