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己亥年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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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小张同志随同亲爹出席了好些场合，才在除夕之前回到了macao，亲爹公务在身，不能回来过年。
九四街诚公馆也算是热闹了些。
因为二叔一家也回来了。
张枳从小就不太敢跟二叔说话。
二叔应该是家里面最严肃的人了，光是看着二叔肩上的麦穗一星，就能知道为什么小张不敢吱声。
二婶则是典型的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嫁过来后也不大手大脚花钱了，所以哪方面都让亲奶奶无可挑剔。
从逻辑上讲，目前小张的亲爹级别在二叔下面一级，不过实际情况是二叔没有晋升渠道了，而小张的亲爹才被外放，等回国之后大有可为。
当然，目前家里面最大的还是经常去京城开会的亲奶奶了。
张枳回家之后，和长辈们打过招呼，然后就把二叔家的儿子，张枳的堂弟给拐跑了。
很明显的能够看出来，从小在macao长大的张枳和从小在内地长大的堂弟，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单说两人的长相就差别很大，张枳遗传了亲妈的美貌，而堂弟更多的遗传了老张家的硬朗，当然这也和堂弟读的军校有关。
两人接受的教育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当张枳开着跑车载着堂弟去hongkong享受生活的时候，堂弟显得非常不适应。
堂哥，你有点太城市化了。
诶？堂弟你怎么也玩上梗了？
张枳挺惊讶的，你上了一学期的学，开窍了？
堂弟支支吾吾的，喝了口酒压压惊。
张枳自认为自己是吃不了那个苦的，堂弟已经很能吃苦了。
优渥的出身让堂弟能够免受外界的腐化，从而认真读书，反正家产是有他一份的，家里面给的可比外面能给的多得多。
“哥我去运动一下。”
“去吧。”
张枳很放心的让堂弟自己去玩儿了。
他们现在在张枳发小陈鱼家的拳击俱乐部，可谓是啥都没干。
小陈读的警校啊。
这里面也就小张一个人没什么正经工作了。
“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陈鱼问道。
“没啥事，过来找你喝酒。”
张枳手里面捏着酒杯，心思有点不定。
“情场失意？”
陈鱼掂量了一番。
“是是是，情场失意，比不得你陈生，纵横香江，谁不知道你陈生的名头呢，一哥家的公子？”
张枳阴阳怪气。
陈鱼也不恼，毕竟说的是真话嘛，再说威也威不过你家呀。
“你和你那个小……”
“？”
陈鱼话没说完，就被张枳一个眼神打断了。
“你和嫂子的小日子不是过的挺好的嘛？”
陈鱼灵活的一转话语。
“是挺好啊，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个问题。”
张枳解锁手机，把一段特别整理出来的聊天记录展示给陈鱼看。
陈鱼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
“你的壁纸？”
“咋，有意见？有意见你也固定一个女朋友下来啊。”
张枳对于把自己和小南姐的合照用作壁纸很是满意。
“没意见没意见。”
“别废话，看聊天记录，用你的侦查专业给我分析一下，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张枳说道。
陈鱼无语，他的专业技能就是用来搞这个的？
“这还用看嘛，你能把这段聊天记录给整理出来，那不就代表你心里面有答案了么？”
陈鱼还没看，就已经下了结论，然后才阅读起来，惊讶的说道。
“周子瑜？twice的那个宝岛人？”
“难怪你这么纠结。”
张枳缓慢的点了点头。
“别纠结了，你和她不可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鱼迅速的看完了聊天记录，把手机还给了张枳，很贴心的补充了一句。
“我也知道不可能啊。问题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和她相处。”
张枳苦恼。
他其实在和周子瑜吃过饭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么一回事。
这两天一直才研究这件事，越扒越有，张枳忽然有种周子瑜很早就喜欢上自己的错觉。
那个时候他还是夜夜笙歌的版本吧？
然后自己和名井南一见钟情了。
“正常处呗，怎么你还打算脚踏两只船啊。”
陈鱼压根没把这个事情放心上。
他不仅早恋还是渣男，可是谈了好多女朋友的。
张枳沉思。
“不是吧，你还真打算脚踏两只船？你奶奶腿都给你打断了吧？”
陈鱼见张枳还真在思考，不免有点慌，他本人谈的女朋友多归多，但那都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也不敢乱来的。
别因为他这随口一提，张枳真那么去做了，到时候案发了，供出来一看，是他挑唆的，那他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啊？不要多想。”
张枳当然没有那种想法了。
只是这会有点烦而已。
“陈生……”
拳击俱乐部的员工过来找陈鱼。
“什么事？”
“citrus少爷的弟弟太能打了，在俱乐部的拳师都不敢动手啊。”
员工通报了情况。
张枳和陈鱼对视一眼。
‘你弟那么能打？’
‘我不造啊。’
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陈鱼起身，拿上他专用的拳击手套。
“走吧，我去和你弟弟过两招？这小子这几年学的啥？”
张枳摊手，他真的不知道啊，他的这身好看的肌肉，就是和堂弟一块练的，堂弟练的都是真的，他自己不过是健身罢了。
拳击擂台上，稍微活动开来的堂弟很是无奈，周围的拳师都不跟他打了，还是在学校的时候好，同学都是直来直往的。
“来，我们比划几下。”
陈鱼翻身上了擂台，扭了扭脖子，向堂弟招了招手。
“Fisher哥手下留情呀。”
堂弟嘴上说着，身体却一个步伐试探上了。
小堂弟其实很像张枳
张枳没怎么看两人的比试，而是自己走到俱乐部的阳台上，撑着栏杆，香江的风里带着阴冷的潮湿。
己亥年的春节。
过的不是那么自在。
除夕夜的晚上。
亲奶奶在书房里和张枳谈话。
二叔一家去和老战友聚会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霓虹？”
“初八或者初九，小南姐想给我过生日。”
张枳计算了一下时间，才开口说道。
书房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
一旁还有一个神龛，里面摆放着张枳爷爷的照片。
亲奶奶点点头，表示认可。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决定，关于名井家和立邦的资料都看过了吗？”
“都看过了，小南姐她爷爷目前在霓虹国内的处境说不上好。”
“嗯，接着说。”
“很明显能感觉到霓虹方面将在经济上有大动作，那几家财团有从内地撤回产能的趋势，太平洋彼岸也有减持宝岛的苗头，腾出来的资金应该会注入到霓虹。”
“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把立邦挖出来，我不太看好。”
张枳给的预测非常保守。
亲奶奶点了点头，对于张枳的说法，她心里很清楚。
在老张家的这一代，就没有往主动的方向培养，守成就好了。
已经荣宠至极了，再努力就不礼貌了。
“你没有考虑到小南她爷爷的影响力。”
亲奶奶点拨了一下。
“他？”
“他还能有什么影响力？名井家族还有什么zz遗产么？这也能发挥作用？”
张枳陷入沉思。
“嗯，这不怪你，你对霓虹的生态不了解，我认为，正是这种情况，才有可能做成这件事。”
“我确实不太能够理解那些霓虹的大人物们都在想什么。”
张枳放弃思考，开摆~
“小枳，过几年你也要当家主事了，就算先交到你手上的只有集团，也不能这么怠惰啊。”
亲奶奶有种莫名的忧虑。
“家里面不是还有奶奶您嘛~别看我个子这么高，可论能耐，还是奶奶您撑的住天啊。”
“呵呵，就你会说话？”
亲奶奶笑笑。
“好了，不贫了，过去霓虹做事都小心点，别像在半岛那样。”
“怎么会，我现在关西腔说着比本地人都地道。”
张枳有理有据。
他的日语，不管是标准语还是关西腔，都已经遥遥领先momo女士了。
“今年年中，你要去一趟京城，给你找了个差事，也露露脸。”
“好的奶奶。”
“你二叔他们回来了，去餐厅吧。”
从窗子能够看到一辆车开进了诚公馆。
“好嘞，奶奶我扶您。”
张枳又一次的通过了考试，以一种60分及格就好的状态。
作为一个大家族，春节期间是有很多事情的，在广府地区，需要拜年以及接受拜年的人物很多。
好在不用去京城，那是年后继续工作了才要走动的，毕竟老张家是起于地方嘛。
张枳在春节的假期内频繁的活跃在广府，举办了好些聚会，参加宴会的都是商业人士和他们的后代。
澳诚系不能代表这些人，但是澳诚系可以做东举办宴会，因为澳诚系不仅仅是商业团体。
小张同志又变成了那个温良恭俭让的杰出青年。
浪费了好些日子，张枳从老诚记的库房找了点礼品，才动身前往霓虹。
下了飞机，霓虹还在下雪，小南姐来机场接他。
“这是？”
“GtR啊，小枳不认识吗？”
名井南理所当然的说。
张枳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坏了，当初就不应该让小南姐开自己的兰博基尼的，现在给小南姐开出瘾来了。
现在小南姐已经熟练驾驶兰博基尼、阿斯顿马丁、GtR了，是不是准备全解锁呢？
好吧，他承认，小南姐单手开超跑的样子确实很帅。
可小南姐开车莽啊，和平常完全不是一个人。
“愣着干嘛，上车啊，姐姐带你回家。”
名井南霸气侧漏。
张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高速上下来的。
就这么一路狂飙，从大阪机场到西宫市的名井家宅邸。
名井南帮张枳把礼物拿下来。
张枳扶着车门，步履蹒跚的走下汽车。
“啧。”
名井南看着张枳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神医，果然是神医。
在名井南啧了一声之后，张枳立马生龙活虎了。
妙手回春啊！
“就你爷爷在家？”
张枳接过带给名井南爷爷的礼物，一边问道。
“是啊，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就初一回来了一天，然后就被爷爷赶回京都了。”
名井南眨眨眼，显得很无辜。
“这么说，你爷爷已经等了我七天了？”
张枳忽然意识到。
“嗯~是的。”
名井南很是激动，语气中带上了俏皮。
张枳下意识的整理着装。
名井南也帮他整理了一下。
“已经很帅气了。”
名井南给予了肯定。
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张枳。
两人牵着手踏入名井家宅邸。
“我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的时候，必定是冬天，那一天，必定会下雪。”
似乎用《白色相簿2》里面的一句台词，可以概括初次的拜访。
名井南的爷爷名井勇也的名字很有早期昭和男儿的风范。
那个年代的新生男孩的名字里，出现“勇”、“胜利”“和”的频率很高。
穿着严肃传统和服的老人，在退休后醉心于汉学，并没有把一点的关注放在张枳带来的礼物、祝枝山的真迹上。
在把这幅字画打开平铺在桌上后，名井勇也，就一言不发。
张枳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只是在等名井南的爷爷先开口。
名井南真的非常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都很兴奋的爷爷忽然的如此冷漠，更是在她煮完茶之后，把她赶出了茶室。
名井家宅邸占地面积很广，全都是一层的传统和风建筑。
等名井南满揣着紧张离开了茶室。
光头、身穿传统和服的名井勇也，把一杯茶放在了张枳的面前。
两人都没有再碰茶杯。
名井勇也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其实见过你爷爷张既雄、既帅，在我还年轻的时候。”
“爷爷生前不喜欢别人用‘既帅’这个称呼来称呼他。”
张枳回答道。
“那时候的我带着渴望，前往你的国家开拓新市场，第一站就是macao，在你家诚记的码头上，见到了当时人称‘影督’的既雄老先生。”
名井勇也自顾自的说着，但是也换掉了称呼。
“大丈夫生当如是。”
“爷爷生前犯了很多错误，并不是大丈夫。”
张枳低着头，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
“你不想提，那我就不说了，来说说我吧，想必你的奶奶没有告诉你，我名井家的故事。”
名井勇也丝毫没有在乎张枳生硬的语气。
“今天是2月13号，再有13天，就是家父的忌日。”
他这样说着。
张枳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住了没有开口。
名井勇也看着窗外还在飘雪的天空，继续讲着。
“那一年的东京，凌晨，雪下的很大。”
“我的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原先和他没有关系的，却脑子一热，居然冲锋在前。”
“然后的事情你应该也想到了，我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极其痛苦的切腹自尽，充当介错人的，是同僚的子弹，这些人都在几天后的审判中得到死刑。”
“我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所幸我家还有点余钱，渡过了贫穷但活得下去的童年。”
“那时的我一心的想要赚钱，也和我的父亲那样无可救药的热血上头，不同的是，我选择了出国开拓市场，很显然，我成功了。”
说到这里，名井勇也不免有些自负，随后话锋一转。
“在我成功之后，我得到的一切就离开了我，身为立邦开拓亚洲市场的元老功臣，最后只拿到了一点可怜的分公司股份。”
“这个时候的我，才有机会来重新审视我的家族，我的前半生，才发现，原来错的并不是我。”
“听完这些，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了。”
“以上就是，你的奶奶没有跟你说的，我坚持要自己告诉你的。”
名井勇也讲完这些话，好像用掉了所有勇气。
张枳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才举起茶杯，一口饮尽。
“我去找小南姐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去吧，立邦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最迟一年半，它就是我的了，这样的嫁妆，没有人会不满意。”
名井勇也把面前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张枳离开茶室。
在外面的走廊上找到了名井南。
名井南没有去其他的房间，而是就在茶室外的走廊上等待着，哪怕天空中飘着雪花，手被冻红了。
“小枳。”
名井南见张枳脸色不太好的出来，关心的上前打听情况，她紧张死了。
张枳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抱住了名井南。
他此刻脑子里空荡荡的。
“小枳？”
名井南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后放松下来，语气中带上不知道是不是笑的笑意。
“和我爷爷聊什么了，我听到你们在里面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是啊，你爷爷可喜欢我带来的祝枝山真迹了，和我说了好多名人字画的故事，还吹嘘说什么，要是我想看智永的千字文真迹，就把它从博物馆请到家里来。”
张枳感受着怀里小小一只穿着羽绒服软软的名井南。
觉得别的什么其实都不重要。
他大声的说着，就是要让茶室里面的老人听到。
“爷爷怎么这么说话，博物馆的，又不是我家的。”
名井南不免语气有些埋怨。
她听明白了。
这场等了小半年的初次见面，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每句话都是在讲法理与利益。
其结果当然说不上好，但也不坏。
此时此刻的名井南，内心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她决定要更努力一些，比以往更努力。
张枳下意识的把这些琐事抛掷脑后，还没轮到他当家做主呢。
还是想想明天生日怎么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