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瓦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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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苗瞧见来人，心里吃了一惊，预想中最坏的结果竟然真的出现了。
秦桧不仅不在府邸，反倒带兵将自己包了饺子。赵国苗心中心思飞转，知道自己计划的，不过寥寥数人，不应当有人走漏风声才是。究竟是谁给秦桧通风报信？
“秦相，这天下都是我赵家的，朕怎么会造自己的反，秦相是在说笑不成？”赵国苗朗声笑道，遥对着秦桧，实则内心慌得一批。这种情况，赵国苗哪里遇到过。难不成自己要步那魏帝曹髦的后尘，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秦桧家中老幼已被屠戮殆尽，心中却十分淡定，口头上依然用着敬语，像是两人并无这血海深仇一般，“官家，若不是想造反，何故带着这么多人冲进我秦某人的宅院？”
“许久不见秦相，朕有些挂念，故来此一遭。”赵国苗张口就来，他敏锐的察觉到，秦桧竟然没有多大怒气，自己明明带兵将秦府上下一并砍死，不知为何这秦桧像是没事人一样，还在这跟自己虚与委蛇起来。
“好你个赵构，真不是个东西。”秦桧心中暗自庆幸，有些感谢张俊，若不是张俊这厮非要邀请自己去清河坊一叙，现在定然已经成了禁军的刀下亡魂。这位官家，怎的现如今变得如此心狠，杀伐果断。放在往昔，赵构定然不会就这么贸然出手的。
“官家，既是挂念，来此叙旧，为何还带着如此重兵？”秦桧冷然一笑，指向赵国苗身后众人。
空气突然安静，周遭好似凝固一般，赵国苗甚至能听到四周人沉重的呼吸之声。
双方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每个人都将手按在刀柄之上，大战一触即发。
“官家，要不跟他们拼了。方才清理秦府，只有几个兄弟轻伤挂彩，都还有战斗力，跟他们拼也不是没有机会。”杨存中跟在赵国苗马侧，探头朝着赵国苗低语。
夜幕之下，杨存中也看不清秦桧究竟带了多少人。他有些疑惑，也不知秦桧从何处调来的人马，这京师之中，应当只有自己手下的禁军才是。莫非还有别人？若还有第三股势力掺杂进来，那可糟糕的紧。
“不可，也不知道秦桧带了多少人马。若是双方火并，后果可难说。”赵国苗略一思索，便否定了杨存中的提议。自己手下不过寥寥二三百人，真要与秦桧火并起来，怕是遭不住，“早知道先不把秦桧的直系亲属给杀了，倒是能留着做个人质。不过说来也怪，怎么见家中遭重，秦桧为何还是这幅老神自在的模样？怪哉。”
秦桧遥遥看着赵国苗与杨存中二人耳语，不知道两人在商量些什么，心下有些着急。他所带的人马，其实是张俊的部曲。至于张俊本人，却是未至。
“官家，不知你与杨殿前在耳语些什么？能否说与我一并听听？”秦桧当即开口，离得有些远，他只得加大声音，冷风灌进喉咙，搔的他喉间做痒，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赵国苗心下更是疑惑，不知秦桧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今形式，对他可是一片大好。自己一行人被秦桧团团围住，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杨存中却是先沉不住气来，自手下手中接过秦桧养子秦熺的脑袋，将之挑在刀尖上，朝着秦桧厉声喝骂，“秦桧，你这无耻之徒。可瞧瞧爷爷手中是何东西。”
赵国苗心中暗骂，杨存中你个蠢材，你是嫌秦桧动手迟不成。
秦桧瞧见是秦熺的脑袋，一口气没接上来，险些栽下马来，被一旁军士扶住，这才稳住身形。
“你还是死了啊。”秦桧盯着秦熺的脑袋，一声叹息。
虽是养子，可多年间的相处，怎会没有感情。哪怕是条狗，养上几年，死了也会让人伤心落泪，更何况是一活生生的人。前些天还在一声声叫着自己父亲，如今却是成了孤魂野鬼。
“官家，臣是试试这秦桧。”杨存中见秦桧没有立马脑袋发昏命人冲将过来，心下猜测更验证几分。
“有什么好试的，刀剑无眼。”赵国苗没好气的说道，杨存中此番行动，也太过大胆，要是秦桧脑袋一热，众人砍将过来，赵国苗二人定然脑袋搬家。
“官家，臣瞧着这些人身上铠甲样式，像是张俊的部曲。”杨存中当即便将自己的老上司给出卖了。
“你的意思是张俊与秦桧联合起来，要对付朕？”赵国苗问道，一个秦桧就够难对付，再加上一个张俊，还真是文武双全。
“那倒未必。”杨存中遥遥指向秦桧身后众人，“官家您瞧，虽然这些人杵在那，但给我一种感觉，这些人并不听秦桧的话。”
赵国苗循着方向望去，夜幕之下，秦桧身后一行人银铠耀着月光，明晃晃一片。那众人虽然是刀甲在身，脸上神色却是紧张不已，显然不像是做足了造反的准备，反倒是像是临时被抓来做的壮丁。瞧着此番景象，赵国苗心下安定不少。
难怪这秦桧狗贼不让人一哄而上将我们斩于马下呢！
“秦桧，你儿子的脑袋在这，不想替他报仇吗？”杨存中得理不饶人，挥动着弯刀，秦熺的脑袋在刀尖上来回晃悠。
赵国苗瞧着秦桧虽然咬牙切齿，却没有带人冲过来，心下大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秦桧总是不敢便如此将自己砍了。
杨存中手上晃动的幅度有些大，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那脑袋竟从刀尖滚落，摔在石阶之上，摔裂开来，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的声响。
“呀，你儿子脑袋掉地上了，要不要我给你捡起来送过去。”杨存中继续出言挑衅。
“存中，够了。”赵国苗见杨存中的行为越发过火，赶忙制止。
秦桧心中火起，依然怒极，脸上却是还挂着笑，远对着赵国苗，施施然行礼，“想来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得罪了官家，官家将他杀了泄愤，那是他的荣幸。”
赵国苗愕然，这秦桧，究竟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