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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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浩然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哪里都不正常！”
许初一眼眸凝滞，他想：他跟眼前这位少年可能以前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不太对付。
他试探性问出一句：“堂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你说呢？你心里没点数？”许浩然看着他说，眸中烦躁讨厌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
湖面荡起涟漪，四目相对。许初一心底猛地一抖。
他偏移视线，随意落在他眼尾处那颗泪痣上。
“我不知道之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讨厌......我跟你说对不起，我......”
我不记得了。
他垂着眸，连尾音都低落了下去。
“对不起”
许浩然明明只比许初一大一岁，却比人高一个头。
从他的角度来看，他能清楚看到许初一浓密纤长的眼睫。
湖面似乎起了风，吹得两人敞开的外套翩然。
良久后，许浩然说：“你没有做什么。”
许初一错愕抬眸，又听见他说：“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他刻意强调“讨厌你”三个字，许初心脏处犹如被重击三下般，隐隐作痛起来。
这是许初一失忆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说“讨厌他”。
而且这人还是他堂哥。
在许初一认知里，亲人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许浩然说完就利落转身离开，丝毫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许初一脑子一片空白，却下意识慌乱往前走几步。
湖边小路石块错落着，他脚步不稳，踩到块石子，身体偏着草坪方向踉跄几步。
原本许初一走几步就能稳住身子，好巧不巧草坪刚喷过水。
湖岸坡度大，倒霉的许初一脚底打滑，步子止不住顺坡而下。
惯性下，变得越来越快。
许初一迅速做出反应，往右侧扑倒。但他似乎低估了草坪的滑度与坡度。
身体如球般滚落进湖里。
“扑通”一声巨响。
还没走远的许浩然隐约听到声响，疑惑望过去。
只见湖水中那一小点的人影在挣扎，一会儿没入水中，一会儿冒头求救。
“救......命......救命.....”
许浩然倏地冲了过去，脚步像按了个风火轮似的，猛地扎进水里。
大脑中的意识从落水的那一刻起，就被汹涌而来的湖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
许初一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地拍打着身边的水，溅起的层层水花模糊了他的视线。
恍惚间，他看见有人向他这边跑过来。
“救......命......”声音很弱很小，却是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虚脱无力的身体不断往下沉，冰冷的湖水覆盖住耳鼻咽喉。
窒息的恐惧渐渐将他笼罩。
意识模糊间，脑海中闪过一些记忆片段......
他好像看到了——
少年的灵魂向那道光飘去，临近光源时，却有人拽住他的手。
少年疑惑转头望着，只见那人眼神坚定，唇瓣上下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少年与那人脸庞模糊，现在就连声音也听不到。
许初一甩了甩脑袋，努力看清听清......
“——我带你上岸。”
声音穿透湖面传进他的脑海，混杂着如同放映片的记忆一起。
这一瞬间，虚缈的雾散去。
许初一终于窥见两人的真容。
那是——他和大哥！
上下张合的唇瓣，也有了声音——
“......带你回家......”
猝然，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托着他浮出水面。
氧气灌入鼻腔，许初一从窒息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记忆片段也烟消云散。
许浩然把人平躺在岸边，膝盖跪在草地上，双手按在许初一的心脏处。不规范地做着心脏复苏。
“喂！醒醒——”
“许初一！你别装死！”
许初一被按得吐出好几口湖水。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后咳了几下，眼睛无力张开一条缝。
明明头昏沉沉的，却还是清晰地看到许浩然紧蹙眉头。
他轻轻扯了下唇角，有气无力地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许浩然仔细瞧了几下他的脸，确认无事后，毫无形象地跌坐在草地上。
“谁担心你了。”
阳光刺眼，许初一缓了下，适应光亮后，睁开眼睛坐起来。
他说：“谢谢你救我。”
许浩然站起身，拍落手掌处沾上的草屑，说：“谁想救你，你是我带出来的，出了事挨骂的人还不是我。”
许初一抬头望着他，恢复血色微粉的小脸上，眼睛炯炯有神。
“看我干嘛！”许浩然随意扯了下湿哒哒的短袖，抱怨道：“真是倒霉死了。”
许初一低下头说：“你先走回去换衣服吧。不用等我。”
“谁想等你。”
许浩然嘴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还站在原地，没挪步子。
许初一不明白他这行为，也不再管其他，而是自顾自地处理自己。
他膝盖顶在下巴处，把裤腿拉至小腿处成一团后，再使劲挤着出水，接着轮到衬衫衣角......
许浩然双臂交叉环在胸前，垂睨着眼看他。
湿掉的衣服黏糊糊贴着皮肤，极不舒服，许浩然身上的外套早在下水救人前，就胡乱脱下丢在不远处。
而许初一的外套在湖里吸满了水，很重。他在拖着人上岸时，也把这一负担累赘嫌弃地脱下。
他抬眸看一眼湖面，那白色的外套成团，孤零零地浮着。
白色衬衫湿水后，有点透，贴着许初一的身体。
许浩然翻了个白眼，啧的一声转身走。
许初一只抬头看一眼，便又低头继续弄着自己的衣服。
拧出的水顺着小草滴滴落到泥土里，再渗进去。
片刻后，许初一见衣服不怎么滴水了，就理了理拧出来的褶皱，刚想起身，不知道什么东西盖到了脑袋上。
紧接着就是一句话：“爱要不要，等会感冒了别怪我。”
许初一微愣，把衣服扯下来，视线看着他。
“还坐地上干嘛，等着我拉你吗？”许浩然说。
“不......不用。”
许初一迅速起身，随意把衣服套在背上。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