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击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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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鲲鹏知道九钱就在附近，担心他来支援海棠，到那时候再想将她击杀就是难上加难，便将长刀舞得虎虎生风，与欧阳九霄形成掎角之势，左右夹攻海棠。

海棠方才独抗欧阳鲲鹏尚显吃力，此时又多了欧阳九霄掠阵，很快便有些疲于应付了，费尽全力躲过欧阳鲲鹏劈来的长刀，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欧阳九霄的攻击，被他重重一拳打在肩头处，步履踉跄地跌了出去。

欧阳鲲鹏见她步法凌乱，便将长刀高高举起力劈而下，想要趁着她阵脚未稳斩下她的头颅，却冷不防被人狠狠撞开，刀锋也紧挨着海棠的颈部肌肤擦过，只留下一道细细血痕。他以为是海棠的援兵到来相助，甫一拿桩站稳便反刀回削，待看清后才发现撞中自己之人竟是欧阳九霄，无奈之下只能刹住长刀去势，诧问道：“爹，你怎么帮她来对付我？”

“你以为我想啊，是他把我扔过来的。”欧阳九霄说话时将手指指向海棠的方向。

欧阳鲲鹏顺着他所指看过去，这才发现九钱已经站在了海棠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无需多想就知道是他及时赶到，制住欧阳九霄后奋力掷了过来，将海棠从自己的刀口下救出，便忿然说道：“你来得正好，准备受死吧，明年今日就是你们俩的祭日！”他话音才落人已掠出，长刀尖锋疾速向九钱当胸刺去。

九钱的武功和对敌经验较之海棠均好上一筹，于是揽下了与自己实力相当的欧阳鲲鹏，留下功力稍弱的欧阳九霄让海棠对付。双方四人便在这荒山密林中成对厮杀开来，一时间，草木枝叶间人影翻飞，四人的拳脚不时击中近旁树木，震得片片翠叶簌簌而落。

九钱和欧阳鲲鹏功力本在伯仲之间，加上方才俱都经历过几番起落变故，功力虽然都打了不少折扣，此时打斗起来却还是难解难分，短时间内难以分出高下。海棠乃是女子体质，力道相较这三人均要弱了几分，之前又有过几轮苦斗，内力早已耗尽，尽管欧阳九霄是刚刚才恢复神志，武功路数间尚显生涩，却越打越是娴熟，渐渐变得威力十足，她纵然有匕首在手却还是敌之不过，撑到现在已是险象环生。

海棠被欧阳九霄一拳击中腹部，“噔噔噔”的连退三步后跌坐在地上，欧阳九霄紧随而至，右膝蕴足力道猛顶向她的左边耳门。剧烈的疼痛使得她无法起身迎敌，只能抬起左手，试图用小臂去格挡。

“咔嚓”一声，海棠挡住了这力道沉猛的一击，左臂骨骼应声而断，身体也被撞得斜向飞出，重重摔在地上，匕首也脱手而飞。她方一落地便意识到了身临险境，想要迅速站起身来御敌，不料手刚撑上地面便痛得“啊”地惨叫一声。欧阳九霄岂肯就此放过她，当即阖身抢上，瞄准了她的左右脑门，双拳同时击出，欲要她脑浆迸裂血溅当场。见她危急，九钱再也无心理会欧阳鲲鹏，丝毫不顾长刀的凌厉攻势，撇开了他便双手撑地一个筋斗纵起，飞扑过去给海棠解围。

一截半寸长的尖锋沾满鲜血，从欧阳九霄背心处透出。心脏被刺穿，血液倒灌入口中，浑身力道也骤然崩溃散尽，他的双拳再也无力完成对海棠脑门的攻击，只能轻轻扭头看向九钱，想要说话却被血液呛住了喉咙，嘴唇张合之间喑哑无声，满眼不甘地倒地毙命。

九钱成功为海棠化解劫难，自身却无以幸免，左腿被欧阳鲲鹏一刀齐根削去，断口处鲜肉翻卷、血流如注。他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碗口大的伤口，牙关紧咬忍受着攻心剧痛，由于失血过多，脸色瞬时变得苍白如纸。

欧阳鲲鹏见欧阳九霄身死，心中对他们的仇恨更加浓烈，双眸已被怒火烧得通红，手中长刀曳地拖动，划出一道笔直的痕迹，一步步向九钱逼近过去。九钱满眼惊恐地瞪视着他——每一个想死的人真到面临死亡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充满恐惧和求生欲望的，即使是他也不能例外，哪怕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对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的最好解脱。

“来啊，你要杀的人是我！”海棠的声音蓦然响起，惊醒了神经紧绷的二人。经过短暂的剧痛之后，她左臂折断处已经痛得麻痹了，此刻也已站起身来，左臂下垂，右手中拿着刚刚从欧阳九霄身体中拔出的匕首，带着淋漓鲜血平举着指向欧阳鲲鹏。

“那又怎样？结果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你们今日都得死。”欧阳鲲鹏冷冷说了一句，便弃了九钱，挥刀向海棠劈去，一招一式尽是迅猛绝伦的攻击，如水银泻地般泼向海棠。

海棠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又折断一臂，面对他如此猛烈的攻势，一人一匕更是显得招架无力，很快便被他逼得无路可退。欧阳鲲鹏对海棠几人的恨意已是膨胀到了极点，此刻有机会将她手刃，出手间残忍狠辣尽显，长刀一招力劈华山，欲一刀将她劈作两半。

见海棠到了隔世依然痴情于一叶，九钱早已生出弃世之念，可是自从海棠回到太平镇后，总感觉能多看她一眼心中便能好受一分，所以才一直苟活至今，如今见海棠危急却是再也不肯爱惜自己，奋起余力单腿点地飞出，将自己的身体喂到欧阳鲲鹏手中长刀之下，同时将剩余的右腿向后轻踢，推得海棠后退一步，将将脱出了长刀的攻击范围。

欧阳鲲鹏已然杀红了眼，见九钱来挡，也不管这一刀最终杀死的是谁，径直朝下劈落。九钱从腰身处被斩为两截，热血不偏不倚正好浇得欧阳鲲鹏满头满脸，两半身体随之摔落地上，五脏六腑撒得满地都是，嘴唇翕动数下却无半点声音发出，到死时还怒睁着双眼。

海棠心知如今面临强敌，见欧阳鲲鹏双目被血蒙住，也无暇理会九钱，手中匕首疾射而出，正中欧阳鲲鹏的心窝，直没至柄。这一击只要命中便是致命，海棠见欧阳鲲鹏已经必死无疑，只是尚在做着垂死挣扎，也无心与他这个将死之人计较，扑过去将九钱的尸身抱在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欧阳鲲鹏胸前插着一截匕柄，甚是突兀惹眼，欲杀海棠之心却还未死，向前跨出几步想要将海棠斩杀，终究伤及致命要害力量枯竭，身子一软趴伏在地上，双目含恨瞪视着海棠，想要张嘴说话却是几口血涌出，待鲜血呕尽才断断续续道：“你本应是……我的妻子，却倾心于……于秋一叶，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的！”他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含恨而逝。

海棠抱着九钱的尸体哭了良久，方才止住心中悲伤，起身拾了两根树枝固定好断臂，然后捡起欧阳鲲鹏的长刀，在地上刨了一个土坑，将九钱的尸体草草掩埋，又劈了一段木头为他立了碑，想到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和帮助，便朝他深深鞠了三躬。

待这些都收拾妥当，海棠正准备返回欧阳家旧宅去与一叶等人会合，却被这一日的几番变故和数场恶战搞得身心俱疲，再也坚持不住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