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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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微生上了山后，率先去了戒律堂，将身上的玉佩交给今日当值的人。
当值的是个小师妹，一边笑着登记，一边寒暄道：“二师姐的事向来完成的滴水不漏，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啊。”
看着玉佩里的记录，小师妹愣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琴微生：“师姐就算下山回家，也不忘除魔，果然是楷模。”
坐在她旁边的是她好友，闻言靠近：“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师妹指着一长串的记录说：“瞧，这些必定是打架的，所以我敢断定，廿三的燃火诀和移形术对这场战斗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琴微生敲敲桌面：“行了，快点登记。”
小师妹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还不忘小声说：“就咱们二师姐这人，绝对不会因为小事用法术的。”
说着，她还用坚定的眼神看了眼好友，郑重点头。
琴微生：……
过了一会，小师妹将玉佩还给琴微生，低声说：“二师姐，前两天明厌师兄来了戒律堂，好像举报了你的一个行为，过会应该就来了。”
琴微生面色如常的接过玉佩，应了一声，说：“那你也登记上吧，就说他嘴馋，多吃了凡人两碗饭，还没给钱，罚他两日禁闭。”
小师妹张大嘴：“明厌师兄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啊。”
“我还会骗你？”
琴微生偏头，脸上没有笑意。
她是二师姐，是乾空门佼佼者，是历来最恪守门规的人，修道六年无一条违例。在众师兄弟中，她的话即是权威。
小师妹连忙摇头，低头把明厌的事登记上。
虽然她不怀疑琴微生，但她依旧觉得这条很离谱。
在琴微生转身欲走之际，戒律堂的门被打开，明厌率着几个师兄弟逆着光进来，看起来气势汹汹。
在明厌打算出声质问的时候，他身边的人齐齐低头行礼：“二师姐好。”
琴微生应了一声，看向明厌。
明厌趾高气扬：“师姐，掌门在明极殿等着你呢，触犯门规这事，也该了结一下了吧？”
琴微生点头，随后扭头看向登记的小师妹：“那麻烦你拿上册子和我走一趟吧，触犯门规这事确实要了结一下。”
明厌看着琴微生，心中警铃大作。
等到了明极殿，一众人站在掌门面前。
掌门所坐的石椅前有一道帷幕，遮着里面的人，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琴微生行礼道：“微生拜见掌门。”
掌门的声音比较老态，还拖着长音：“嗯，起来吧。你可知叫你来所为何事？”
“应是为弟子违反门规之事。”
“那你可知你犯了什么事？”
“自然是将金丹私自给了凡人！”明厌昂着下巴，眼里带着得意。
掌门也不生气：“那你可认？”
“弟子知罪，任凭掌门处罚。”
殿内一片哗然。
“不过——”琴微生提高音量，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弟子也有一事相求。”
“说说看。”
琴微生扭头看向和她一起来的小师妹，后者点点头，扬声道：“大长老座下二弟子琴微生举报大长老座下四弟子明厌——”
“她举报我什么？！”
明厌按捺不住。
他不会真的要挨十二鞭了吧？
小师妹看了眼他，继续说：“因口腹之欲而多食，在人间行霸王之举，欠账不还。”
明厌差点合不住自己的嘴，差些就要骂出声来，但被琴微生看了一眼后就歇了心思。
琴微生说：“师弟明厌之前就因偷盗被罚，未曾想仍不修其自身，束其行为。微生特此请求掌门给予一道灵鞭之罚，以示警告。”
掌门显然被逗乐了，大笑几声，问明厌：“明厌啊，微生说的可是事实？”
明厌很想否认，但一鞭和十二鞭他还是能分清的。
于是他颇为不愿的拱了拱手：“师姐所言句句属实，明厌知错，今后必不再犯。”
掌门满意的声音传来：“嗯，好。那山峰大比之后，再行刑吧。”
“是。”
待到第二日，明厌才反应过来琴微生此举是什么意思。
她吃准了明厌不敢反驳，因此这一鞭他挨定了。但这还不是全部，等他去别的山峰问药时，有不少同门见着他就笑。
他不知道的是，他私底下已经有了个外号，名为“两碗饭”，甚至还有人叫他“饭师兄”。
他咬着牙，差些仰天怒吼。
他和琴微生势不两立！
在后山的琴微生微微一笑，但依旧勤勤恳恳地练剑，还配着法术一起，挥出去一剑斩倒了远处的石墩。
她满意地掂了掂剑，准备下一轮的练剑。
“姑娘……”
琴微生握紧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她的脚边突然出现一个丫鬟，紧紧地抱住她的腿，眼里黑气弥漫，一行血泪留下：“姑娘，救救我，我不想死。”
琴微生挥剑将其打散。
她的右边又出现一个车夫，靠在她的肩上，嘴里獠牙密布，凶狠至极：“姑娘，为何姑娘没事，我却要死？姑娘杀了我，又超度我，为何不下来陪我？”
说着，车夫张嘴欲咬她的脖子，眼里带着凶意，却被琴微生再次打散。
“姑娘。”
“姑娘。”
“姑娘。”
声音高高低低，有询问，有质疑，有怨怼，唯独没有平静和释怀。
“阿姊，你为何要杀他们。”
琴微生扭头看向身后，本应在山脚的琴微絮此刻站在她身后，微低着头，看不清脸。
听不到回答，琴微絮缓缓抬起头，脸上弥漫着黑气，嘴角涌出鲜血，双眼漆黑：“阿姊，你为何不说话？”
琴微生心里一惊，只能握紧手中的剑。
“阿姊，我要杀了你，给阿父阿母报仇！”
琴微絮骤然变得凶狠，化掌为爪就要朝她冲过来。
琴微生正欲反击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低的男声。
“微生姑娘。”
琴微生动作稍顿，琴微絮的利爪已经袭来抓向她的脸，她只得提剑防御。
但预想中的阻力没有到来，琴微絮的身影在她眼前消失了。
“微生姑娘？”
琴微生霎时站不稳，倒退两步坐在地上，剑也跌了出去。
她拿出玉佩，应了一声，问：“何事？”
秦扈添听到声音十分惊喜，说：“无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吃饭了吗？”
琴微生点点头，发觉对方看不到后，她又张口说话：“嗯。对了，秦公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阿妹在做什么？”
琴微生的嗓子有些干，话语里还带着她察觉不到的恐惧。
对方顿了一下，而后传来秦扈添带笑的声音：“在偷听我叫你。”
紧接着“噔噔噔”的声音响起，很显然是有人用力踏着地板离开。
琴微生脑海里嗡鸣一声，像是有人敲了道响钟，令她说不出话来。
许是安静的时间久了，秦扈添有些疑惑：“微生姑娘？”
秦扈添想缓和二人的关系，主动说道：“方才我喊你时，微絮姑娘一直在旁边偷听，她心里应当也是在意你的——”
“好了。”琴微生打断他，“师尊叫我，先不说了。”
秦扈添愣了一下，连忙催她：“那你快去吧，莫要让等急了。”
琴微生把玉佩扔在一旁，就地躺下。
她闭着眼叹了口气，心里涌出了莫大的悲哀。
完了。
她生心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