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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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洛玉尘陪了陆离很久，几年前上清真人给洛玉尘准备的暂时肉身消失，洛玉尘重新以灵体的形态陪在陆离身边。
这一日，洛玉尘正在看陆离练剑，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传来。
他看向远处的陆离，对他喊道：“阿离，我要走了，下次再见不知何时，记得等我。”
等陆离听到声音回过头时，只看到洛玉尘消失在原地的虚影。
手中的剑缓缓垂下，陆离感觉心里似乎又空了一块，“难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但他又想起洛玉尘消失前对自己说的，让自己等他。
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好，我等你，你也要遵守约定，记得来找我。”
从那日之后，风岑几人就发现小师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只有陆离和上清真人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洛玉尘经过一阵眩晕，再次睁眼时已经不在天星宗内。
他此时正站在一处悬崖边，天空中隐隐飘浮着一个暗红色的阵纹。
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洛玉尘知道他出现在这里，那么陆离也就一定在附近。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就看到了半空中正在打斗的几人。
他一眼就看到陆离的身影，陆离手中的剑被划出残影，极寒灵力在周围翻动。
洛玉尘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就看到陆离飞上半空，停在空中的大阵中心处，而容清河一人拦住两位护法。
在洛玉尘的眼中，陆离用自己的灵力去修补已经裂开的大阵。
他想上去帮忙，但发现自己还是灵体的状态，他又不敢突然出现打扰了正在施法的陆离。
就在他看到南无的刀已经到了陆离身后的时候，被一把熟悉的长剑挡下。
看清来人，洛玉尘松了一口气，来的正是楚游。
就在洛玉尘以为大阵已经修补完成的时候，四周突然冲出一大群魔兵，齐齐向着陆离的方向冲去。
洛玉尘没忍住出声喊道：“阿离，小心。”
而陆离此时，看着周围的魔兵，眼神极冷，因为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并没有听到洛玉尘的声音。
洛玉尘就见陆离手中的法诀突然变化，手腕上出现了数道蓝色符文，与脚下的蓝色阵法相呼应。
“以血为引，元神为祭，阵起。”陆离脚下蓝色阵法被一点点染成血红色。
看着陆离的动作，洛玉尘终于明白师尊的身体为什么会那么差。
这一战，师尊献祭全部修为还有一半元神，洛玉尘感觉脸上一点冰凉划过，抬手轻触感觉微凉，低头看清，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再抬头时，洛玉尘就看到陆离浑身是血的从半空中坠落，洛玉尘立刻飞了过去，想接住但他的手从陆离的身体穿过。
陆离被容清河接住，洛玉尘跟了上去。
看着师尊脸色惨白，一身白衣被血染红。
洛玉尘见过陆离两次红衣，一次是用仇人的血染成，而这次却是用自己的血染成。
他听见师尊的声音格外的虚弱，“师兄我成功了。”
洛玉尘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就看到各大宗门的长老掌门都赶了过来。
容清河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的送进陆离的体内，只希望陆离能醒过来。
洛玉尘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痛过，以前只是听师兄讲过这次的大战。
如今亲身经历了一次，洛玉尘很难想象在这之后的百年师尊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他跟着三人回了天星宗，他看到了掌门师伯为了救师尊，几次将陆离即将消散的元神强行聚了起来。
看着师尊原本充满光亮的桃花眸变得暗淡无光，棕色的瞳仁变成了灰白色，眼前多了一缕冰绡。
洛玉尘一直守在师尊的身边，有两三年的时间中陆离都处在每天昏迷的状态，每日只能清醒两三个时辰。
陆离这段时间一直知道身边有人，但每次他清醒的时候，师兄们总会在身边，他没机会和那人说话。
这一日，陆离提前醒了一会，感觉到那人还在，就开口问道：“阿尘，是你吗？”
洛玉尘赶紧应声，“是我。”
陆离轻笑，“你是何时回来的？”
洛玉尘的嗓子发紧，“三年前的那场大战。”
陆离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原来那么早吗？我这几日才感觉到你的存在。”
洛玉尘安慰他，“没事，你的身体刚刚恢复一些，不用想太多。”
陆离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我现在看不到你了，怎么办。”
“没关系，你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说着将手轻轻覆在陆离的眼睛上。
陆离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拂过，嘴角轻轻勾起，“感觉到了。”
时间过得飞快，陆离的身体也渐渐稳定了下来，终于不至于每日只清醒两三个时辰了。
自从风岑给他寻来了冰绡后，他终于有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发现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
陆离的手抚上洛玉尘的脸，开口说道：“阿尘，你的样子一直都没有变过。”
洛玉尘愣了一瞬，听着陆离接着说道：“我六岁见到你时，你便是这个样子，如今已经百年时间过去，你还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陆离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五味杂陈，他猜到了一些，之前师尊飞升时就和他说过，阿尘不是这里的人，他终究是要回去的，他的梦也终究是要醒的。
“阿尘，师尊同我说你不是这里的人，而我的梦终有一日会醒，我在想这场梦醒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洛玉尘重重的点头，“会的，一定会再见的。”
陆离的嘴角出现了笑意，“那我现在就想醒了，这场梦也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洛玉尘发现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得虚幻，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白光一闪，洛玉尘就感觉一阵眩晕，再睁眼后发现自己还是在那间房间，只是从趴在床边变成了躺在床上。
轻轻一动，感觉身边有人，转头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师尊的身边。
洛玉尘赶紧坐了起来，耳根一阵泛红，想到方才梦境中师尊捧着自己的脸，就感觉脸上发烫。
正发呆，就感觉身后有声音，回头就发现，师尊已经醒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
洛玉尘就感觉脸上更烫了，“师尊。”
陆离点点头，他已经昏迷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刚醒，有些说不出话。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桌面上的水壶，示意洛玉尘，“帮为师倒杯水。”
洛玉尘转身去倒水了，在洛玉尘转身的瞬间，陆离轻咳了两声，两侧垂下的白发遮住了陆离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他现在回想识海梦境中的场景，醒来第一眼又看到了洛玉尘，就觉得有些心虚。
喝了口水，嗓子终于是不那么紧了，就听到了乖徒弟的声音，“师尊，梦境中的那些是不是师尊的记忆？”
陆离被他话呛到，咳了两声，因为气息不匀，脸上被憋的出现一缕薄红，随后点点头，“是，那是为师的识海记忆，并不是梦境。”
洛玉尘暗暗点头，原来那是识海记忆。
看到师尊醒了，洛玉尘也松了口气，去叫了初清过来。
初清听说陆离醒了，立刻放下手中正炼制的丹药，赶了过来。
进门就看到陆离正靠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小五。”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离转过头，对着门口赶过来的几人微微一笑，“师兄，师姐，让你们担心了。”
初清忍住眼睛里的泪水，走过去给陆离把脉，感觉到他现在的身体和重病中的普通人差不多，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陆离抬头，看到风岑白了的鬓角，鼻头发酸，“师兄，抱歉。”
“说什么抱歉，你是我师弟，师兄护着师弟不是应该的吗？”
风岑笑得一脸的无所谓，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容清河也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几人心中的一个大石头终于是放下了，初清问道：“小五，你是如何从识海自封中醒过来的？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陆离轻咳了两声，看了眼洛玉尘又看向别处，“是阿尘进了我的识海，把我唤醒。”
洛玉尘也点头，“我那日在这陪着师尊，突然就被拉近了师尊的识海，然后被两团气息撞进了海里，然后就进了师尊的识海记忆。”
听着两人说的，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两个当事人。
陆离耳根子发烫，而洛玉尘则是满脸疑惑，不知道这几个师伯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
没办法只能看着师尊，“师尊，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离对他摇头，“没什么，不用担心。”
几人又看向陆离，然后又对视一眼，“说还是不说？”
风岑觉得，“还是不说了吧，看小五的样子是不打算说啊。”
几人也都点头，然后房间里的气氛恢复正常。
只有洛玉尘还是一脸的茫然，初清让陆离好好休息，将他的身体情况告诉了陆离。
陆离只是轻轻笑着，“无妨，我有的已经足够多了，最后的这段时间我想随性一些。”
说着他看向站在床边的洛玉尘，冰绡之下的桃花眼里充满了无限的爱意。
直到梦醒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现在他的时间不多，最后的这段时间他只想和那个人多待一段时间。
洛玉尘感觉师尊在看着自己，抬头就看到师尊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洛玉尘也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着少年明媚的笑脸，陆离就已经很满足了。
等众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陆离和洛玉尘两个人。
陆离对他招招手，“阿尘，过来。”拍了拍床边，示意洛玉尘坐下。
洛玉尘乖巧的走过去，坐在陆离的面前。
“阿尘，你之前的问题，为师可以回答你了。”
洛玉尘愣了一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紧紧盯着陆离。
“阿尘，为师也喜欢你。”陆离看着洛玉尘脸上开心的表情，接着说道：“但是，为师所剩时间不多，不知能陪你到何时，你要想好如果真的答应了，后果你，唔。”
还没等陆离说完，嘴就被微凉的东西堵住，只留下一个不清楚的尾音。
过了许久，洛玉尘终于将人放开，“既然师尊已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陆离看着少年眼中的热烈，突然有些后悔告诉洛玉尘自己的答案，“可为师的时间不多了。”
“无妨，我不会让师尊有事的，师尊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离无奈摇头，终究还是个孩子，心里想着，“大不了最后自己抹除了他的记忆，这样他就不会记得自己了。”
他感觉自己好自私，自己明明已经快死了，却还要牵着人家不放，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洛玉尘感觉到师尊的情绪有些低落，再结合方才师尊说的话，“师尊不必自责，是我心甘情愿被你牵住，若是师尊不告诉我，我才会伤心。”
陆离无奈摇头，“傻徒弟，我的阿尘怎么这么傻，明明有更多的选择，为何在为师这不愿走。”
洛玉尘认真的看着陆离，握着陆离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因为师尊是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将我带出深渊，师尊是那些年中唯一一个愿意拉着我的手，愿意给我一个家的人。师尊就是我的一切，若是师尊离开了，弟子也绝不会独自活着。”
话刚说完，就被陆离敲了头，陆离有被他气到，“咳咳，说什么傻话，我死了你更要好好活着，替我好好看看世间的美景，替我到上界看看，若是碰到了你师祖替我给他问个好。”
洛玉尘看陆离虚弱的样子，也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了，默默转移了话题。
听着听着，就感觉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低头就看到陆离已经睡熟了。
慢慢将陆离放到在床上，自己躺在了他的身边，轻轻揽着陆离的腰，也慢慢睡着了。
一夜安静，洛玉尘闻着熟悉的药香，心里无比的安心。
第二日，洛玉尘醒的时候，陆离还没醒。
他轻轻出了门，找到了正在训练弟子的楚游。
等楚游有时间，回身就看到小师弟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怎么了？”
洛玉尘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些问题想问师兄。”
楚游带着他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想问什么？”
“若是有一个人进了你的识海，会有什么后果吗？”
“噗。”楚游刚喝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听到小师弟的问题，一口水就喷了出去，“什，什么？可是谁进了你的识海？”
洛玉尘赶紧摆手，“没，没有，怎么可能。”
楚游松了口气，“那就好。识海乃是修士最私密之处，进入识海相当于将那人的一生都看了个遍。
同样，若是那人的识海对你没有任何排斥，那就证明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洛玉尘彻底愣在原地，师尊的识海何止是不排斥他，那日师尊的识海直接将自己拉了进去。
他又是一阵脸红，楚游看他反应，突然就想八卦了，戳了戳洛玉尘，“小师弟，你和师兄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洛玉尘点点头，“嗯。”然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楚游嘴角带笑，笑得一脸欣慰。但是他还不知道，他可爱的小师弟喜欢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