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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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十月，湖水清冷，凄寒透骨。
杨存中禁不住打一个冷战，脸因为失温，变得煞白。月光映照之下，有如鬼魅。
赵国苗瞧见杨存中如此模样，想要拉他上木板。却被杨存中大手一把推开。
“官家，这门板，哪里承受的住两个人。况且臣身长体大，贱躯甚是沉重，不可。”
赵国苗却是不忍心，扑通一声也跳下湖来。
嘶！赵国苗倒抽一口凉气。
“真没想到这湖水这么凉，早知道就不下来了。”赵国苗扭头看向杨存中，努力挤出一缕微笑，“我们二人都扶住这个门板，借助它的浮力，也好省些力气。”
杨存中心头涌过一股暖流，与赵国苗并肩攀住门板上沿，双腿踢踏着，顺着湖中暗流向西湖飘去。
施全见二人走远，长舒一口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禁军众人也早没力气，方才是因着官家在此，拼命的苦苦支撑。此时见官家与杨存中已然脱险，心中的那根绷紧的弦陡然放松，尽皆瘫倒。
用作门栓的那根柴火，在门外骑军的猛烈的撞击下，咔嚓一声响，碎裂开来。
骑军如潮水般涌入庭院，瞬间将失力的禁军冲垮。
他们围成一个圆，将一众禁军围在中间。
银色的铠甲映着月光，照亮了整座庭院。
秦桧见此间事态稳固，这才施施然策马走进来。
“交出官家，我饶你们不死。”秦桧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一个个瘫倒的禁军。
全场鸦雀无声。
施全望见秦桧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不知身上又从何处涌上力气。他悄然摸向小腿处，那里藏着一把匕首，乃是临出发前，赵国苗亲手赠与他的。
那把匕首，正是赵构平日里藏在靴间之物。看到施全这个熟人，赵国苗便将他送与了施全。
杨存中所说，值得信任的心腹。可托三尺之孤，可寄百里之命。自然不会就这样将赵国苗与杨存中的消息透露给秦桧。
“嘴硬？”秦桧望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秦桧跳下马来，随意指着一名禁军，“你，大胡子的那个，你说。官家和杨存中跑哪去了？”
那禁军一番狠斗之下，早没了气力，此时挣扎着想起身，几番尝试，终归是没能站起身来。他索性坐在地上，两腿张开，正对着秦桧，有如簸箕。
“想知道？靠近点我告诉你。”那人张口，满脸的络腮胡有如钢针，随着他的嘴一抖一抖。
秦桧凑到近前，一旁的随从提醒着，“秦相小心。”
秦桧离着那大胡子禁军有着三五步的距离，停下身来，“说吧。”
那大胡子禁军见秦桧不再靠近，暗道一声可惜。脸上露出解脱的笑，蓄足力气，一口浓痰朝着秦桧吐去，正中秦桧眉心。
四下早有人冲上前去，将那大胡子禁军按住。
秦桧面上却也不恼，“你这人，倒是有个有点，痰吐得挺准。”
那大胡子禁军被几名军士重重的按住，跪倒在地上，兀自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哪里挣扎的动。
秦桧款步走上前去，伸手抹去额上浓痰，自旁边军士腰间拔出一把刀来，轻轻拍在大胡子禁军脸上。
“想死？要是你现在说，兴许我能给你个痛快。要是现在不说...”秦桧话说半截，脸上笑容骤然消失，露出冷冽的神色，“你可要想清楚。”
大胡子禁军又朝着秦桧吐去，却被一旁军士按的抬不起头来，只吐在石板地上。
秦桧不再多言，左手用力捏住大胡子禁军下巴，“我看你这胡子留的有些凌乱，我帮你修修。”
说罢，秦桧伸出长刀，直直的朝着大胡子禁军脸上削去，一块血肉带着胡子，自他脸上飞出。
大胡子禁军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嘴里犹自骂道，“秦贼，你杀了我吧！”
秦桧横起长刀，手指拂过刀身，抹过那一缕鲜血，将手指凑在鼻子前闻闻，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哎呀，你看我这手艺，实在是好久没给人剃胡子，生疏了些，竟然剃下你这么一大块肉来。你说，还是不说？”
大胡子禁军痛不欲生，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秦桧。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秦桧不知要死上多少回。
秦桧一刀一刀的剃着大胡子禁军的胡子，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一片血肉。
胡子剃光，那禁军早已失了意识，脸上血肉模糊，裸露出森森白骨。嘴里犹自叫骂着，“秦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嘴还挺硬。”秦桧见没能问出话来，怒从脚下起，恶自胆边生，掐住那禁军脖子，将刀尖整个伸进禁军嘴里，搅动起来。
禁军舌头被刀尖搅成碎肉，秦桧捏紧他的嘴巴，凶狠的说出一声，“吃下去！”
那禁军眼神中透出无尽的恐惧，想要挥动双手，却被死死按住，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一旁众人看着如此惨状，噤若寒蝉。
秦桧一刀插进大胡子禁军心窝，鲜红的血好似喷泉，自胸口喷涌而出。
大胡子禁军软软的倒在地上，脸上的神色却是异常放松。
秦桧一脚踢在大胡子禁军尸体上，环视众人，“看见没有，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你们这些人要是还负隅顽抗。我保证，下场只会比他还惨。”
有禁军顶不住压力，大声哭喊着，“我说！”
施全暗道一声，“不好。”
若是暴露了官家的行踪，让秦桧寻去，只怕官家与杨殿前姓名难保。得想个法子，拖住秦桧，不然若是捱不到天亮，只怕凶多吉少。
施全慌忙站起身来，“秦相，小人知道。”
秦桧瞧着施全面熟，陷害岳飞一事，他没少往大理寺诏狱里跑。施全虽只是一小小狱卒，见得多了，也有几分眼熟。
“这位小哥，我怎么看你有几分眼熟？”秦桧问道。
“小人先前在大理寺诏狱当差，看管岳飞，与秦相有几面之缘。”施全将匕首反握在在手腕间，朝着秦桧躬身行礼。
“难怪看着有些眼熟。”秦桧恍然，脸上露出机警的神色，“怎么投了杨存中？”
“小人是被裹挟来的。赵官家去狱中释放那岳飞，却无什么文书。小人怕上头得罪下来，只好跟了杨存中大人。要小人与秦相作对，那是万万不敢。”施全慌忙解释道，腰弓的愈加深，双手举在头前，两只手叠住，遮住匕首。
“原来是这样。”秦桧心下放松，整个人软了几分。
施全虽然低头，余光却是时刻注意着秦桧。抓住秦桧放松的瞬间，双手向前拱，踏步上前，一道寒光犹如惊鸿过隙，直刺秦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