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注生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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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生娘娘的故事，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我在多少年前看过，至少也有二十几年了。至于，到底是从故事会上看到的，还是从杂志上看到的？我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现在仿佛还记得：注生娘娘，生前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她三岁死爹，四岁死妈，若不是还有三个幸存的姐姐还幸存下来，并与她相依为命，恐怕她早就夭折了。

爹娘死后，注生娘娘及其三个姐姐到底苦到什么程度？还未长大时，又遇到了一些什么样的东西？若干年后，在三位姐姐讲的历史故事里，则可找到答案。大姐出神道：“大约是习惯的缘故，即使冬天大雪天光着脚丫，脚也不觉得冷。……每次过年，有红薯吃，就不错了！”二姐笑着说：“家里本来也有很多古币的，只是同屋亲戚经常到我们家‘借’东西，早就把它们‘借光’了。”三姐补充道：“那哪里是‘借’呀？分明就是偷吗？他（她）们不光偷钱，是汤圆浆等什么东西都偷，当真是防不胜防啊。……更可恶的是：你东西掉了，那些家伙还到你家里来装好人，问你掉了多少东西？你对她们说‘你掉了多少东西后’，她们却编出一些鬼神来，说‘那肯定是小神子（七仙女）偷了，小神子最小气了，你稍不注意，她们就会偷你的东西！’吓得我几天都不敢出门。其实，哪是什么‘小神子’偷了，就是她们偷了嘛。”至于，她们受过欺负没有？二姐的回答是：“靖文恭很好，没有打过我们，还经常给我们送吃的，所以，老天有眼，善有善报，他的子女不错；而诸蓝松呢？则是狗眼看人低，嫌贫爱富，不是打我们，就是骂我们，因此，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他的子女不行。”

大约正是在这种环境下，注生娘娘一直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长大嫁人后，说什么也得好好地活着，千万不可过早死去，使子女受她小时候那样的苦！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长大嫁人后，会遇到难产，会遇到一个产婆无法解决的难产。产婆问她：“保大，保小？”她欲哭无泪，要产婆“保小”。然后，便是痛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最后，便是忍无可忍地“晕死”过去了。

脑子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无所谓光明，也无所谓黑暗，就像是活人睡熟，且未做梦一般。再是，渐渐的、渐渐的，突然听到一个老婆婆在说话，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即使不睁开眼睛，也知道：那是一个善良的老人，慈祥的老人，甚至比产婆、婆婆，更加善良、更加慈祥。只不过，唯一不足、唯一奇怪的是：那个老婆婆身边根本就没有婆婆，更没有其他人，而只有那个老婆婆一个人在她身边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难道婆婆见她难产早就走啦？平常对她的母爱，全是假的？一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抱着孩子走啦！真是没良心、没人性啦，我为您儿子生孩子，是痛得生不如死、死去活来，而您却一见孙子，就将儿媳妇抛到一边不管啦，您还是个人吗？您儿子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呀？若是您亲生的，您怎么就这么狠心地对待刚刚为您儿子疼过的儿媳妇儿呢？”想着着注生娘娘的两个眼角上，便十分伤心地流出了两行热泪。

“孩子，我知道你受苦了，别哭、别动，你伤得很重，再等一会儿。我保证：过一会儿就好了，过一会就没事儿了。”老婆婆就像奶奶安慰孙女似地安慰着她。

注生娘娘确实伤得很重，以至于老婆婆治了半天，她都没有恢复睁开眼睛的力气。不过，她还是很开心，因为不管怎么说，她都还活着，就算婆婆再无情、丈夫再无能……，只要有她在，孩子都不会吃她那样的苦！

只可惜，过了几天，等她睁开眼睛以后，某些奇怪的景象，就让她惊呆了、绝望了。不错，她是躺在床上，那老婆婆也是慈祥，屋子里也却是温暖。可，她呆过的地方，又有哪个地方，是如此漆黑、如此阴森、如此恐怕的地方？几乎十二个时辰都是黑夜。黑夜中，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月光普照、各地一片凄凉。当然，也有阳光普照的时候，只不过，即使有阳光普照，天地之间，也是特别昏暗、温度不够、热量不足。更加奇怪的是：周围的人物，无论是男女老少，还是高矮胖瘦，都是脸无血色、披头散发。他（她）们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脑袋搬家。更恐怖的是：有些官差，不是一黑一白，头戴尖长帽，黑人拿令牌，白人拿利钩，颇似神话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就是一牛（头）一马（面），身穿黑金甲，“牛人”拿刀，“马人”拿剑，颇似神话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有些官差，甚至比“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更加可怕、更加恐怖！真是：没有一个人，她熟悉；没有一处景，她熟悉；也没有一件事，她知道。

“怎么回事儿？难道我已经难产死了？这里，根本就不是阳间，而是阴间？”她终于想到了难产，想到了痛苦，想到了难产、痛苦之后，可能会死，更想到了自己早已死去。她质疑地问老婆婆，老婆婆怕她伤心，于是乎，便骗她说：“孩子你想多了。这里叫地狱谷，因环境颇似阴间而得名。由于我们这里黑夜多而白天少，阴天多而晴天少，对你的身体极有好处，所以，产婆才建议你婆婆：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唉，这都是那个臭老婆子没用，学东西时，不好好学，以至于我九十多岁了，都不能好好退休，过几天清闲的日子！”老婆婆虽然会说，说出的话也颇符逻辑，但是注生娘娘又不是傻子，哪会相信老婆婆那周密不够的话。

她哭着对老婆婆说：“婆婆，您别骗我了，我刚才都看见外面啦。就算您说的某些情况有理，符合逻辑，可那些没有头颅却能行走的男女老少，又该怎么解释？另外，窗外有些人为什么又会说：“她还活着，我怎么能死？我还要陪她一生一世啊！我要是死了，还有谁来照顾她、安慰她、呵护她呢？我不能死，说什么也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诚实守信、忠于爱情、感情专一、让我放心大胆地去追求功名（事业）的人啦。若是我死了，喝孟婆汤了，转世投胎了，请问：‘下一世，我还能找到如此好的姑娘么？不行，我不能死，我死也不喝……’？老婆婆一听，欲言又止，无话可说。

注生娘娘见老婆婆如此，便又问了一句：“婆婆，老实说，您是不是就是神话传说中的孟婆？”老婆婆没有回答。“婆婆！我知道，您人好，怕我伤心难过，可这毕竟是早晚都会知道的事情，这短暂的欺骗、善意的欺骗，又有什么用呢？说吧，我受得了的。”老婆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但有些伤心地点了点头。

“婆婆！”注生娘娘，终于忍不住了，她伤心地抱着孟婆，并将头放在孟婆肩上，痛哭了起来。“婆婆，我并不是因自己难产死去而伤心，我是因孩子命运而难过。或许，婆婆、丈夫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或许，没有我，婆婆、丈夫也依然将孩子照顾得很好，不会像我小时候一般，受那种无爹无娘、饥寒交迫、任人打骂、遭人欺辱的苦。但，一个孩子就算再幸福、再快乐，她（他）没有母亲、缺少母爱、无所谓母亲教养，她又幸福、快乐得了哪去？若是丈夫再娶，娶个后娘，那后娘又会怎样对待孩子，我真不知道，也真不敢想象……”说着说着，注生娘娘又哭了。同样抱着注生娘娘的孟婆，终于忍不住流泪了。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想安慰注生娘娘，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出口了。见过了那么多伤心的灵魂，及其不想忘记生前亲人的故事，理论上应该说是很成熟了，根本就不会因为灵魂们的伤心历史而落泪了。可是，不知为何，每次碰到一个刚到的新魂时，她总是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这也许就是慈悲、善良的缘故罢。其实，像孟婆这样的善人，本是不应该做“这种强制亡魂忘记深受亲人”这种无情之事的。因为，做这种无情之事，恐怕比杀了她，都还惨。可，为什么上帝、阎王又要她做这样的事情呢？大约是因为其几千万年前，她真与月老恋爱过，以至于违背过天条罢，毕竟“孟婆与月老的爱情故事”是家喻户晓的美丽传说。“好啦，好啦，大约是天意，上天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众生再好，苦多乐少。若命好，奶奶疼、父亲爱，无娘又何苦？若命不，奶奶不疼、父亲不爱，有娘又何乐？你看，你为了他们，泪水都流一碗了，也算是懂事儿媳、贤惠妻子、善良母亲了。喝了它吧，喝了它吧。你生前难产而死，为爱而死，为孩子而死，无罪。是故，不久之后，你们便会见面的。”

“不，婆婆，喝了我就再也不认识他（她）们了。如此一来，我将来就算见了他（她）们又有何意义？”孟婆想再劝她几句，可还未张嘴。注生娘娘就突手抓住了孟婆的手，乞求孟婆说：“婆婆，要不您帮我一个忙，在阎王爷面前，给我请三天假，让我到人间去看看孩子，然后再回来喝孟婆汤、转世投胎好吗？婆婆”孟婆听完，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吧，我去试试。”

可能阳间众生，都将阎王视为铁石心肠、半鬼半鬼的鬼王。灵魂，稍微犯点儿错误，就会遭受他们那惨不忍睹的酷刑。实际上，真实的阎王并非如此，他们是用酷刑，但他们用酷刑，全都是为了惩治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罪魂、恶鬼。对于，一般的灵魂、善鬼，他根本就与人间明君无异。大约也正是如此，人们又将阎王称之为“慈王”。是故，“慈王”一听完孟婆讲述的故事，他们就感动落泪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孟婆的请求，“准注生娘娘三天假！”

注生娘娘回到阳间，终于见到“久别重逢”的婆婆、丈夫和孩子了。并且，走到摇床边，她还知道了一个秘密：原来，自己的孩子，竟是个女儿而不是儿子。她不是不喜欢儿子，而是更喜欢女儿，因为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她比儿子更加理解母亲，女儿做了母亲之后，儿子绝对没办法与她相比。这一点儿，她跟丈夫完全相反，而道理却是完全相同。这是规律，叫做“养儿更知父母恩！”

大约是“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可以见到鬼吧！”小女婴看到如此漂亮、如此善良、如此慈悲的妈妈后，她是高兴得不得了，整天都是“咯咯”笑个不停。而注生娘娘呢？看到女儿如此“懂事”后，哪肯离开？！刚开始，她还因怕阎王的残酷刑法而回到阴间去。可，每次离开女儿，欲跟女儿告别时，她就被女儿的“乖巧”给留住了。后来，过几年再说吧。最后，则是等女儿长大了再说吧。

女儿一天天长大了。她看着“女儿怎样做饭”，看着“女儿怎样洗衣”，看着“女儿怎样写字”。丈夫的宠爱、奶奶的喜欢、后娘的喜欢，她都知道。看见女儿如此幸福，她真是高兴极了。

大约是心里高兴的缘故罢。本来就善良的她，不知不觉地变得更加善良了。以前，她是每到夜深人静时，才会到“生孩子的人家”去保护年轻母亲和幼嫩婴儿。而后来呢？则是每到夕阳西下时，就到“生孩子的人家”去保护年轻母亲和幼嫩婴儿去了。让她最不可思议的是：不知何时，她那又长又尖的指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颇似经常用剪刀剪过的指甲；她越来越不害怕阳光了。即使在最热的夏天，她也可像凡人一般，在“金乌”下走过。尽管鬼与人相反，鬼眼里的白天就是人眼里的黑夜，鬼眼里的黑夜就是人眼里的白天！与人“同事”，帮人生产的机会并不是很大，但她却莫名其妙地成了三界中最异常的一个“产婆”，一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产婆”！她特别喜欢孩子，不管是别人家的孩子，还是自己家的孩子，她都喜欢。因此，每个孩子，在她面前顺利生产时，她都会成为“孩子的第一阿姨”，给孩子几个“深情的吻”！

就这样，注生娘娘又过了好几年。在她女儿满十八岁那样，天上突然飘下七个天使。注意：那是天使，而不是“牛头马面”，更不是“黑白无常”。其中一个白衣天使高声道：“上帝圣旨到，注生接旨！”注生娘娘听后，两腿一跪，白衣姑娘便读起了圣旨：“奉天承运，上帝诏王：注生还阳，久不归阴，应处极刑。然，注生还阳后，在阳世行善不断，保人间婴儿无数，佑人间人间母亲无数，使地府冤魂狂减，使冥王治理轻松。故，准阎王特请，命注生归阴为神，封注生为‘注生娘娘’，专管人间生子之事！钦此！谢恩啦！”“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