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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终生内疚、揭墙皮与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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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追猎物到一个部落,解救了很多被压制奴役的同类,离去前,它们端茶水给我们。”

“那时我有些高傲,看到瘦巴巴的虫族单肢爪递甜水,讽了两句,大意就是没有礼貌,面对救命恩人,难道不知道双爪托举?”

“然后就是令我内疚一辈子的场面,月绪掏出斗篷遮挡的另一边,光秃秃,没有爪子的残肢,捧着把水递到我唇边。”

“之后我们就留月绪在身边,月绪也逐渐成长为比我小我却要尊敬的存在。”

“可是,它现在是完整的”,解红沙心鼓动起来,肢爪可以长吗?天牛被她掰断的肢爪也有机会长出来吗?

“那是吃了旧王能量过剩的结果”,看到解红沙丝毫没有表露出对雾甲虫过往残缺的心疼,藻井虫有些心慌,“您是喜欢雾甲虫的吧,您会好好待它的,对吗?”,它有些急迫,甚至抓上解红沙的上臂。

它太想让月绪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了。

它一生顺遂,有阿祖宠爱,有部落供养,而成长过程中的月绪,却什么都没有,王座是它用武力、谋略千辛万苦得到的,可它坐上去,也并没有很开心。

这次见到的月绪,却是那么轻松,那么愉悦,浑身幸福。

拜托,这千万不要是一场骗局。

“当然”,解红沙露出一抹笑,“我们非常‘亲密’。旧王整个都被吃掉了吗?有没有剩一些呢?”

藻井虫摇头。

她怎么都不关心雾甲虫的过往,如果她追问两句,它就会告诉她,月绪这个名字也是来自月神部落,可是她却只关心肢爪能不能长。

藻井虫有些难过。

送雾甲虫与解红沙离开时,明显没有迎接她们时情绪高昂。

雾甲虫却是愉悦的,因为它平白得了一个吻,冲洗一出来,解红沙就踮脚在它胸甲处落下一吻,还对着藻井虫说,“你瞧,我们非常亲密。”

雾甲虫第一次领悟到,雷鸣般的心跳确实不是夸张,软而甜蜜的触感,令虫脸红。

雾甲虫深夜爬起来,去到后殿找解红沙,看到解红沙又在墙皮下徘徊,气得又原路折返,躺着睡不着,公文也看不进脑子,越想越嫉妒,酸得冒泡。

解红沙还是坚持不懈扣墙皮,只要逮到机会就扣。有时候,墙皮之后还是墙皮,像人类的层层皮屑,有时候,墙皮之后是一段场景。

就比如现在,关熄了荧光矿的后殿里,墙皮里充斥着光亮。

一只虫皮耷拉到地面的老虫母,肢爪里揉捏着一只小虫,吟唱着愉悦的声调,像在哄它睡觉。

真奇怪,解红沙把墙皮贴回去,再重新揭开,刚刚的场景消失了,面前的是鲜活的墙皮。

贴回去,再揭开,还是墙皮。

接连十余次,解红沙放弃,躺到软草垫上。

盯着那面墙,“再揭一次,这次没有,就立刻睡觉。”

墙皮揭开来,又有了画面,老虫母在肢解那只小虫。

解红沙猛地把墙皮贴回,心惊肉跳躺回软草垫上,早知道就不揭那一下了。

本来以为睡不着的,脑子里转着地兽全身图,迷迷糊糊居然睡沉了。

另一边,老虫母盯着草墙处忽然刮出的风,把一根肋骨扔进鄂部嘎吱嘎吱嚼着,走到风起的正前方。

次日比往常更早,雾甲虫来拉解红沙,“地兽走到了维拉山,这里我们得下去视察”,它嗅解红沙的精神状态,饱满充沛,不像它萎靡困倦,它被妒火烧得近乎一夜未睡!

新一套的同色系装束上身,悬鱼虫给它抚平大氅褶皱时一脸兴奋,在萎靡的他与亢奋的解红沙之间来来回回打量,雾甲虫打它一巴掌,“专心做事,别东瞧瞧西看看,你这个投错简历的笨蛋!”

雾甲虫摸出糖豆扔进嘴里,强撑起精神拎着解红沙下到维拉山,维拉山的山头站满了恶性质虫,对着她们跪拜。

雾甲虫在山洞里听领头虫汇报近阶段的多方面发展,解红沙听得头昏脑涨溜出来透气,在山洞周边走着,也没有虫阻拦她,她就四处逛着。

地下,有着丰富的矿藏,各种各样的石头,有图案的,有光亮的,坚硬的,柔软的。沙土里有着非常多的苍白根茎,碎须爬成网形成穹顶在山的上方,空隙里还露出玫红色的果。

解红沙跳下坡,在恶性质虫们的注视下坦然行走,她等着雾甲虫来捉她回去。

一股焦香飘过来,解红沙深嗅两下,寻着味走过去。

掀开丛生的根须,几只恶性质虫围坐在石墩上,从旁边不成虫形的一坨上片肉,放在石盘上炙烤,那一坨被束缚着全部肢爪,嘴部大张,却是无声的。

十足血腥,解红沙转头就走。

“王后,您不留下来品尝一下吗?”一只恶性质虫立起来,递过来一片刚炙烤好的肉,在肢爪间揉捏,“非常新鲜。”

解红沙看恶性质虫的眼神极为冷漠,如果不是顾虑着自己该扮演的角色,她现在一箭就能把它钉到石壁上。

恶性质虫嗤笑,“来自地面上的虫母,多么讥讽”,它把炙烤的肉片慢条斯理放上自己的舌尖,细细舔舐,“王后,您觉得此刻的我们残忍吗?令您感到恶心吗?”

解红沙没说话。

它狠吐了一口唾沫到虫族身上,“它们才是真的令虫作呕。”

左侧的恶性质虫拉它,“你不要命了?赶紧跪下!”

右侧的虫趴伏在地面,“王后,请您原谅它的无礼,它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们会加重惩戒它,请您不要生气。”

“为什么愤怒?”解红沙的声音在根须洞里回响了一声。

“因为王上娶了来自地面的虫母!这些该死的地面虫族”,那只恶性质虫跳起来,满目悲愤,“我们,在场的每一位,我们只能消化矿石,可我们宁愿腹泻,也要吃这些该死的虫族的血肉!”

“您知道它们做过些什么吗?您知道它们造了哪些孽吗?”

“我们自破壳之日起,就在长辈与部落的教导里苦学着识别矿石填饱自己的能力,起早贪黑地练习着如何在不弄塌土壤的情况下挖掘出我们需要的矿石,每一天每一天,我们那么努力,那么勤奋,那么认真!”

“可是呢,这些虫族,这些脏货,它们就只为了获取植物根茎,把底部的我们带了上去,晾晒在阳光里,在阳光里融化掉翅膀,融化掉胸腔与头颅。”

“最令人气愤难过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它们甚至都不是专门捕猎我们,只是为了拿根茎把我们顺带了出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们,只注视着根茎,我们呢,那么努力地学习本领,那么认真的练习,那么期待着明天,结果就是顺带,就只是顺带被了结了一直努力的人生。”

“它们在意过吗?!”

“被顺带上去的那只虫它或许是同批里识别矿石的第一名,它们甚至看都不看它,不在意它是否长着翅膀,还是有斑点,随手就抛到一边。”

“就像那不是一条鲜活的命!不是一条有阿姆有朋友有师长的命!”

“而你来自地面,这就是你的错!”恶性质虫跳起来指着解红沙,其它虫都在沉默。

“那如果我也憎恶这样的它们呢”,解红沙一箭射中那只被片得不成形的虫族喉管,终结了它极致的绝望与痛苦。

恶性质虫们因为这句话愣在当地,又看向那凌厉精准的空气柱,各自吞了口涎水,头皮发麻。

叫嚷的恶性质虫也抽回了落在一坨虫族脊背上的脚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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