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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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雨棠还是把前因后果以及要去水吉镇找德荃的计划同洵异说了一遍。
他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所以现在能确定你父亲确实是为了皇上才匆忙认罪的是吗?”
雨棠点了点头道:“倒并非是说我父亲为了方建坤认罪,我就要找他报仇,只是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得不替父亲寻个真相。何况方建坤如此心狠手辣,又把阿芫捏在手里,也是不配为君。”
说到阿芫,雨棠又有些难过。
山高皇帝远,父亲的旧臣也不见得会同自己有联系。
除了等着方建维他们的人安排,也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营救阿芫摆脱那样的险境。
“或许,你根本不用跟皇上对立。等到恰当的时机,他一定会想办法替你父亲平反,你们对他不构成威胁以后,他也会把阿芫还给我们。其实这才是你营救阿芫的最好做法。”
洵异经历许多,声音都沉稳下来,他顿了顿又说道:“他对旁人心狠手辣,对你却是步步退让手下留情了。”
雨棠什么都明白。可是她和方建坤之间的恩怨太多,为人子女的,从接到到字条那一刻开始,怎么可能不去追究呢?
雨棠忽然想到,抄家那日,洵异是钦差,究竟递字条的是谁,或许可以问他一问。
雨棠便抬头问道:“抄家那日,我接到过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侯爷冤枉。你说,递字条的会是什么人?又为什么递给我?”
洵异愣了一会儿,竟就想明白了原委。
从前景顺帝就一直有意要把雨棠收入后宫,侯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就更是危险,大概是方建坤的人贼喊捉贼,给了雨棠一张字条,让她心存芥蒂,反正是个女子,也翻不出大浪。
洵异如实同雨棠道出原委。
竟算计至此。
雨棠不是没有后悔过,搅进这纷乱的政局里。可是从这种种迹象来看,表哥实在小人心思,不配为君。
为了天下,不能只想自己的利益啊。
雨棠沉默良久。
见雨棠沉默,洵异忽然起了念头。
有些话,不如说清楚,憋在心里,更是难受,他终于开了口:“雨棠,对不起。”
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给雨棠少女时期的爱情画上了句号。
唏嘘吗?愤怒吗?遗憾吗?悲凉吗?
雨棠大脑一片空白。
她等的,从来都不是那句“对不起”。
只是洵异,他太容易退缩,只能给自己一大堆的“对不起”。
雨棠懂了。
她懂了洵异,也不再纠缠了。
该放下了,放过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那段过往或许很美,但是如今的二人,早已物是人非。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权力的旋涡里,洵异自然也是身不由己。
方建维算计自己的凤命,他的皇后自然要想到办法来破这个局。
那方白绸,不过是洵异被皇权扼住喉咙的不得已。
可那夜,却是少女心里最美好甜蜜的夜。
留在回忆里就够了。
她知道,洵异要忙着去保护他亏欠了的许兕儿,更因为自尊,会别扭地不愿意走近自己。
早在侯府她就看出来了——每次下人要洵异低眉顺眼讨好自己,他就会对自己多厌恶几分。
虽然侯府当时抄了家,却也给了洵异心理上的上位感。
所以如今的一切,不再是爱不爱的问题。
是彼此已经不合适了。
该留在心里的,就留在心里吧。
雨棠释然了。
洵异终于把那句“对不起”说出口。虽然知道,一切根本于事无补,但看雨棠释然的笑,他也轻松了。
爱过恨过,都让它随风而逝吧。
夜深人静时,雨棠只在思考如何找到二哥。
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其他活路了。
钱茂辉走的匆忙,宜宽说是留在蓼汀,却也没说清究竟在哪。
满府都是方建坤的人,剩下几个目不识丁的丫头小厮,只能贴身照顾生活而已。
她得想法子去到府外,甩掉方建坤的人,这样才能同钱茂辉留下的亲信接上头。
时苒她们虽然说过不让雨棠出门,可雨棠竟也就这样听话。
她想到,那不如就找个时间偷偷出去,一来或许也神不知鬼不觉,二来,投石问路,看看时苒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那日午后院里都平静着,雨棠悄悄观察着。
像是夏日午后太阳太毒了,宫女太监们也止不住开始偷懒起来。
雨棠心下笑了笑,治家再严明,也不可能管住每一个人。
雨棠也顾不得许多,戴了顶斗笠避阳,一人去了奉伦街闲逛。
才出了巷口,余光就瞥见了身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雨棠哑然失笑。即使那院里如此静悄悄,也仍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大中午的蓼汀炎热至极,所有的夜市还未出摊,而早市早已偃旗息鼓回屋避暑。
大街上只剩几根商贩掉落的青菜叶子被太阳晒的干枯起来,卷起青石板上厚实的滚烫泥土的芳香,窜到鼻子里,整个人都不自觉慵懒起来。几垛成堆的西瓜摆在路边,用布罩着。
瓜农又怕偷瓜贼光顾,不敢走开,自己拿把椅子躺在西瓜堆边上,脸上罩着大大的草帽打瞌睡。
雨棠的心情也不自觉放松起来。
早已料到会有人跟着,倒是不奇怪了。雨棠又开始计划,若是常常出门,又毫无规律地瞎逛,是不是就能够让他们放松警惕。
雨棠在大街上随意闲逛着,一时兴起,就想逗逗这帮爪牙。
她在路边看到一个在树荫下乘凉的波斯女人,我便故意过去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走。
远远躲着,雨棠竟看到后面跟着一帮人以查验身份为由,扯着头发把那波斯女人不知带到哪里去。
雨棠不由得呆住,站在原地驻足,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太监见到雨棠望着他们,故意做出一个挑衅的表情朝她微微一笑。
这是警告,方建坤的人对她的警告。
雨棠一阵脊背发凉。
如此一来,雨棠定是不敢去水吉镇了。
雨棠站在原地愣神。
谁知这时,趁着前面几人押走那波斯女子的功夫,有个毫不起眼的小乞丐从她面前路过,故意撞了她一下,手里就多了一张字条。
雨棠紧张得满手是汗,也不敢抬头去看那小乞丐,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回了将军府。
回府到屋里,雨棠展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未时一刻,渡头老范。问’哪里鱼铺最多‘答‘正是我家’”。
这定是暗号。
只是申时一刻,究竟是哪一日?
她又如何能到得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