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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焦虑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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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笺万万没想到,陈家老祖居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而且他的自我认知竟然是陈慈芳的名字,而非他最初的真名陈家祖。

此刻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无论陈家祖使用什么名字都不影响他借尸还魂的本质,重要的是陈子笺知道陈家老祖来到了这里,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像那个影子那样强大。而且我能用焚香化法相对轻松地探知他的念头,这说明他现在比较虚弱,也许我可以趁机灭了他的阴魂……”

陈子笺一见仇人分外眼红,打算第一时间凝练出陈还丹的本命烛火,将这烂人一招轰杀成炸,不给他到处作妖的机会。

但陈子笺却突然发现,他手头的无愿香火和灵气并没有随着时空重启而恢复。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陈子笺发现当前的陈丰县,其实存在着时空重启的漏洞。

例如,在陈满熊和雪晴夫人在回到家之前,王老汉的院子里就已经死人了,时间节点和生死状态明显对不上。

那本该被怨念心魇纠缠而死的宾客,此时此刻却还在享用喜宴,他看起来醉醺醺的,一副傻开心的样子,似乎没有保留死亡之前的记忆。

“欸?大伙儿的怎么突然都不吃了,来啊,喝酒啊!”

“大喜的日子怎么都一脸见了咕……嗝,搞得像见了脏东西一样?”

醉醺醺的客人刚站起来想举杯敬酒,结果周围的人都被吓得急忙躲开。

“你、你别过来,你刚刚不是死了吗!你到底是人是鬼!”

“儿子,你、你怎么活了!”

“王老汉,你怎么也活了!”

宅院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慌乱起来,许多人下意识地寻找着武器,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弥漫开来。

可在片刻之后,宾客们发现没有任何活人被鬼怪所杀害。他们互相交换着困惑的眼神,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暴行只是一场极其真实的噩梦。

“你们看,天空还是黑的……”

那异常黑暗的天幕并没有解除,他们便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醉醺醺的客人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

尽管他的脸颊还有些潮红,但此刻他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天助我也!不止我一个人没有记忆,这下我可以完美地蒙混过关!’

陈慈芳心中暗笑,装出一副震惊呆滞的表情看向王老汉,他应该有迅速掌握语言之类的本领,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立刻暴露:“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王老汉也被陈慈芳吓得不轻:“儿啊,你刚刚、你刚刚被恶鬼害死了,你死后尸体变成僵尸把爹也杀了,你不记得了吗?”

陈慈芳这下是真情实感的懵逼,他看向那些表情避讳莫深的宾客,觉得这群县民是不可能事先商量好来捉弄他的:“这,你们都喝醉了吗?这什么情况?”

终于,院中的一位宾客开口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陈慈芳听得眉头紧锁。

他觉得自己能够穿越成功,或许是那黑暗撕裂现实的一瞬间导致了空间裂缝的产生,否则光凭他自己的力量,是很难完成穿越这一仪式的。

但这样一来,陈子笺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影子和裂缝,都不是陈慈芳的手段。

就好像陈慈芳一开始得到香炉,也是在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中取得的。

陈慈芳总能撞上这样的机缘,可能是他本身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突然的重启和意外的反转之后,让陈子笺也迅速冷静下来:

“发动时空重启的应该是那个影子,如果它再次重启并复活所有人,那么现在袭击陈慈芳就没有任何意义。”

“而我的频繁试探和出手,有可能会向陈慈芳暴露我的存在,这没必要。”

“现在局面突然僵持住了,但那影子既然能被引来,肯定也有办法将它送走,横竖是没地方跑,先观察一下陈丰县内外的情况再做决定。”

陈子笺神识跳跃,观察陈丰县内的情况。

首先是鲁哥儿,当他发现陈丰县内的情况不对劲时,他立即决定搬家并带着家人乘马车逃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鲁哥儿撞上黑暗领域的边缘无法离开。

时空重启之后,鲁哥儿一家仍然回到了新的宅院之中,但他之前购买的两匹马却依旧暴毙,只是尸体被带了回来,没有在时空重启的过程中得到复活。

此外,陈子笺还探查了山君庙中的老道士和莫桑文。

他发现老道士和莫桑文对陈丰县内的情况毫不知情,当时他们只觉得天色渐晚,出门一看,才发现陈丰县似乎处处失火就准备下山。

可就在他们准备确认的时候,时空重启将他们拉回山君庙,继续享受饮酒。

“咦?奇怪,刚刚陈丰县是不是失火了?”

“没有啊,喝醉了吧?”

“这酒瓶底的酒也没怎么减少啊?”

“是哦,好像吃了又没吃一样,光顾着讲些破事了。”

“唉,这天黑得要下雨一样,刚刚聊到哪了?继续喝继续喝。”

莫桑文和老道士搞不清楚状况,他们本身有这方面的修行,额头紧箍受到的影响较小,精神状况也较为稳定。

再加上暴乱和重启发生的太突然,莫桑文和老道士又不是灾难中的亲历者,自然也就没那么紧张,他们甚至觉得这种“酒劲”上来后的精神恍惚状态挺有趣的,可以让他们放空大脑,减少思考,将烦恼抛之脑后。

陈满熊和雪晴夫人也很迷惘,死亡的痛苦和窒息感仍然清晰地刻印在他们脑海之中,但现在既然没有暴民闯入他们家门,他们也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们向家中的仆人询问情况。

陈满熊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的意思是,有人纵火烧了陈家大院,你们都没有及时逃出来,被浓烟和火焰熏晕过去,之后又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

雪晴夫人此刻的精神状态有些崩溃,她轻抚着被殴打过的每一寸皮肉,仿佛那些位置还残留着强烈的幻痛,让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活活打死了一样,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他们不仅要杀我们的人,还要伤害我们的孩子,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陈冬理也是同样困惑,他还没见到司方浩仁就被时空重启拉回来了,他得重新穿衣服,重新走回原来的路。

而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更加迷茫,这师徒二人原本一直在学府里研究阴阳二气相关的理论。但是司方浩仁突然发现自己的理论出现问题,无论他如何操作都会得出奇怪的结论。

在他沉迷于研究真相时,他肯定无法及时出面调查陈丰县内的鬼祟。

在时空重启之后,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虽然保留了一些记忆,但那些已经写在纸上的文字却倒退消失,这种情况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时空重启同时保留了部分记忆,这使得陈丰县百姓的生活立即陷入混乱。

但是由于紧箍开始了反扑抵抗的原因,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疯狂,相反的,他们开始在紧张恐惧之中商讨对策,不想被鬼怪所杀害。

对于王老汉这样现实的人来说,只要儿子平安无事,他的怨念就不会爆发。

不过他终究也是年事已高,之前的悲喜和震惊使得他心力憔悴,没有太多力气去面对这荒谬而又真实的一切:

“唉,我们到底是杀错了人,不仅害死了无辜者,最终也没有消灭那只恶鬼。还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不然真的不知道如何收场。”

“可那只恶鬼不是陈家引来的,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有客人说道:“我刚才问了我的兄弟,他说在鬼闹的时候本来想要逃离陈丰县,但走到城外后又无法远离,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离开陈丰县。”

“也许真的是山君显灵了,给了我们一条活命的路。”

“但我们并没有识破恶鬼的挑拨,却真的做出了违背天理人伦的事情。现在我们已经是罪孽深重,所以山君才会惩罚我们,不会轻易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在王老汉的带头“忏悔”之下,其他人也开始相信是山君显灵。

不管怎么说,一旦所有人都陷入疯狂,在彻底绝望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的互相砍杀,陈丰县的百姓就真的没救了,那种情景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害怕。

他们之前曾沉溺于疯狂并杀人,但是在紧箍恢复以后,那种血肉横飞、骨头破碎的异样快感反而让他们心生恐惧,让他们担心自己也会遭遇同样悲惨的下场。

于是他们每个人都取来庆祝喜事时使用的香烛,默默地点燃并向山君祈祷。

“希望山河岭不会变成阴曹地府,希望我们还能重新看见太阳升起……”

“也许这就是那些人的报复吧,他们被困在棺材里活活憋死,如今化为恶鬼重返人间,也想让我们尝尝被棺材活埋的滋味……”

“我们这些罪该万死的刁民,确实应该受到惩罚,感谢山君让我们有机会改过自新……”

陈子笺并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他只是想尝试除掉那道诡异的人影,却没想到这帮人脑部编造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陈子笺的神识扫过,他看到大量香火像“包子云团”一样飘荡而出,徐徐飘向山君庙的方向。

好在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分解方案,可以自动化地分解这些香火来补充资源。即使他的神识没有专注于分解香火,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来管理操作。

同样的,这件事对陈慈芳来说也是信息量巨大,尤其是听到陈丰县变成了出不去的黑暗鬼蜮之后,他刚刚穿越成功又找到容器的喜悦,在此时此刻荡然无存。

紧箍虽然让人变得偏执,容易导致心理困扰和发狂,但它同时也制约着每个人的言行,似乎能够用这种痛苦的惩罚机制,防止他们变成那种疯狂野兽般的存在。

在所有紧箍失效的那一刻,仿佛人和鬼的界限也变得模糊。

这个时候,紧箍反而被衬托得像是一件好东西。

当然,陈慈芳的脑门上是没有的。

陈慈芳费尽心思地理解了事件的大致经过后,他注意到众人对着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不由得浑身难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根据你们自己的说法,刚才死的人绝对不只有我一个吧?我现在可是活人,千真万确!”

王老汉看起来非常疲惫,他叹了口气说: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平安无事,人只要活着,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可以先去衙门或者其他地方打听一下,说不定能找到降伏鬼怪的方法。”

在场的宾客也发言道:“可是陈丰县的人这么多,如果所有人都挤到衙门,衙门肯定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陈慈芳开口说道:“是的,既然大家都没死,那就不用太过担心。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收集一下大家的经历和看法,选出一部分人去询问情况。”

“如果一个个地去找县令老爷,他可能被问得嗓子都哑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闻言,王老汉神情有些异样,因为陈慈芳的性格与他的真正儿子不太一样,于是陈慈芳连忙补充说道:

“啊,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感觉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带头说。”

“我之前死的时候毫无预兆,只觉得轻飘飘的就死了,好像坐在躺椅上两腿蹬空,一走神人就没气了一样。”

陈慈芳形容得很真实,因为他确实不止一次体验过生命走到尽头的感觉。

王老汉听后,也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当我儿子变成僵尸杀害我的时候,我感觉心窝突然疼起来,脖子被啄了一口,眼前逐渐发昏,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两人率先发言,随后院子里的其他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大多数人提供的观念都很一致,他们都表示在那个时候因为激动或冲动而没有考虑后果,毫不顾忌地下了狠手,但现在回想起来是感到有些害怕。

陈慈芳试图引导众人进行调查:“原来是这样,既然大多数人都保留着之前的记忆,我们必须派人去陈家进行沟通,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然,我们现在只是在这里自顾自地害怕,这不能解决问题。”

“这……”不止王老汉的脸庞涨成酱紫色,其他人也脸上无光。

虽然不少人都活了过来,但杀错了人并没有解决恶鬼的问题,被杀的人恐怕不太可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现在没有人主动施压,如果要进入陈家大院可就不容易了,除非有人趁乱制造混乱。但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那些制造混乱的人很可能会被误认为是被恶鬼附身的对象,他们都不想被别人找借口处决,所以气氛一时之间非常尴尬。

要么大家一起作乱,要么大家一起憋气,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当个众人皆醉我独醒,他就会受到众人的额外关注。

比如陈慈芳。

他在穿越至此了解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就想把握话语权来解决恶鬼。这并不是他不懂得苟且偷生之道,而是因为他的心态不一样。

他是借尸还魂,同时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修仙者,他平常就是俯视凡人,打心眼里觉得凡人就是该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样子,尤其是这种民智未开、蚩蚩自愚的模样,就让他更加看不起这帮修仙世界的凡人。

虽然这世界同样存在灵气匮乏的问题,但相比起原本的世界,情况要好很多。

陈慈芳在想:眼下只要杀了王老汉,再找机会离开陈丰县,往那深山老林一钻,改头换面出来重新做个身份,解除这个龙困浅滩的尴尬情况,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虽然陈慈芳觉得,这所谓的山君、恶鬼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能耐。

毕竟迄今为止,双方都隐藏得很深,不敢露出真面目,这暗示它们可能有致命的弱点和漏洞,因此才需要进行这种奇怪的仪式来收割活人。

倒流时光的神通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陈慈芳觉得有如此能力的大仙为何要费心去折腾一群没有灵根、没有价值的凡人呢?

但如果用幻觉和幻境来解释,那么这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陈慈芳对于复活和归位的原理并不了解,因此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未知的存在来决定:“唉,没想到办个喜事,竟然遇到了这样奇怪的事情。”

“既然诸位都心存疑惑不愿出手相助,那我只能亲自出马,否则娘子见我如此胆小如鼠,恐怕也要推掉这桩婚事,令我王家蒙羞了……”

由于不知道自己身份的真实姓名,陈慈芳在王老汉和其他熟人面前待得太久可能会露出破绽,被当作未知的鬼怪来针对打击。

所以陈慈芳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果断离开众人的视线。

‘真是个阴冷的鬼地方,空气之中的阴气密度大得像养尸地一样,不过这世界既然存在神异,那么香炉可能也掉到了这里,毕竟我没找到其他的修仙世界。’

陈慈芳穿着新郎的大红袍,手持灯笼,就这样离开了宅院。

‘坏,刚才被那王老汉看得浑身发毛,光顾着脱身,陈家大院在哪来着?’

陈慈芳并不怕黑,若是真有阴魂袭击,他还能直接施展某些法术进行反击。

只是现在情况不明,身边也没有可以补充灵气的道具,他不想让自己的状态变得太差,因此选择了隐忍。

这一切都被陈子笺看在眼里,可惜他的神识无法感知到被影子附身的人,否则他真想把那个影子引过来,将这装模作样、耀武扬威的陈慈芳一脚踹过去送死。

不过,这招也就是想想。

因为影子的时空重启能力可能会再度施展,第一次的死亡回归可以让紧箍激活反抗,保持活人的理智,但是重启太多次,死亡太多次之后,那些人的精神意识还能不能承受这种疯狂的摧残就很难说了。

因此,用不断杀人的方案来试探影子的位置,其实是最差的决定。

因为决定是否重启的并不是陈子笺,而是那道奇怪的影子。

直到这个时候,陈冬理才找到了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

他把整理好的陈家和外界的情报告诉了两人,结果引起了两人的极大兴趣。

司方浩仁不断地来回踱步,额头紧箍散发出不妙的红光:“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炼丹和研究一直失败,原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逆转生死的神通,这笼罩天地的领域,这可能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也许、也许我们今天就能揭开生死之谜!以阴阳二气踏入修仙道途!”

“司方先生?”

陈冬理察觉到一丝诡异的不对劲,他感觉司方浩仁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

聊到这个地步,司方雪莹只能尴尬地低声说道:

“这下丢人现眼啦,老师他今天是有点亢奋,可能是文章一直写不出来,憋得有点神智失常。”

“因为之前的僵尸和人药酒他也没有研究明白,最后的讨伐鬼王他也没参加,所以他这些天其实一直很苦恼,我现在又帮不上忙,你知道的。”

“唉,陈丰县的黑暗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出这种动静,不过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司方浩仁完全沉浸在见证神通的喜悦中,对于司方雪莹的小小抱怨并没有注意到,他迅速制定着下一步的计划:

“很好,我已经有一个方案了!”

“我们先将那些在陈丰县死过一次的人集中起来,我要研究他们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看看是否能找出他们复活的原因。然后,我们带领人员去陈丰县的外围,看看是什么导致我们无法离开陈丰县。”

“不过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交谈之间,三人突然看到穿着红袍的陈慈芳提着灯笼在街头转悠。

感觉此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三人立刻握着武器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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