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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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贵见着岳飞，当即跪倒在地，口中言说自己的不是。
王贵与岳飞本是汤阴老乡，乃是岳飞一手提拔上来的。无论是有多大的原因，背刺自己的老乡兼生死与共的上司兄弟，都十分令人不齿。
只是岳飞，却不是那样的人。
岳飞上前要扶起王贵，王贵却说什么都不肯起身。
“岳帅，既然您已回归，岳家军还是交由您，我王贵，实在没脸面对诸位兄弟。明日，我便告老还乡，离开岳家军。”王贵跪伏在地上，不肯抬头。
岳飞叹一口气，“王贵兄弟，何必如此。那个境地里，你只是做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我不怪你。”
王贵语气含糊，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说着，“岳帅，你。”
“官家在此，你我兄弟莫要让官家看了笑话。”见王贵还是不肯起身，岳飞只好抬出赵国苗来，当今天子，那还是有些分量的。
王贵方才睡眼朦胧，又没面见过几次圣上，认不清赵国苗面容，且赵国苗穿着便装，站在几人中间，根本不起眼。
“罪臣王贵，见过官家。”王贵大吃一惊，怎的官家怎么来了武昌？还和岳帅好似很亲密的样子。
张俊能够拉拢王贵，一来是拿住了王贵的把柄，二来则是张俊一再向王贵强调，杀岳飞是官家的意思。因此，王贵被逼无奈，才谎称自己与岳飞互有书信，且烧掉了两人来往的书信。
万俟卨几人，也是依着这些书信，栽赃陷害张宪与岳云。至于岳飞下狱，面子上反倒是受张宪与岳云的牵连。
“你何罪之有啊？”赵国苗双手背后，脸上冷若冰霜，压低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显得威严。
王贵跪在地上，仰起头，看着赵国苗，“官家，臣确实与岳帅有着书信往来，只是都是些军务之事，岳帅本无谋反之心。全是那张俊与秦桧诬陷。”
赵国苗轻声咳嗽一下，却不说话。
岳飞倒是先坐不住，为他这老乡兄弟求情，“官家，您看王贵他也是为奸人裹挟，并不是有意为之，官家可否恕了王贵的罪。”
赵国苗瞪岳飞一眼，靠到他肩头，小声说道，“鹏举，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这样，让朕很为难啊。”
岳飞脸上露出难色，他理解王贵的苦衷。王贵不过岳家军一小小的中军统制，哪里拗得过秦桧张俊两条大粗腿。可是赵国苗的话，说的却也十分有理，让他无法反驳。他只好退在一旁，默默看着局势发展。
“秦桧与张俊诬陷岳飞，那你为何做伪证啊？”赵国苗绕着王贵踱步，王贵跪在地上膝盖来回转圈，始终头朝着赵国苗。拿屁股对着官家，那可是极大的不敬。
“臣王贵该死。”王贵重重磕在地砖上，青色的地砖被他脑袋砸成两截，额头却只是红肿，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赵国苗暗暗称奇，不愧是习武之人，脑袋都这么硬。
“只怪臣一时糊涂，先前收受过张俊的贿赂，落下把柄于他手里，这才...”王贵扭头看一眼岳飞，只见岳飞脸上满是痛惜的神色，他带着哽咽，“我知道我有愧于岳帅平日的教诲。”
岳飞治军严明，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风气，可不是说说而已。有军士收刮民脂民膏，轻者脊杖二十，重者杀头。挨军杖的滋味，那可不好受，身子骨弱些，那便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王贵你...”岳飞掩面，猛地一甩衣袖，半晌说不出话来，“你我兄弟，就为一点银子，你竟然如此对我？”
“岳帅，我该死。”王贵脸色羞惭，不敢直视岳飞。
王贵自怀中摸出虎符，双手捧着，高高举起。
赵国苗从他手中捡起虎符，仔细观察。这虎符以青铜制成，只有一半，做伏虎模样，因为时常握在手里，被盘的锃光瓦亮。倒是与史书上记载的很是相像。
“起来说话。”赵国苗将虎符握在手上，心里暗道，军队真的是只认虎符不认人吗？我倒是不信，要是真是如此，那还有什么黄袍加身之类的故事。
“戴罪之身，羞愧难当，臣没脸起身。”王贵仍旧是跪在地上，官家可没说要赦免他的罪过，还是跪着为好。
岳飞气王贵因为收受张俊的银子而受制于人，上前一把拽起王贵，左手揪住王贵衣领，右手啪啪啪来回几个大耳光。岳飞下手极重，王贵脸上登时红肿，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张宪心里一声喝彩，打的好！
不过王贵却是笑意满满，他知道，岳飞还是拿他当兄弟。若岳飞真的记恨于他，那肯定不会下此重手。毕竟哀默大于心死，岳飞既然还愿意动手，说明对自己还没绝望。
“你笑什么？”岳飞勒紧王贵衣领，系的他喘不过气来。
“岳帅，你能打我，我很高兴。”王贵抹去嘴角鲜血，冲着岳飞灿烂一笑。
站在一旁的赵国苗回过味来，合着你们俩搁这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把堂堂官家当猴耍呢？故意冷声说道，“王贵替秦桧、张俊二人做伪证，可是犯了欺君大罪。存中，按律令该当如何?”
杨存中不知是呆萌还是有意，一板一眼的回道，“回官家，欺君乃是重罪，按着大宋律令，当诛三族。”
“那好，那朕便治王贵的欺君之罪。”赵国苗故意拉长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
岳飞听到这话，哪里肯答应。“官家，王贵他也是一时糊涂，还请官家恕罪。”
方才在一旁暗喜岳飞打的好的张宪，也跪在地上求情，“官家宽仁，还请饶王贵兄弟性命。”
赵国苗本就不想杀王贵，初来乍到，就算岳飞是忠臣良将，保不齐岳家军手底下有硬茬。刚来就把岳家军的二号人物给治罪，那不是自寻死路。
“好了，朕知道你舍不得，都起来吧。”赵国苗放松表情，哈哈大笑，“朕就是瞧你们这么别扭，逗逗你们。”
岳飞张宪几人听到这话，身子蓦然放松，整个人都似软了一样。
王贵却是挺有眼力见，“谢官家恕罪。”
“哎，这死罪可免，活罪可是难逃。”赵国苗又板起脸，“王贵虽有欺君之罪，念其自我悔过，又在岳飞离武昌之时代管岳家军有功。功过相抵，免去中军统制职位，就留在朕身边做个亲卫好了。”
王贵闻言，不惊反喜，能跟在官家身边当差，那可是天大的恩赐，“谢官家。”
岳飞却是犯难，“官家，王贵可是一员干将，免了他中军统制的职务，谁来补这个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