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离开,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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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姜尽量维持平和，拿起勺子，低头吃盘子里的海鲜饭：“明天一早我回雁鸣，后天回美国，这顿饭我请你，就当是散伙饭，我以后不会回来。”
“别耍小孩子脾气，”周岭身往后倾，到嘴边安慰的话，让一阵阵腹痛弄得烦躁，目光无措的在她脸上游移：“拍拍屁股就走，你以为这么容易？”
“很容易，”她从未觉得西班牙海鲜饭能做得这么难吃，强迫自己吞咽，抬头微笑道：“忘了告诉你，我还没有改回国籍，想走就能走，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周岭气得不轻，额角的青筋狠狠跳着，桌上手机响了，他宣泄愤怒：“什么事！说！”
电话里的宋柯被吓住，颤声试问：“老…老大，我和渠队要去趟海洋馆馆长家，你跟我们一块去吗？”
“就来。”周岭重重两字挂断，起身要走。
苗姜明明竖着耳朵听，但却置若罔闻的平静吃饭：“饭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就打包了。”
周岭抄起盘子，三两口扒拉完，盘子往桌上一扔：“相机等我回来，晚上给你送去。”
不等她答，他抬手抹嘴巴，撞开椅子走了，步子夹风带气，留给她一个戾气深重的背影。
苗姜放空看着残留米粒的盘子。
人一旦有了放弃的念头，就没所谓了，她把勺子一丢，唤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走过来：“先生已经结过账，请问您需要打包吗。”
桌上的菜一口没吃，苗姜疲倦的点点头：“打包，谢谢。”
打包回来的菜原封不动放在酒店。
邓澜琪下午回来得早，进门看见苗姜蹲在地上收拾行李，怪疑惑的：“什么情况，齐陵不好玩，要换地方？”
“回美国，”苗姜折好手里的衣服，道清原委：“先回去再说，你别劝我。”
邓澜琪差点就劝了，被她提醒，一想就明白了，人在气头上，越劝越适得其反，坐下后好声问她：“你回哪儿，波士顿还是纽约？”
苗姜家在波士顿，大学是在纽约念的，那几年她俩一直合租，放假也没见她回过几次波士顿。
苗姜抱着衣服停顿，认真衡量利弊后决定：“还是先回纽约。”
邓澜琪耐人寻味的哦了一声，放着波士顿的捷径不走，偏去纽约绕远，不就是没准备在美国长住，那她还劝什么，试探问：“你叔叔不是在波士顿给你留了份工作，剧院策划还是什么职位，反正有他在那罩着，你肯定吃不了亏，工作轻松也有发展空间，你去纽约，又要从头开始，真想好了？”
两人互相了解，知己知彼。
苗姜心照不宣看她，慢悠悠叠好一件衣服：“你觉得我回纽约，会比在国内遇到更多困难吗，还真不一定，我好歹是Lccas教授的得意门生，我实话说了吧，不光我妈想让我回美国，教授也希望我回去，和认可我的人一起聊剧本轻松多了，你说努力是为了什么，除了积累财富，还想要的，无非是别人对我们能力的认可。被人器重赏识的感觉，总比处处被人怀疑质问要好，对吧。”
邓澜琪忽略了一件事。
她虽是突然决定，但她并没有在雁鸣扎根，以至于她的心是飘泊不定的。
她回雁鸣，一方面是为寻找姜柠失踪的原因，另一方面是想摆脱苗女士的控制。
可是没有人让她义无反顾，突破阻碍的留在这座城市。
“初八不去你舅舅家了？”邓澜琪想留下她：“不是打算和他摊牌，问清楚姜柠和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吗？”
苗姜去意已决：“他对我姐本来就没那么关心，章一简那个案子压下来，他哪还有时间坐下来听我说我姐，你说我留在这干什么，等着被周岭带到警局，被他莫名其妙质疑，他的工作是工作，我的时间就能随便浪费？我还不如回美国，等舅舅不忙，再打电话。”
邓澜琪看出来了，苗姜的气全都气在周岭身上，她只好暂时绕过这个话题：“这边的项目呢，不做了？”
“刚给三集剧本，孙靳那边如果能往下合作，电话会议。”
“房子呢。”
“先放着，也许哪天回来小住。”
邓澜琪摊牌：“你是生周岭的气？”
苗姜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我只是不想陪玩，结束内耗吧，Game over。”
***
被鲨鱼吞食的手臂经过化验，证实是章一简的部分残肢。
周岭、老高和渠良去了趟海洋馆，事发地点鲨鱼馆已经清场，馆内仍残留游客惊慌逃散后的狼藉，池里水混浊，水面漂浮腐烂水草和残缺的鱼类尸体。
技术科的同事提取了一些水样和固态物拿回去化验。
据目击者说，当时正处于游客高峰时段，很多人为了看白鲨慕名而来，但白鲨状态不好，病病殃殃的，游速很慢，还不停打嗝，开始是吐些水草和残渣，后来有人在呕吐物中发现被咬掉头的死鱼，大半个身子都没了，露出鱼刺，立刻就不淡定了。
游客也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混乱，很多人是带小孩子来的，觉得恶心，吵吵嚷嚷的喊着不好看，不看了，往外面走。
同时还有刚来往里面走的和有猎奇心重的人，推推搡搡中，有人扯脖子喊了一声：“快看，是一条人的胳膊！”
很多贴近水族馆的人，都清楚看见，白鲨打了个嗝后，从嘴里吐出一条没有消化掉，已经发白膨胀的手臂，手掌还连着四根手指。
场面骇人，一时间尖叫声四起，游客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事发后，白鲨被送到指定的海洋研究所，专业医生对白鲨进行手术，从它腹中取出一头较小的鲨鱼，证实是这头小鲨鱼啃食了章一简的尸体，还未及消化，又被大白鲨吃掉，以至于大白鲨无法消化胃中食物，造成持续的状态低迷。
研究员的说法，和馆长口述基本一致，馆长说，这头白鲨是在京海与嘉安江交界被渔民发现的：“发现时搁浅在岸上，状态就很不好，我们把它救回来，手续办妥后，打算养在馆里，原本年初一就想展出，就是因为喂食状况不好，延误了几天。”
“京海和嘉安江交界，”周岭寻思着这几个地方，看渠良问：“那里离齐陵有多远？”
“可远了，”渠良说：“近三百公里，马家村那边。”
“但是章一简尸体是在汇水湾一带打捞上来的，”老高恍然大悟：“抛尸地点不在这，他是被水流冲过来的。”
渠良一听，立刻道：“我派人去马家村查查看。”
“等等，”周岭拦住，想着另一个可能性：“我如果没记错，嘉安江源头离雁鸣也就一百多公里，这条江有四个还是五个支流，其中一条罗江支流经过雁鸣的汜水县。”
周岭看向老高：“咱们市里有几条河，正好就汇入罗江支流，章一简在杀害向雨桥之后，没有查到任何离开雁鸣的轨迹，我怀疑他在雁鸣被人杀死，抛尸后，顺风顺水的冲到七百公里外的京海。”
老高计算着时间：“这个推测是有可能的。”
宋柯立即打开电脑，查证“嘉安江”的所有支流：“嘉安江一共有四条支流，除了罗江支流经过咱们市以外，另外三条支流，有两条在境外，还有一条支流在北省，和我们这起案子的涉案人员关键性不大。”
老高理顺思路，认同道：“事不宜迟，咱们得立刻回雁鸣调查。”
得出这一结论后，周岭和老高商量了一下，决定当日回雁鸣，明天回局里汇报情况，之后还要调查监控，采集水样证实这一说法，有得忙。
离开海洋馆后，大家准备回旅店收拾行李返程，宋柯在车上买票，打电话问石韵佳她和另一名同行法医的身份证号：“七点零五的车，十点半到雁鸣，正好回家睡个整觉。”
已经下午四点半，周岭靠在后座，紧阖双眼：“买你们四个人的票。”
宋柯疑惑：“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