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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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磺厂有家电影院。它建筑于五十年代，一共两层。上层屋顶，中间高牌，高牌中间做着红星。红星，五角，政治味道极浓。上屋栏杆，颇似墙壁，“墙壁”两边雕刻“双鱼”。上有脏水，脏水必从鱼口流下。大门红色，旁边是买票室，前面是大石梯，石梯前是广场，广场前是众多人家。石梯，十余步，如大理石，又如羊脂玉，亦称汉白玉石梯，总是给人一种坚固，数十年不乱的感觉。广场，数十块大石铺成。大石，长方体，深埋地下。站在广场上，只能看见其“平面”即长方形。

电影终于演完了，杨治独自一个人，走在那条极其熟悉的大路上。路，还是那条路。只是经过三个“改革”，它早就不是童年时那条泥巴路、青年时那条石籽路，而是又宽又平的水泥路了。月光如牛奶一般，静静地照在水泥路上，前后左右，是一个人也没有。是故，我那听觉，仿佛一下子，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是蝉声、风声、心跳声，什么都能听见。

还是走小路吧。小路虽黑，比较恐怖，但走小路毕竟要近得多。走了几步，快到石灰窑子前，突然看见一个老太婆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从石灰窑子里钻出来，站在路边招手。

“难得她是鬼？！”刚开始，我确实想跑，打算跑回公路后，再走公路回家。可，一看老婆婆那慈眉善目的脸，又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世上，哪有慈眉慈目的鬼呀？可能是来旅游的客人吧。只是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乘凉，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走过去，问：“老婆婆，有什么事吗？”

老婆婆，先是朝我来的地方看了一下，然后说：“您是一磺厂的工人吧？请问：‘我儿子什么时候下班啦？’”

我一听，非常奇怪，说：“您说什么啦？一磺厂，都已经垮了二十几年了，又哪来的工人？我是看完电影后，回家的。”

老婆婆，大吃一惊，说道：“今年不是八五年么？”

我又笑着说：“什么呀？今年是二零年！”

老婆婆一听，叹了一口气，说：“哦，原来是我搞错了，我死的那年是八九年。”

“什么啊？”我当时吓得是一身冷汗，面色翻白，连滚带爬地向公路跑去。

“哎，真没出息，怕鬼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