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万般皆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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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棠醒来时，迷迷糊糊见到晋王在给自己擦脸。
内心一骇，雨棠便预备起身行礼。
晋王见雨棠醒来，细心地给她喂着醒酒汤边嗔怪道：“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我那时收到急件说你染疫忽然病情加重，怕是过不去了。还好你回来了。”
晋王一双秀目因着醉意红通通的。
面前的美人喝了点酒，双目含春比平日更是可爱。晋王一向多情，当下就他二人在房中，对面的还只着了中衣……
晋王有些情不自禁，轻轻地靠近雨棠，一手摩挲着雨棠的脸颊，柔声道：“还好什么疤痕也没留下。还是那样美。”
二人不过方寸之间，雨棠却吓得魂不附体。
她故意咳嗽起来。
“表哥……我才痊愈不久……咳……据吴非议说，还是要小心些，还可能会传染呢。”
晋王脸色微微一变。扫兴。
不过也算了，她看起来不大情愿，想来也是还没忘记那个乡巴佬。没事，慢慢来。
晋王交代小玲照顾好雨棠，便出了房门。
回到格物轩，晋王又有些懊丧。刚刚差点就得手了。怕疫病做什么，现在都能治了。刚刚要是他心一横，给她往床上一摁，她现在估计还在叫唤呢。
胡思乱想得厉害，晋王就挑了菊儿煞火。
折腾了半夜也觉得无趣，满脑子都是雨棠那漂亮的脸庞，总之是得不到的那个最好。
见晋王开始重新临幸下人，梅兰竹菊暗自窃喜，都道苏雨棠的好日子要过去了。
晋王出了门，雨棠正因着不胜酒力头疼的厉害，只小玲一个箭步冲上来道：“少奶奶，今儿个好险！我们能想办法离开这儿吗！再呆下去，我怕晋王早晚有一天会不尊重！”
雨棠哪里不明白，只是实在不胜酒力。
她侧卧在床上，提不起劲去看小玲，只指着桌上的痰盂让小玲拿来接着。
雨棠背后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其他缘故，凉嗖嗖的都是汗。
她勉力支撑地坐直了身子安慰小玲，也像是自欺欺人道：“我与洵异有孕滑胎之事，他并非不知，即使曾有些什么想法，凤命也好，男女之事也罢，晋王金尊玉贵，哪怕是如夫人，也需得体面，他实在无理由抓着我不放啊。”
小玲担心地有些发抖，她带着些哭腔道：“也不过是多个小娘，占了便占了，听翠姐说，那些扬州的老爷们，娶妻娶贤，屋里的女人不就和猫儿狗儿一般，看上了下人的娘子也弄来屋里，可心的还纳个小娘，其他的不就同下人一般，哪里那么多讲究。”
雨棠听着这话格外刺耳，自己原本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女，怎就要做晋王府里毫无尊严的猫儿狗儿了。
更何况，自己与洵异目前不过因着时势分隔两地，虽他家有些误会，雨棠还是相信他回来就能解决。
可如今该如何是好？洵异不在，二人婚礼未成，夏家不愿出头得罪，又嫌弃她婚前失贞，不肯接纳。
外祖的宅或可一试，可若晋王有心，即使宅子发还下来也可不放她离开。
雨棠正愣神间，小玲过来道：“少奶奶，我倒是有个法子或可一试。”
雨棠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她凑过来道：“去找吴非议。”
雨棠愣住。
虽然雨棠一直告诉自己要自立自强，可吴非议同她谈要她去太医院时，她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其实说起来，如果不把自己当贵女，把太医院当做份工，不去求官位，单纯为了薪俸，倒也未尝不可。
小玲这么一提，真是一个好方法。
如今大新女子进各类官署工作并非奇事，若晋王想要靠雨棠积累政治资本，他也未必不会答应。
寻了机会，雨棠便同晋王提及了此事。
晋王皱眉道：“太医院的工作可脏的很，你个女孩子家家，可能接受？我看不如去国子监或是翰林院，礼部最近也想要个贵女负责秀女礼制，我可向皇后举荐。”
雨棠笑了笑道：“当时奉源之行，深感医术对国家的重要。且吴非议当日夸奖我胆识过人，邀请过我。国子监或者翰林院确实轻松体面些，可总觉得不如太医院有个人价值。”
晋王浅笑道：“如此便依你。可太医院的医官都不过八品小吏，不仅工作繁杂且收入不高，你过去了也只能参照太医院的标准领薪俸。”
雨棠看了看小玲期待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为了成全她和川芎，薪俸少些便少些吧。
雨棠笑着朝晋王点了点头。
原本晋王是不想雨棠去太医院的。
他内心骚动得很，就想这几日赶紧给雨棠哄上手来。
之后自己也亏不得她，想了办法就给她聘作夫人。
可他转念一想，雨棠去太医院入职，可不就是自己绝佳的机会？
平日里金尊玉贵的，感觉不出，到了外面，才能体会出权力的好来。
在太医院少不了受委屈，她受了委屈，自己替她出个头，如此几般，她定要投怀送抱的。
她那乡巴佬的未婚夫能做到吗？去了前线多日，说起来，皇上那边也该动手了，活不了几日了。
哼，傻瓜雨棠。
晋王亲自写了手札给雨棠，准备了两日，便派了福金带她去太医院报到。
到了太医院一阵忙，又是同院使报到，又是同同僚见面，再到安排师父时，雨棠才又见到吴非议。
吴非议见了雨棠阴阳怪气道：“晋王竟然让你来我们太医院，太医院真是蓬荜生辉啊。”
雨棠赶紧自谦道：“吴神医医术卓群，悬壶济世，妙手仁心，万望神医不吝赐教，帮助小女子学有所成。”
吴非议又神气地哼了一声，原本想给她个下马威什么的，不成想，身边的川芎见了小玲，像苍蝇一般，围着小玲便嗡嗡嗡地说个不停。
吴非议见此情形，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川芎才勉强收敛了些。
吴非议捻着胡须道：“行吧，也算是做好事，你们以后便跟着我，我保管你们学有所成。”
雨棠与小玲便在太医院住了下来。终日与黄芪、党参为伍，制香也不需制了，身上总有淡淡药香环绕。
不知从哪日起，晋王就再绝口不提洵异。若小玲也不再提，“夏洵异”这人就仿佛从雨棠生命里消失一般，同那个无缘的孩儿一样了无痕迹。
雨棠托李琛寄去家书也有月余，她还担心是因着去奉源错过了回信，又遣小玲去毅国公府找了几回，却也是杳无音信。
这如履薄冰的日子，若再没有洵异这个依靠，雨棠又能相信谁呢？
她只能告诉自己，许是他烽火连天家书难托，又或者是他把家书都寄回了夏家，只有她是一概不知。
可冷静下来，雨棠常常恍然若失地想，自己与洵异之间爱了一场究竟是梦还是真。
那些花前月下的情之切切，怎么不过几个月时间，就像风一般来了又走。
雨棠的心里还装满了洵异的一切，却隐隐觉得有些事无可挽留地越飘越远了。
白日工作起来，倒是轻快许多。
雨棠原本就读过一些医书，加上还给洵异换过药有些基础，上手也很快。
高兴得吴非议夸奖她说自己终于后继有人，不用被川芎那笨小子拖累。
吴非议是太医院里难得愿意继承宋慈衣钵的太医。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是每个太医的无可推脱的责任，但验尸多少有些晦气，也主要由仵作负责。
只有吴非议坚持认为，要把活人和死人都研究明白了，才是真正的医学。
雨棠想也是，不然奉源之行如何能那样迅速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