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万木迎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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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雨棠来不及和洵异好好享受温存，他就忙碌起来。

本是临近年关的清闲日子，前方战事又突然吃紧。

原本大新军队退守蓼汀，以汀溪为界，与突厥达成停火协议。 不想驻守坪州的突厥军队这几日看蓼汀这边适逢春节，很是热闹，有五人偷偷过来看热闹。不会大新官话也不会蓼汀方言，在外看庙会时，被杂耍艺人发现。

大新刚打败仗，百姓正是警惕性最高、最恨突厥人的时候，抓住后只说抓了间谍，便直接乱棍打死。

突厥那边发现少了五人，就赶紧四处寻找，到了前几日才知道有五个突厥人被打死的消息，方知那五人去处。

突厥国立刻向大新国下了通牒，要求彻查此案，并重金赔偿受害者家人，否则就要进攻蓼汀。

突厥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十万两白银。可五个突厥士兵易服潜入本身就十分可疑，再以此为由与大新索赔，背后是否有更深的含义很难说，大新的应对必须深思熟虑。

此事一出，整个军机处夜以继日，共同商量对策，皇帝也连续几日驻扎在军机处，直接指挥领导。身为军机章京的夏洵异自然回不了家。

雨棠之所以知晓此事，是去写联子时祖修明和繁幼所言。

连着几日，洵异去上朝后迟迟未归，戌时三刻才打发长海回来给他整了些换洗衣裳。

蓼汀局势虽紧张，可京城里的年还是照过的，雨棠看大街上往来的人并没有少一些，她也还是照常去街上找祖修明与繁幼写联子，每日也能有个二、三两银子的收入，只是再也不在外用膳，避免夏家人议论。

在家用膳时，夏夫人与婉晴也客气许多，虽甚少同她讲话。

她倒也自在许多。

洵异不在家，婉晴无聊的长吁短叹，有时见着我，又想搭讪几句，说了两句又不知想起什么，还是同夏夫人一起去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八，阿芫与虎子随着长平去向先生拜年去了，雨棠与小玲照常来集庆街写联子。

这一日，置办年货的人逐渐少了，一个时辰也未见几个顾客停驻。

雨棠与小玲感慨起来春联生意虽收益高，时令却也太短了些。

祖修明与繁幼笑道：“虽说是短些，这生意却可算是风险极小收益极高的，其他生意可更是难。”

小玲听闻此话，立刻来了兴致，问道：“祖少爷和繁幼小姐本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祖修明笑道：“我们本是布商，从中原购进流光锦往蓼汀销到突厥去，再从突厥进了银雪棉再销到中原来，去年过来突厥和大新边界摩擦不断，导致我们货源紧张，现在这银雪棉也很难购进了，价格涨了一倍有余。”

小玲问道：“那你们岂不是更好赚了？”

祖修明皱了皱眉，叹道：“可不是如你所想，突厥的银雪棉确实品质高些，可枫亭的栖木棉未必比银雪棉差很多，加上物离乡贵的心理作祟，才使得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更加认可我们的银雪棉，但战事如果短时间结束不了，货源难以为继，栖木棉势必逐渐取代银雪棉。待战事结束，银雪棉失去的市场还能否重新占回来就很难说了。”

雨棠听闻此话，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男人，他不比自己长几岁，却世事洞明，颇有眼界。看来这市井间的种种，对人的磨砺，可说是不小。

世人皆道“士农工商”，读书入仕为上品，商贾之家为下品，可雨棠越发倒不这么瞧。

行走世间，活着已然不易，实在不必区分个三六五等。何况，商人行走天下的眼界，可要比只会念书的酸腐儒生要开阔的多。

小玲有些好奇地继续问道：“你们可做过流光锦的买卖？上回我听酒楼说书的说过，他盛赞那是世间最顶级的布料了。”

雨棠自然见过流光锦，且刚刚他们兄妹二人表现得那样见多识广，自己也有些不甘落后的意思，她便说道：“流光锦可是宫里的娘娘都争着要的好东西，流光锦名副其实流光溢彩，宛若游龙栩栩如生在布料上舞动，真真的好东西。不过流光锦向来是东瀛来的，与波斯可是不同方向。”

繁幼首先惊讶起来：“这布料昂贵的令人咋舌，凭是鱼跃阁的成衣也不会用流光锦。只有公侯府和皇宫才用的起流光锦，苏公子是如何见过的？”

雨棠心下一惊，刚刚说的有些得意忘形，此刻已是后悔不迭，她只好顺口胡诌道：“我原也做过鱼跃阁的生意，正好遇到有人定制流光锦的衣物便有幸见了一回，那华美的布料，见过一次，便再难忘记。”

他们也不再反驳或者追问什么。

又胡诌了几句，实在没人他们便决定散了。

正收拾间，没注意，祖修明去卖吉祥物的摊子上买来四只小猴子，各个憨态可掬十分可爱。他笑道：“这快过年了，买只小猴子送阿芫的，取个猴年大吉的好兆头罢了。”

祖修明笑道：“明日我们也要好好扫除一番，就不出来了，过了年要去跑布料生意，许是许久见不着了，就给我们买个礼物也算是留个念想，我们就住在杏前街尾的顺源客栈，你们要得了空，欢迎来找我两玩。”

繁幼笑道：“苏公子新年好，要有机会同阿芫来找我们玩呀。今日，我们还要去城外寻火鸡去。我们家年俗与大新有些不同，因了我母亲的缘故，我们家过年也是要吃火鸡的，大新人甚少食用火鸡，家里伙夫去好几个市场也没见到，一会儿我们就出城去寻火鸡去。”

雨棠想起前两年家里有个也是波斯来传教士来做客时说起他在东华门内有个波斯商店，专卖波斯玩意儿。她便笑道：“或许不用出城，旧时听人提过东华门有个波斯商店，你们或许可以去瞧瞧，有没有你们要的火鸡。”

繁幼与祖修明惊讶地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问道：“苏兄从前去过？”

雨棠被他俩的反应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轻描淡写道：“倒也未曾到过，只听人推荐过罢了。”

繁幼讶异道：“东华门内那家波斯商店我们如何不知，只是那店设在御道边上，已到了皇宫外围，只有达官贵人家里拿了令牌才能进去，可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

雨棠心里一惊，自己如今还说这些作甚。

小玲这时插进话来，道：“繁幼小姐别担心，出了南门往东走五里，有个屠户，专卖家禽，孔雀什么的我都见过，或许有你家要的火鸡。”

祖修明聪明地看破不说破，只笑道：“那我们便就此分别吧，我同繁幼去南城瞧瞧，倘若找不着，只能找只老母鸡代替了。”

雨棠与小玲笑着作揖道：“那便好，向祖公子同繁幼小姐告辞了。”

繁幼甜甜一笑，道：“顾得白。”便与祖修明一同离开。

剩下雨棠与小玲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在说什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