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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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皆是跪地不起，赵国苗发话，“众位爱卿，起来说话。”
众人自地上起身，仍是秦桧出来说话，他佝偻着背，低声说道，“官家，此番言论，岂不是诛我等的心。”
赵国苗将手伸出来，一旁的曹公公心领神会，将前日官家吩咐自己收好的盒子递上来。
“诸位卿家，可知里面是何物？”赵国苗轻轻抚摸着盒子，盒子里塞着冰块，触手冰凉，竟有些拿不住。
“想来是官家自何处得来的宝物。”秦桧小心翼翼作答道，这盒子他也不知官家是自何处得来。
“秦相倒说的不错。”赵国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触动机关，将盒子打开。
盒子内里垫着紫色的绸绒，四壁塞满细小的碎冰，正中放着一块破布包裹着的物事。那破布脏污不已，与奢华的锦盒格格不入。
赵国苗自盒中取出包裹，那布冻得有些发硬，一时竟打不开。
一旁的杨存中抽出随身带着的宝刀，他自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官家，可以割开。”
赵国苗将包袱递给杨存中，让杨存中将包袱割开。
百官们议论纷纷，见官家盒子里竟装满冰块，议论纷纷。
“看这形状，想来是什么名贵水果。”一位大臣对着旁边另一人小声耳语道。
“不不不，我看不是，以我观之，定是什么名贵玉料。”那人却不认同。
“若是玉料，为何又置于冰堆之中？”一旁说水果的大臣诘问道。
那人回答不上来，犹自嘴硬，强词夺理道，“想来是什么名贵冰玉种，所以要放在冰里冷藏。”
杨存中刀法使得极好，几下便将之拆开，又未曾伤得内中物事分毫。
众人瞧见盒中之物，倒吸一口凉气，里面，竟是好大一颗头颅。
那头颅因为久冻，毛发上面皆覆着一层白霜。不知是冻的，还是死人就是如此，眼睛灰蒙蒙的，有如毛玻璃珠子。嘴唇上也结着淡淡的白霜，微微张开，像是诉说着不甘。
有相熟的，不禁失声喊道，“这不是新任大理寺卿万俟卨！”
听到这话，赵国苗拎住万俟卨结起的头发，将万俟卨的脑袋拎在手上，“不错，这正是前任大理寺卿万俟卨。”
“官家，这万俟卨大人的脑袋，为何会在这里？”秦桧两腿战战，几欲先走。他的胆气，早在金营的那些年已消亡殆尽。
“诸位卿家，万俟卨此人，正是朕一刀砍了他的脑袋。”赵国苗提起万俟卨脑袋，高高举起，“诸位可知，朕为何杀了万俟卨？”
众人默不作声，个个低头不语。
见众人不开口，赵国苗继续说道，“朕知道，太祖有训，不可轻杀士大夫，但朕依旧这般做了。”
“依朕看来，这万俟卨，实为该死。”赵国苗语气冰冷，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官家，不知万俟卨犯了何罪？”一人壮着胆子，发问道，正是中书舍人林待聘也，此人为人正直，素有贤明，倒是个人物。
“此人欺上瞒下，陷害忠良，该杀。”赵国苗一脸怒气。
“岳云张宪通信谋反一事，实为万俟卨制造伪证，栽赃陷害。为的便是，扳倒岳飞。”赵国苗拎着万俟卨脑袋，走下台去，在每个大臣面前停留，让他们好好瞧瞧万俟卨的死相。
秦桧听到这话，心里发虚，不敢抬头看。
赵国苗却是不依，停在秦桧面前不走，“这万俟卨狼子野心，扳倒岳飞还不够，还跑到大内皇宫去，向朕告什么御状。”
“存中，万俟卨说些什么，你说与众人听。”赵国苗转头看向身后的杨存中，吩咐他将那日御花园中所发生的一切说出来。
杨存中只得从命，一五一十的将万俟卨的言语复述一遍，“那日官家与我在御花园内，万俟卨忽然闯入，说有要事相禀...”
秦桧听完，冷汗顺着背脊缓缓流下。
其实这些话官家已说与过他一遍，只是他不以为意，毕竟万俟卨人微言轻，一家之言，还不足以扳倒自己。
不期官家竟直接将万俟卨给杀了，怪不得今日朝会竟没有见着万俟卨，原来是已经死了。
秦桧慌忙跪倒在地，“官家，万俟卨此言，实乃是栽赃陷害，臣实在不知，为何万俟卨要栽赃于臣。”
韩世忠在一旁听着，冷笑连连，别人不知，他还是知晓的。张俊与秦桧本来联合是要收自己的兵权，那岳飞不配合，反倒将实情原原本本的转述给自己。
想到此处，韩世忠不由的叹气，说起来岳飞进诏狱，还有着自己一份功劳。如今却帮不得他，实在惭愧。
“秦相不必如此，朕岂会相信小人行径。”赵国苗拉起秦桧一只手攀住秦桧胳膊，另一只手提着万俟卨脑袋，在秦桧眼前晃悠。
秦桧被万俟卨的脑袋吓得够呛，两腿发软，却被赵国苗拉住，倒不下去。
“朕诛杀此獠，便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朕这双眼是雪亮的。”赵国苗加大声音，冲着百官吼道，“飞实无罪，一切皆是万俟卨此人在背后作祟。他收了金人的好处，想要一箭双雕。扳倒岳飞，再栽赃给秦相。祸害文武重臣，乱我朝纲。”
“官家圣明。”听到这话，秦桧慌忙拜倒在地。众人见状，随着秦桧，纳头便拜。
“既然真相已然查明，岳飞无罪，自当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赵国苗大踏步走到殿前屏风，轻声说道，“鹏举，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声毕，一人自屏风之后闪出，正是威名赫赫的大小眼将军，岳飞岳鹏举是也。
岳飞纳头便拜，“臣多谢官家为臣洗刷冤屈。”
赵国苗扶起岳飞，“此前实乃朕听信谗言，让鹏举遭受这无妄之灾，何谢之有？”
赵国苗拉住岳飞的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岳飞无罪，实乃有功之臣，又因朕不辨是非，无端遭受牢狱之苦。官升半级，由副枢密使转为枢密使。张俊子张子仁犯大错，除其父所捐钱粮外，张子仁充军，任新军伍长。”
众人齐呼官家圣明。
韩世忠与张俊对视一眼，心知对方想法。不想岳飞入牢走上一遭，竟然因祸得福，反倒与自己二人平起平坐。
赵国苗放下岳飞的手，又淡淡说道，“不日，朕将颁罪己诏，陈己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