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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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和寒冷，伴随着磅礴之雨淹没了这片乱石岭。
星光他们离开得极其安静，没有反抗。
袁星柯立在原地，神色玩味，一动不动，默许着一切。
世安被钟庭紧紧扣住，颤颤巍巍。
他两眼失神，仰望天穹，暴雨不断地冲刷着他散乱的发丝和泥泞的面庞。
当你知晓自己所有的价值观还有尊严都被打碎，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任凭命运摆布之时。
剩下得除了绝望以外，还是绝望。
钟庭面色惨白得可怕。
他神魂在感知同伴们离去的轨迹，双目直视前方，不敢松懈。
手中剑开始微微颤抖，雨点扑打在剑刃上，有轻盈诡异的旋律流淌。
晗光剑...
钟庭眉宇微跳，许是神经长久紧绷，眼前阵阵眩晕。
......
嗡！
熟悉的剑鸣带着些许罡风扑面而来，震得钟庭连连后退，摔倒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寒光入鞘，挺拔的身姿稳落在不远处。
“钟庭，你下盘总是不太稳，这样守不住我的攻伐...”钟林袖袍一挥，皱起了眉头。
“我用不着守...”钟庭一个跟头起身，拍了拍衣袍，烦躁道：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错了！弟弟！”钟林摇头，苦笑道：
“你啊...性子急，出招喜快；但若重心不稳，即便是再汹涌的剑，也会在瞬间崩塌！”
“哈哈哈...有你的晗光剑在怕什么！.”
钟庭吐出一个顽皮的笑，上前勾住钟林的肩膀：“我只需在哥哥身边安心地挥剑就好，才不用担心这些！”
“我的剑才不只是为了做这些...”钟林翻起了白眼：
“我的剑...可是为了守住我们玄幽谷的每一寸土地而挥动的！”
“是是是...玉锋神影，一剑十杀...耳朵都快听出茧了...”两人走回庄内，钟庭一面嘟囔起来：
“听闻那苍木树海里的事情非同小可，似是有大机缘...我真羡慕你，每一次有好事都是你，而我都被按在庄内，走不出去！”
“莫焦躁...待哥哥凯旋你我再比试，我再教你几招！”钟林转头笑道，抬手在弟弟的额头上使劲儿揉了揉：
“希望那时候你的剑，能让我大吃一惊！”
......
唰！
正值寒冬，流光划过，将纷飞的雪给硬生生割成了两半。
剑鸣不止，一道消瘦的身形在苍白又安静的海洋里狂舞，无数气浪飞射。
半晌，那身形停滞下来，不断地喘气，周遭只剩下坍塌的林木。
“气息紊乱...步伐疲软...”
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玄罡道长：“练剑练到你这种地步...不如不练。”
口中呼出的热气不断升腾，钟庭拂开额前的发丝，抬眼望了过来：
“见过掌教，有何指示...”
“老道记得先前已经声明...如今你们的掌教是程世安。”
“他是他，我是我...”
钟庭漠然地将晗光入鞘，收拾起了自己的衣袍：“他如今的名号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道记得，这次在苍木树海...他可是亲手替你哥哥报了仇。”玄罡轻声道。
锵！
“那又怎样！他扬得是如今的云霄宫之名！而我挥得...是玄幽谷之剑！”一把将手中的晗光插在地面上，钟庭忽然面向玄罡道：
“都说云霄宫崛起了...可是玄幽谷怎么办呢？我哥哥晗光君呢？永远都要被掩埋在过去了么？”
皑皑白雪将二人的声音淹没，一切逐渐沉寂。
“往事成尘，我们无法去改变历史，且如今发生的一切并非世安过错...”
“这我自然知道...我只是...”钟庭低声言道。
“玄幽谷只是一个代号，今日它可以是云霄宫，明日亦可以是别的名字...”玄罡皱起了白眉，缓言道：
“重要得不是代号，而是这个代号下，曾经的那些人...”
“至于晗光君...老道理解你心中的不忿，但如果你真得想将你哥哥的印迹留在世间，那就将他最宝贵的东西...传承下去！”
玄罡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雪中只剩下独自一人的钟庭。
他最宝贵的东西...
他的剑么...
时间在流逝...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眼皮被冰冷的雨水拍打，钟庭的意识重新清醒过来。
“时间到了...”对面，袁星柯再度睁开双眼：
“我的耐心也耗尽了...”
“好，我现在就将他交给你。”
言落，钟庭推着世安踏步而出，走向袁星柯。
步伐声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被无限放大，前方袁星柯的身形逐渐清晰。
世安已经感到死亡正在向自己招手。
直到他忽觉身后人步伐一紧，随即一股大力自背后传来，接着自己的身躯像是离弦长箭般呼啸而出，直奔远方。
紧随而来得，还有一道短促的神念。
跑。
曾经，晗光剑为守护玄幽谷的每一寸土地而挥动。
如今，晗光剑亦是我的剑。
而我的剑...
为云霄宫而挥动。
世安，掌教。
我的剑，亦为你挥动！
唰！
轰鸣的剑芒，宛若那黑暗中的一抹不朽得晶莹美玉。神光闪动，划破天际，在空中接连炸裂起十道轰鸣，迅猛令人胆寒。
刹那间，万物在让步，周遭的碎石直接扬起数丈之高。
钟庭眸光如炬，气势瞬息间攀升到了顶点，他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一剑上，整个身形都与剑芒融为一体。
这是昔年晗光君的成名一剑，也是如今钟庭的巅峰一剑。
这一剑再无回头，勾勒得是他自己，是他凝聚所有力量以及情感的表达，隐隐之间似乎触碰到了圣的门槛。
这一剑，圣境下无人敢接！
可他面对是袁星柯。
一位至圣四转的倚仙十杰。
当下，那恐怖绝伦的剑芒在瞬息间逼至眼前，她却已然面沉如水，古井无波。
只是那眼底的阴寒比之先前更甚。
时间在缓慢流淌，袁星柯动了，她袖袍划落，苍白纤细的玉臂缓缓而起，手掌竟是贴向了钟庭的剑芒。
光韵闪耀，袁星柯轻垂双眸，指节一阵跳动，宛若抚琴，那剑芒竟似冻住了一般，不再前进。
而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已经指向了天穹。
“点星。”
嗖！
一道恐怖的星辰坠落，裹挟着无情的寒冷；在瞬息间将玉锋神影最后的光芒，带进了泥尘之中。
“钟庭！”
世安的双眸再度遍布血红，热泪倾盆。他强行折返，忘记了飞翔，忍着浑身的剧痛狂奔了过来。
“妙，省得我追。”
喜色再度临幸袁星柯的面庞，她玉腕一摆，指向了世安。
这一次，她决定向世安出手。
嗖！
第二道星辰坠落，却让人意想不到的在世安的头顶的上空被一道玄芒剑气击中，炸裂开来。
波纹四散，世安摔坐在地上。
他油尽灯枯，已无力起身，却见此刻面前的天穹上降临了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
她气韵超然，凛冽而又内敛，摇曳的身姿下，摆动的白袍不沾染半点尘埃。
她仙姿绝世，如瀑般的黑发在空中华丽地飘动，映衬着那张动人心魄的绝美容颜。
星辰大海般的双眸中，有担忧与气愤之色在交织。
她怎么会来这里...
意识一阵模糊，世安晕厥过去，兴许是她的降临在绝望中带了一丝宽慰。
同时也让对面的袁星柯气得浑身发抖，面色精彩到极致。
她差点崩碎了银牙，朝向上空开始歇斯底里：
“严小婉！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