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没一句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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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姜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周岭更坐实内心的失落，自嘲的扯了个笑：“挺好。”
他早就察觉到她时不时的反常，看得出她哪种行为是故意撩拨，亦或是一次次在他的底线试探、摸索，他贪恋，欲起，却因她只在做戏，只能咬牙克制。
也不敢刨根究底，窗户纸一旦捅破，一切结束过早，他连她的心还没有得到。
所以，她放长线，他甘做大鱼。
皆因喜欢。
现在答案晾在眼前，周岭没想到是这个缘故，联想到与她认识以来后，她的种种试探行为，忍怒猜测问道：“你不会是以为，我跟你姐谈过，后来我把她甩了，她一时想不开，离家出走，嗯？”
苗姜抬头追问：“是吗？”
“你脑子丢在美国没带回来？”周岭急了，怒骂，骂完，见对面的女孩茫然无措，似流浪小猫般委屈无助，隐忍的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懂了，懂了。
以为他是陈世美，她便想做潘金莲，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再想到她做那些事，其他小伎俩就算了，羽绒服里边什么都不穿；上车脱到露背；这都是什么鬼？
真不了解男人。
他是克制了，换个男人呢？
周岭荒唐扯唇，脸色沉如锅底：“就算你姐跟人谈过，被人甩了，你想怎么着？钓上他再甩他，如果连你自己都搭进去呢？如果这男人不是我呢？玩火自焚的时候想过后果吗？”
这事不是玩笑，他语气极重。
苗姜压在心底的小心思被他扒开，剥|光，彻彻底底袒露，既难堪又羞愤，目光倔强别着，不想对视他黢黑的双眸，嗫嚅：“我想要一个真相。”
她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不知分寸，但眼下，说这些好像挺没意思。
周岭拧眉半晌，按捺着脾气，手指重重敲着桌子，一字一句：“真相就是我不认识姜柠，你找错人了。”
苗姜指尖发麻，无法辨清他和姜柠，究竟谁说了谎，视线缓缓重回他紧绷的脸上：“可是你知道姜柠是离家出走。”
周岭弓着背，漫长的愤怒后，深深吐了口气：“我是真拿你没办法。”
苗姜轻蹙眉。
这男人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可她就是想听句实话，怎么这么难。
“算了，突然问你这些，是我冒昧。”苗姜站起来要走，从桌上拿起手机时，冰糖葫芦的吊坠晃了晃。
周岭自嘲地牵了牵唇，抬起头叫住她：“你想问，最早带我去刘记甜食店的是谁？”
苗姜驻足，看着他点头。
周岭舌尖刮过后槽牙，眼里隐晦不明，半刻，道：“我妈死以后，我寄养在生我那个男人家，那天跟他老婆吵架，不知不觉走到少年宫，有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刚参加完圣诞节演出，和她爸妈姐姐，在刘记甜食店买东西，她给我一只冰糖葫芦，让我教她写字，还跟我定了时间。”
他对视她：“但她食言了，一次没来过。”
苗姜眼里变幻莫测，须臾，儿时记忆觉醒，后知后觉问：“那小女孩，是我吗？”
周岭闷了一声：“谁知道哪个小没良心的。”
听他这语气，她就明白是自己，虽然她没打算和那个凶巴巴的小哥哥学写字，但也不是故意爽约躲他。
那天半夜，姜海洋和苗书音狠狠吵了一架，姜海洋一气之下把存放在屋里的画作全部撕烂，从一个有才华和梦想的画家，沦为终日游手好闲的酒鬼。
夫妻俩冷战长达半年，那半年里，外婆住院，苗书音和舅舅舅妈轮流陪护，直到给外婆送终，家里乱得不可开交，她自然没再去过少年宫。
这些家事，苗姜没必要告诉周岭，就算爽约，她也爽得理直气壮，马路边边蹲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小男孩，谁要和他玩。
当时完全是视线两公里内，没有只身一人的小孩，所以她才鼓足勇气，做好了随时喊爸爸救命的准备，去塞给他糖葫芦的，她觉得一个小孩不会戳破她的“坏心思”。
“你手机上挂着糖葫芦吊坠，不会也是因为我给过你一串糖葫芦吧？”苗姜讪讪问，见周岭沉着脸，一声未吭，心里自责又多几分。
电影里面有个情节，富豪虎落平阳之际，被人施舍馍救命，后知恩图报。
这样一想，她很容易理解寄人篱下的周岭对冰糖葫芦的执念了。
她该为他这份不该有的执念道歉，摘下自己手机上的钥匙扣，语气沉痛的还给他：“对不起，冰糖葫芦不是我想和你学写字才给你的，是因为我缠着我妈买给我，可是吃了半颗发现酸得难以下咽，怕她骂我，只能偷偷处理掉……”
周岭眉宇凝住，缓慢闭了闭眼。
呵，记忆里那个扎蝴蝶结穿红斗篷的小天使？不存在的。
深呼吸，再呼吸，如此反复多次，他狠狠砸桌，撞开椅子愤然离席：“你真是没一句真心话。”
她刚刚说的话，句句是真啊。
苗姜无辜的眨眨眼，看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喊他：“这是你的屋。”你去哪……
周岭走到门口，调头回来，指敞开的门：“你出去！”
苗姜讪讪：“……”
感受到东窗事发带来的威力，苗姜彻夜未眠，姜柠的事还没闹明白，又把周岭得罪了，顶着黑眼圈给邓澜琪发信息。
cat：【收到信息请速回。】
cat：【我快要原地去世了。】
邓澜琪可没有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习惯，向来最讲究深入睡眠，信息等了会儿没回。
苗姜看着光秃秃的手机壳，看得不自在，连夜在网上下单了一只照烧鸡肉串的钥匙扣。
付完款，迷迷瞪瞪睡着了。
翌日一早，邓澜琪自然醒，看到信息后，十万火急给苗姜回电，那边迟迟未接，她不知道什么情况，正准备去一趟，周岭发了消息过来。
keeper：【苗姜今天可能去找你，如果她有搬家的打算，请务必托住她，多谢。】
什么情况？
他知道苗姜会来找她？苗姜活不了了跟周岭有关？
……
苗姜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不仅有邓澜琪的信息，还有剧本群的消息。
制片人那边发来修改建议，问题是上回电话会才过去两天，前一版建议出来后，她刚改了一半人物小传，又冒出新的建议，她一个头两个大。
cat：【@制片老师，为了保证交稿进度，修改建议能不能一次性发完。】
制片人：【抱歉抱歉，公司昨天下午新入职了一位策划。】
苗姜仔细一看，果然，七人群变成八人，无奈叹了口气。
cat：【好吧，我会看的。】
cat：【你们最近还有招聘策划的打算吗。】
制片人发来个讪讪一笑的表情：【没有了，原定下周一交稿，顺延到周二。】
cat：【不用，我能按时交。】
她揉了揉太阳穴，去厕所洗漱，跟黄毛碰面，险些没认出一头黑发，白衬衫，西装裤黑皮鞋的男人。
黄毛倚门框，抬下巴冲她魅惑一笑：“姜妹，哥哥这身打扮怎么样？像不像商务精英？”
苗姜和黄毛说话要比和周岭轻松得多：“有点那意思，还差一条领带，你等等。”
苗姜回屋里翻出一条上回跟组时不小心揣回来的道具，给黄毛系上，翻好衬衫衣领，满意一笑：“这就好看多了。”
黄毛啧啧嘴，疑惑又佩服：“厉害啊姜妹，领带系得这么熟练，以前给人系过吧。”
“系过，当然系过，”苗姜跟组又不太忙时，会跟着服装组的小白一起帮演员搭配整理衣服：“行了，你快忙去吧。”
黄毛信心十足走了：“等着哥哥的好消息！”
苗姜本来不好奇，被他这么一说，倒不得不八卦几句：“你是去卖房卖车还是卖保险？接到大单了？”
黄毛脸色顿时和他发色一般黑：“屁。”
苗姜：“……”
接连被呛，跟谁说话得罪谁，她最近是不是水逆啊。
苗姜洗漱完回屋，给邓澜琪发信息定的晚上见面，她得趁周岭白天上班不在家这段时间改改剧本。
昨天气成那样，别说今天见面，想必未来一段时间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哪还有几天清静日子，还想踏实工作，只怕困难。
要不，先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