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悬尸案四马员外身份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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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氏请呼延略、梁商在正厅那张八仙桌的左右落座,请欧阳雄、李校尉在左侧落座,自己则垂目坐在右侧。
茶水端上后,她才起身再次施礼:“大人们有事请吩咐。”
梁商和呼延略都没有端茶碗,呼延略不端是因为他不喝茶,梁商不端是不喝外面的茶。
但是,梁商还是把茶碗往自己这边挪了一下,说:“上次来,你们家里正在办丧事,有些事情不便展开,今日与巡按大人一起来,是依例有些话想问问你们的家仆,包括管家。”
洪氏这才抬眼再次看了看呼延略,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小妇人深居简出、孤陋寡闻,恐处事不周误了大人们的公事,这些事情,就交给龚管家来办吧。”
龚管家忙向前一步,躬身道:“家主的书房现空着,大人们莫若移步书房,院子里的人现都在,想找谁谈话,我随时就去叫。”
“那就,先问你吧?”梁商说完起身:“龚管家带路,我们去书房。”
马员外的书房里没有几本书,墙上却挂着几幅画,画作也非名家作品,看着颇为香艳俗气。
管家差人又搬来两把椅子,四人坐下后,他垂手站在门边。
“龚管家,再搬来一把椅子吧。”梁商总觉得他的恭敬有点消极对抗的味道,语气不是很好地说。
呼延略用脚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脚。
管家闻言默默转身,自去搬来一张条凳放在门口,端端正正地坐下。
经呼延略提醒,梁商的语气缓和了些,但是依然单刀直入:“你就从自己进入马府开始说吧。”
龚管家看着自己的脚尖,思考了片刻。
龚管家名叫龚宣,是个孤儿,被尉州商人龚继先收养,十年前养父介绍他进入马员外家里做事,因其聪明能干深得马员外信任,便做了管家。
马员外年愈五十未曾娶妻,也是龚继先做媒,将其夫人的远亲洪氏许给他为妻,洪氏嫁入马府后第二年育有一女,名马薇,今年六岁。
红玉是三年前来到马府做婢女的,不到一年便被马员外纳为妾,未曾生育。
马员外生性多疑、寡言,很多事情连管家和夫人也不商量,总是独来独往。
事发那晚,他独自外出,深夜不归,龚管家带着一个家奴周边寻找不见,因为马员外也常有夙夜不归的时候,他们以为他又去哪里眠花宿柳了,也就不再寻找。
直至次晨尸体被发现。
洪氏与红玉不睦,但是也不是仇人,两人平日相安无事,红玉突然突然吞金自尽令院子里人人自危,所以才请人来做法事。
龚管家说完后,屋里的人都没说话。
欧阳雄将管家所言做了记录,让龚管家看看,无异议则按手印。
龚管家显然不但识字,且写得一笔好字,他签名后在名字上按手印。
这个小细节,令呼延略和欧阳雄迅速交换了下眼神。
接下来,又分别对洪氏的贴身丫鬟,马薇的乳母,红玉的贴身丫鬟进行问询。
所言基本与龚管家一致,红玉的丫鬟说了一件事情,马员外有一次突然对洪氏说:“你姓洪,她叫红玉,你们莫不是姊妹?”
红玉不敢言语,洪氏笑道:“进了您的宅院,这不就成了姊妹了吗?”
不觉午饭时间到,龚管家差人将四份饭菜送进书房。
四人也就不再客气,简单吃了午饭后继续问询。
直到时近傍晚,老花匠的话才算有些收获。
老花匠是第一个走进马府的人,那时他还觉得奇怪,什么人无父无母,有无兄弟姐妹呢?
随着老花匠的到来,马员外才陆续请了厨娘等人入府。
不过,除了老花匠在马府一干就是二十年,府里的下人们都换过两三茬了。
呼延略问:“为什么如此频繁的换下人?家里的仆人一般不都是喜欢用旧人吗?新人还得教导,很麻烦。”
老花匠叹气:“他们啊,都是因为嘴太碎,闲的没事儿就喜欢议论,说员外郎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豪门富户,这马员外看着都不像之类的话,一旦这些话传进员外的耳朵里,他决不留人”
“你倒是既有城府又有谋略,那么你觉得呢?他是什么人?”梁商居然也会给人戴高帽。
老花匠显然因为被知县大人如此夸奖有点沾沾自喜了,他看看众人,见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脸上,不觉挺了挺腰:“我觉得,他不是飞贼就是盗匪。”
大概自己也被这话吓一跳,他忙以手掩口,似乎担心隔墙有耳。
四人都在打量花匠,四十刚出头的年纪,人称其“老花匠”应是指他在马府的时间长。他个子不高,粗布衣衫洗得失去原色,却还算整洁。直觉他是认得字的,在一个众人口里鬼鬼祟祟,多疑诡诈的主人手下一干就是二十年,难道仅仅只有雇佣关系,没有一丝的情义在吗?
“我看你不该是做一辈子花匠的人啊?为什么屈居于此?”呼延略问。
花匠看看呼延略,苦涩地一笑,眼睛便微微泛红了。
花匠名叫李童,言州人,本是书生,家中贫寒,一心想通过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让爹娘跟着享福。
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秀儿,被当地富户看中要强纳做妾,他抵死不从,爹娘怕他干出傻事,就让他带着秀儿逃离了家乡。
后来家中捎信来让他千万不要回去,富户不善罢甘休,扬言一旦找到他们就把他们以“私奔”罪名沉塘。
他之所以选择在马府干下去,是因为他发觉马员外也有不敢示人的秘密,两个有秘密的人相处起来都觉得舒适。
“我和秀儿把挣得的银子都托人带回家去,秀儿的爹娘前几年都下世了,我的爹娘已经风烛残年,只怕也是来日无多......”李童难过得说不下去。
“你也是太懦弱,就为了地头蛇一句要把你们沉塘的诳语二十年不回家!难道就没有王法吗!”梁商勃然大怒道。
李童苦笑:“大人,您出自豪门,不知道百姓的苦啊!我要是说那个富户已经以不贞之名将他的两个妾室沉塘,您敢信吗?我们活着,爹娘还能苟活,我们若被沉塘,两家的爹娘不但被人耻笑,只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李童说到此处,激动得站起身,浑身都在发抖。
“你,不,师爷,立刻派人将李童父母接至尉州,就说本县问案,多带几个人,让他们做好在我尉州颐养天年的准备!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毕竟是世家子弟,总以为皇权治下的百姓都如自己以为的那样安居乐业,所以,梁商怒了。
师爷看看呼延略,有些犹豫。
呼延略冲李校尉使了个眼色;“拿着我的御赐的腰牌随师爷同去,我看尉州县令和巡按的命令哪个敢违抗!”
李童做梦一般,愣在原地,良久才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带着小端!”呼延略嘱咐道。
师爷和李校尉说走就走,当夜就出发直奔言州。
这一波操作把欧阳弄得瞠目结舌,好容易才说;“呃,李童,你爹娘的事情大人们替你做主,你可还有话要告诉我们?你怀疑马员外非奸即盗,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