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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扩党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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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3月20日,星期天,风和日丽。

完全小学。

上午九点,中部县蒋管区所有的教师齐聚在校园的一间大教室里。

讲台上方挂着横幅:中部县教育局主办暨第一届在编教师岗位学习班。

九十多名教师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坐着,谁也没有发出交头接耳的声音。

这年头,教师的饭碗还算是铁饭碗,社会地位也比较高,谁也不敢轻易丢了养家糊口的饭碗。而教育局就是决定他们生存命运的大衙门,负责他们的编制和考核。

王殿卿亲自上台讲课,讲教育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讲日本明治维新之后的普民教育让日本成为了东亚强国。中国欲要战胜日本,教育责任重大。他巴拉巴拉讲了两个多小时。

临近中午,王殿卿突然话锋一转,大肆宣扬“一个主义、一面旗帜、一位领袖”的论调,高调指出目前中国正在进行举国生死之战,为了国家教育的大计,保障教师队伍的纯洁性,响应委员长“以党治国”的方针,县党部决定辖区之内的教师必须加入国民党,自今日起凡不是国民党员的,将取缔其执教资格。

这条决定如同一块石头扔进了池塘里,原本规规矩矩听课的教师们坐不住了,纷纷斥责决定的荒唐性,课堂乱成了一锅粥。

王殿卿脸一撂,大喝一声:

“肃静。”

而这时,屋门大开,早已等候多时的张君石带领一个小队的特务冲进会场,晁清辉那些中共党员立刻紧张起来。

张君石气定神闲的走上讲台,一脸庄重的环视会场,而后异常郑重的说道:

“以党治国是委员长制定的国策,中国各行各业都要进行纯洁性运动,以统一的国民意志来进行全国抗战,对此,谁反对?”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教师们瞬间都闭上了嘴巴,开玩笑,自己能吃几个馍馍,有时读书人的清高上来那股狷狂的劲还真不识数,但自己能穿多大的裤衩子却绝对心里有数。战时状态下敢跟国策对着干,他们可没有这个胆量。

他们之中很多人之所以选择做教师,不光是教师有一份稳定的薪水,主要是他们不想参加各种党派。而教师队伍的清高地位,又使得他们是各类党派和团体竞相拉拢的对象,便使得他们醉心于这种超然的地位。

今天却打碎了他们的梦境,他们必须做一个选择。

晁清辉愤然起身质问:

“国民之自由,首在于精神之自由,你们搞这一套强迫制,我们不答应。”

“好,站出来一个反对者,还有谁想站起来?”

张君石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再次环顾教室。

等了半晌见无人再站起来,便对晁清辉说道:

“人世间就没有绝对的自由,所谓的自由必须是在国家管控之下的自由,西方国家更是如此。

目下国民政府是抗日之政府,为统一思想集中全民之意志抗日,教师必须首先纯洁,不然教出一帮汉奸出来就是国家教育之大耻。

晁校长想追求自由,我们不会拦着。”

他抬手指着教室的门:

“走出去你就是自由的,只不过在国民政府的国土上,你将不再拥有执鞭教书的资格。

当然,世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饿不死有本事的人,晁校长,请吧。”

晁清辉愤然起身,此刻又颓然的坐下。他若走出去,教师党支部怎么办。

众人见晁校长都服软了,各自在心里打小算盘。都看明白这个决定是更改不了的,全都在心里合计自己该怎么办。

有人先看开了,无非就是从前清高超然的良好自我感觉没有了,可一家人吃饭的饭碗是万万丢不得的。面子与馍馍之间最现实的选择当然是馍馍了。

有了第一个举手加入国民党的,会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边倒了。

杨士凡那些党员都悄悄的瞅着晁清辉,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就没有相应的斗争经验,被集体打了个措手不及。

晁清辉脸上的汗珠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这是他入党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是一次集体危机事件。

若不答应,他们这些中共党员从走出屋门开始,就失去了学校和教师身份的掩护,尽管现在党组织已经暴露,但毕竟敌人还没有收网动手,对国共合作还有些顾忌。可他们一旦变成平民百姓,日伪特务的帽子随时会被扣在头上,等待他们的就是敌人的牢狱。

渐渐地屋里的人少了,那些填完入党书的人,每人被嘉奖了两块大洋,都眉开眼笑的走了。

“咋办?”

杨士凡问晁清辉,他感到很荒谬,敌人好像是针对他们设计了这场阴谋。其实他小看了李清同。

从进入县城起,李清同就策划了“扩党计划”,从学校到政府再到社会团体,他要搞一场轰轰烈烈的纯洁性运动,他要将中部县变成党的海洋,让三民主义成为中部县绝对的主流思潮,不给中共任何机会。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而李清同的狠辣出手,必将彻底打乱中共的布局和节奏。

艰难的选择令晁清辉脸色微红,无论入或不入,他都将承担巨大的责任,他不怕承担这种责任,他只怕选择错误。

张君石看在眼里,不屑的微微摇头,对手太弱了,他都没有成就感。

……

联络处。

上午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高挑美丽的苏联记者在民众的围观和注视中走进了联络处。

王雅楠迎了上去。

“你好,我是苏联《真理报》的记者奥克佳布林娜,她是我的助手伊佐利达。”

看见一身灰色军装的王雅楠,两位记者惊讶于她的英气和干练。

“我是联络处的主任王雅楠,欢迎你们来做客。”

接待自然是朴实的,就在大院里,矮脚桌子上摆上几个茶碗,场面开放不避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国人特喜欢围观洋人,也许是从近代中国的脊梁弯了以后就有了这个臭毛病。

偏偏洋人还是两位洋美女,自然围观的目光很多带有猥亵性质。但两位记者并没有生气,好像她们并不在意。

于是在大门口和围墙上众多围观者的目光中,开始了宾主交流。

“王主任是本地人吗?”

“从前我的家就在这里,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噢,太好了,我们最想听有关黄帝陵的传说,你一定有一肚子的故事。”

“黄帝是中国人共同的祖先,5000多年来有很多很多他的传说,要是说起来恐怕得几天几夜。你们要写这个吗?”

“是的,除了你们清明节祭祀大典的报导外,我们此行的重点是写黄帝陵对于中国的影响力。”

“原来是这样,对于这件事我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去年国共合祭时,我们的主席曾经写了一篇祭文,高屋建瓴的总结了黄帝的丰功伟绩,以及对目下中国的指导意义。

他说‘民族阵线,救国良方。四万万众,坚决抵抗。’黄帝的后裔从来就不怕别人的侵略,‘亿兆一心,战则必胜。还我河山,卫我国权。’

这篇祭文就是我们共产党领导的武装部队奔赴抗日前线的出师表,我建议你们可以从这篇祭文中挖掘出你们需要的东西。”

王雅楠一开口就表现出极高的党员素养,不禁令两位记者美眸一亮。

当杜亦雄又烧开了一壶茶水时,王雅楠旁征博引的历史典故似乎征服了来自异域的记者。

“从王主任的谈话中,我们感受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文化素质,令我们非常钦佩。”

王雅楠就娇脸红了。她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刚才她说的有好些是杨文财给她讲的,那时候她喜欢听他吊书袋讲故事。

“王主任,这里是国民政府的管辖地,你们怎么跟你们的上级联系,靠电台吗?噢,别误会,我们只是好奇,要知道好奇是记者的天性。”

奥克佳布林娜在王雅楠神情恍惚的一瞬间,低声随意问了一嘴。

“……没有,我们没有电台,也不需要电台。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们需要的联手抗日而不是敌对。”

王雅楠不觉警惕起来。

根据地常常将苏联人当成洋老爷供起来,她不反对但也不赞成。

“别误会,我十五岁就入党了,我以党龄起誓,我只是对你们这个机构很好奇。”

感觉到王雅楠的神色变化,奥克佳布林娜微笑着打了圆场。

伊佐利达插话道:

“王主任,如果你是本地人,你一定认识保安团那个杨团长,能跟我们聊聊他的事吗?我们下一站就去他那里,我们想先熟悉一下他。”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刚才还俏脸微红的王雅楠转眼间俏脸挂霜了。

伊佐利达连忙解释:

“噢,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不是一个阵营的。”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难堪,王雅楠没有谈话的兴趣了。

礼貌的离开后,两人用俄语在街上交流,反正也没人听得懂。

“你看见她刚才的表情了吗?我敢肯定他俩之间一定有故事。”

“伊佐利达,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很清楚,我不希望你变成个长舌妇。”

“嘻嘻,我当然知道我们来干什么,但你不觉得那个白小姐和这个王主任都很有意思么,我们一提到杨团长的名字,她俩一个吃醋一个羞怒,我很好奇那个男人究竟对她俩做了什么,别告诉我你不好奇。”

“伊佐利达,你是不是又想男人了?”

伊佐利达的眼睛在奥克佳布林娜身上瞄了几眼,目光停在她的胸部,暧昧的说道:

“亲爱的,我们回去歇一歇好吗?我有些累了。”

奥克佳布林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还是跟她回招待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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