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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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这群渣滓该应该明白了吧？我做这些实验并不是延长人类的寿命，或者为了人类群体这么无聊的目标，而是追求与自己信奉的神明更进一步。”
御手洗癫狂的大笑着，浑身上下展露出一种只有疯子才有的气息。
“我耗费了大量的时间，那些实验记录全部都是我追随神明的垫脚石，最后终于——”
博士的声音达到高潮点，却又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内回荡着他高昂的声音，但同时又能听到自己的沉重呼吸声。
“最后，还是没能让神明降世，还是没能让我自己信奉的神明正式的出现在我的眼前，真是，真是让人不甘心。”
说着这句话，御手洗愤怒的握紧拳头，狠狠的在灌满营养液的罐子上砸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后，他将目光投向眼前的营养罐，自言自语。
“在实验的同时尝试着翻阅各类书籍去寻找召唤这些神明的方法，所有世界上能搜罗到的寻找到的书籍，全部被我翻了一个遍，但只能找到零星的一点相关文字。”
“从那个时候起，我的目标就改变了，既然触碰不到我的神明，那我就创造神明。”
创造，神明？
黎瞑听到这两个名词之后，心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眼前的疯子，然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江文璃。
难道说他想要利用这个实验来创造跟这些旧日支配者类似的生物，以此来招募更多的信徒？
“替换血液的想法就是从那时候诞生的，也正巧在世界各地招募到了这位患有败血症的被试者，在经过没日没夜的计划之后，我敢确定我的想法是可行的，只是需要更多的容错。”
“然后，这些垫脚石们就诞生了。”
御手洗博士摊开手，脸上洋洋得意，似乎是在完成庞大戏剧的谢幕，如此的疯狂。
这位疯子伸出已经结出很多老茧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眼前的营养罐，与那些半睁着眼的人体对视，眼中写满了慈爱，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我没有将他们的经历书写在正式记录的的实验记录里，但我将他们的身体保留在了这里，他们因为我的实验而死亡，那也只是证明了他们不配与神明并肩！”
“纯粹的失败品又有什么资格留在这个世界上呢？又有什么资格能留存于在我自己的记录之中呢？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实验品吗？！”
“太可笑了，对我的实验没有任何帮助的废物，我凭什么要给他们留名的机会？！”
疯了。
这家伙完全疯了。
之前看他的日记还以为疯了的是小野寺博士，但是没想到，真正陷入疯狂的其实是他自己。
小野寺博士仅仅只是因为机械锈蚀了他的大脑，让他出现了一些思维上的偏差.......
但纵使如此，这两位博士还是纯粹的疯子，黎瞑这种三观比较正的家伙，是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的，所以他就选择了那条最适合他的道路，他要将这两位博士全部推翻，然后逃生出去。
“而你，编号h，你以为你也是完美的艺术品吗？！不，你仅仅只是一个患有败血症的肉块而已，如果不是我的治疗与研究，你早就该死了，你现在还想要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御手洗博士的表情越发的扭曲，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房间中显得更加刺耳。
“我将我的目标命名为“造神计划”，在经历了那些失败品的教训后，我用最正式的目光看向了编号h的实验体，这些东西想必你在那些实验记录里也已经看到了吧，实验很成功。”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期，植物汁液与他的身体配合的很好，并且在接下来的半周时间内，在他身上生长的一些藤蔓植物，已经可以由大脑控制，正式成为人体的一部分。”
“讲道理，编号h其实是我见过的最成功的实验体，上一个成功实验题还是竹下那个国中生，我将能代表他的dna全部注射到了铁东青树上，并且移植到了他的家乡。”
竹下。
黎瞑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实验记录里，乱七八糟写着他的家庭记事的，那个患有绝症的国中生，也就是日本的初中生。
但是根据御手洗本人所说的那些话判断，原本以为只是植物细胞与人体细胞相融合，让人类拥有旺盛的生命力。
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将人体细胞注射进铁冬青树内，那样不是实验的相反性了吗？
那样做的话会让一个人怎么样呢？
“但最令我生气的是，我将竹下送回到了他的家乡，并告知了他的家庭事情的原委以及宣传了我伟大的实验，他们非但不感谢我，反倒对我拳打脚踢，真是一群恶心的疯子。”
“所以在记录竹下这个实验的时候，我是在流鼻血的状态下书写的，血液我刻意留在了那些白纸上，我要让我之后再回忆起来的时候对他们仍旧抱有仇恨。”
听着御手洗博士的讲述，黎瞑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口袋中翻出那些实验记录的白纸，果然在记录竹下的那张白纸的尾部看到了类似深褐色的痕迹。
“原来那就是血液啊，当初还以为是什么奇怪液体呢。”黎瞑自嘲的摇了摇头，默然在心中想着。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黎瞑从口袋中找出了那张最初在牢房里找到的白纸，编号为r的实验记录。
回忆整个白梦世界中找寻到的物品，貌似只有这张实验记录与那把匕首是最具有疑点的，而眼下这个白梦世界最重要的npc人物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借助这次机会去询问呢？
但问题在于，这张实验记录的时间与现在的时间是否为先后顺序？
换句话说，这张实验记录诞生的时间，是否在现在他们身处这个时间段的之后？
首先要搞清楚这点才能去询问眼前这个疯子，毕竟拿着激光剑去询问原始人，是一件很喜感的事情，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但是正当黎瞑仔细琢磨的时候，一直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江文璃却冲到黎瞑跟前。
“把这张纸给我看看。”
这个已经不见十年的人，他们一直在寻找着的人，喉咙中像是卡痰一样嘶哑的发出声音，如此近距离的听见，虽然熟悉，却给黎瞑的心头带来一丝荒凉。
江文璃不由分说的夺过那张结尾处有焦黑边缘圆孔的白纸，仔细的端详起来。
“原来是这样，最后结局是这样，真是我这么些年唯一听到的一个好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文璃脸上露出同样扭曲的笑容，但在黎瞑看来并非如此，只是熟悉的笑容之中藤蔓植物在不断扭曲，显得有些难以直视而已。
但是他口中所说的“好消息”又是什么意思呢？
而这张实验记录中所记录的事件，在当时又是怎么样的呢？
“你这个该死的疯子，你的结局最后也难逃一死，我的梦成真了，我就坚信你绝对不会好下场的。”
江文璃如同放松的一般踉跄的后退几步，用不断扭曲的藤蔓植物撑住自己的身躯，然后伸出已经变成墨绿色的右手指着眼前的疯子，大笑起来。
御手洗博士的脸色很明显的变了一下，迅速冲上前去，不顾刚刚因为疯狂的表现而脱落的绷带，在绷带的下面，黎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种子。
如果一个密集恐惧症看到了眼前的这一景象，肯定会恶心的吐出来。
黎瞑虽然没有这类病症，却也是感到一阵不适，这些信息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从混沌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这就是一位癫狂博士的必然结局吗？
每一位博士所研究的课题，到最后都会运用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成为他们所信念的“新人类”。
小野寺博士是这样，在那一次演讲台的经历中，黎瞑已经看到了被电子元件和机械外壳包裹装饰的小野寺。
御手洗博士也是这样，虽然不知道针对他自己所进行的实验是什么，但这浑身的植物种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也渴望着成为自己心中的神明。
在看到这张实验记录的内容后，御手洗表现得有些沮丧，但很快烟消云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黎瞑没有选择去询问那个神神叨叨的博士，而是在白纸上写下他最熟悉的语言文字，展示给了江文璃看。
江文璃对自己孩子发小这样的表现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黎瞑这个孩子只是不爱说话，还没有到要靠写文字来交流的地步，这才一两年不见，就已经发展成这么重了吗？
“你先告诉我，这张白纸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江文璃暂时放弃了询问一些眼下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这关乎到一些比较难理解的事情。”
“你要听实话吗？”
黎瞑抿了抿下嘴唇，默然了很久，提笔在白纸上写下这几个文字。
在刚刚，他理清楚了这其中的时间关系——
这张白纸是在十几年后的白梦浅层世界中找到的，但不知道它诞生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而现在他们身处的深层世界则是十几年前。
那么根据两者的关联，可以得到“这张白纸可能预言了十几年前要发生的事情”，至少是在现在这个时段之后，在那个没有被黎瞑黑泽这些白夜症候群患者干扰的现实中。
这说起来有些混乱，但多看几遍一定能理解这其中的奥秘。
而按照江文璃刚刚说的那些话，也可以看出这个白纸上描述的结局是他的梦，所以大致的能够猜测到江文璃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黎瞑尽可能的将现在发生的一些事情用短句描述给了这位存在于十几年前的可以算是亲人的人。
虽然根据院方的规定，白夜症候群患者不得将所有病症的详情信息告知给其他人，但眼前是白梦，告知给白梦之中的“原住民”应该不算违规吧。
“大约在十几年后，一种特殊的病症席卷了整个世界，我们把它称作“白夜症候群”，而这种病症的唯一副作用是在日常生活中出现幻觉，我们将这些幻觉称作“白梦”。”
“而比较难以启齿的是，我现在就身处在这个所谓的白梦之中，而你们都是这个白梦之中的幻觉人物，我现在能够推测出的时间，就是这个白梦世界是在十几年前。”
文字写到这里，黎瞑已经不忍再继续写下去了，让一个人明白自己其实是虚幻的，在患者的那个时代之中他已经死了，这种事实让一个人怎么才能够释然呢？
紧紧攥着笔的手微微颤抖，黎瞑不知为何双目充斥着泪水，有些悲愤。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你也是白夜症候群的患者。”
江文璃磁性却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从中竟听到了一丝笑意，接着一根略显柔软的藤蔓轻轻触碰着黎瞑的后脑勺，表现出一副抚摸安抚着孩子的脑袋的模样。
“不用表现出这副样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想在你那个时代我已经死了对不对？让我接受这样的事实是残忍的。”
“难道不是吗？”黎瞑似乎是没有听清江文璃之前的那些话，又或是没有心思听，他抬起头满脸泪痕的在心中默问。
“当然不是，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在十几年前或者说是更久远的年代里，“白夜症候群”这个病症就已经存在了，不仅是在日本，还有很多国家，都存在着这些患者的身影。”
江文璃操控着的那根藤蔓，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直直的指向了自己，并且面露自信的笑容，那是在黎瞑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当时因为院方对于这个的规定，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你们，而现在我得知了你也是白夜症候群患者之一这个消息，你不知道我内心中有多喜悦。”
“是真的吗.......”
黎瞑没有说话，继续在心中暗暗想着这句话，充斥着泪水的双眼瞪大着看向了眼前的亲人。
也许是因为这些消息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一时半会没能接受，反应也变得迟钝许多。
本来以为白夜症候群只是现代的产物，最初他和江文堪还在讨论这个病症的来源，以及产生的契机。
现在经过这么一说，原来早在几十年前甚至是几千几万年前就有“白夜症候群”了吗？
黎瞑有些不敢相信，同时他又想到了之前遇到黑木医生的交流——
那时候他还因为黑木所说来自欧洲中世纪的说辞而感到不可思议，觉得他是在糊弄自己，现在有了这样的知识沉淀，所以他说的是事实？！
还有关于“院方”的称呼，听江文璃的说辞，好像全世界各地都有这样的存在。
那么也就是说，每一个地区的白夜症候群患者都由各地的一个医院来走就诊流程，他现在经历的也是世界各地的患者所经历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种拥有可以制造触碰级别梦境的能力，还可以让这么多人都患上这个病症，这样庞大的运转系统，让人不得不怀疑院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现在回到你刚刚说的那张白纸上，那张白纸很显然是一两个月之后的时间。”
江文璃顿了顿，将那根藤蔓抵着黎瞑手里的其中一张白纸，在白纸的角落有着细小的标记，如果不仔细辨认完全看不出来。
这个标记是由四个数字组成的，所以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是月份和日子。
“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所以知道这些写有实验记录的白纸角落里有着这样的一层印记，你才第一次看到，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那张白纸上能够得到的信息就是实验出错，负责西部实验区的小野寺博士死了，而书写这个实验记录的那个人将会带着所有的心血离开。”
江文璃头头是道的分析让黎瞑想起了他的刑警职业，记得在小的时候就经常要求这位看起来很凶的叔叔为自己讲述案子。
“而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书写这个实验记录的人到底是谁。这其实是很简单的。”
江文璃用藤蔓灵活的比出数字2的形状，在空中画过绿色的痕迹。
“因为据我所知能够有权限书写实验记录的只有两位博士，所以很明显的，排除已经死亡的小野寺，那么就是眼前的这个疯子。”
“而从这张实验记录里的描写方式来看，和之前以往的所有记录不同，是用小说或者日记的格式来书写的，这就要提到这个实验室的先进设施。”
“我曾经见识过这样的设施，在危急情况下如果需要记录现在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启动“语音转文字”的功能，让ai识别文字，并且记录下来。”
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吗？
怪不得这些文字看起来那么的别扭，完全没有实验记录该有的严谨性。
但是说起来，对于十几年前的人来说，语音转文字的这种功能确实是比较先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