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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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一件轻便的白衬衫和棕色长裤,尤里安在卧室里站定,再次抬起手掌。
蓝光迸发,于他眼瞳中一闪而逝,那股浑身力量被调动的感觉又出现了。但不论如何查看,都找不到力量的去向。
他刚一眨眼,便感觉到能量消散,持续时间十分短暂。
尤里安纳闷地掏出手册对照,异能的分类方式有很多,按照作用对象,就可以简单分为对生物体、对物体、自发生三大类,也有同时能作用于两者甚至三者的特殊异能。
他已经对着房间里的所有物体都释放了一遍能力,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无法连续释放,至少要等待两秒,也不能距离他本体太远。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种自发生类型的异能,不能对物用,也不能对人。
但释放出了什么呢?放了个寂寞?
一阵轰鸣声从屋外传来,仿佛什么巨物从天空坠向大地。等他仔细一听,那更像是引擎发出的噪音,莫非是军用设备?
怀着莫大的好奇,尤里安跑向隔壁卫生间,因为动作太快差点撞在门上。他还不适应增强后的身体,一不留神就容易出错。
卫生间窗户正好对着街道,他把百叶窗拉开,偷偷摸摸往外瞧。
一团黑影在天空中悬停,缓缓降落在街道上,喷出的气浪卷起街上的垃圾杂物,清理出一片空地。路人遭了无妄之灾,骂骂咧咧地避开这东西,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周围楼上也有人打开窗子围观起来。
等气流散去,尤里安看清那是一辆浮空车,黑色的车身印着“星轨”公司的标志。那是一家主营城际运输服务的大公司,在新城区还有个分部。
可上流公司的人来这儿做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车门向外翻开,乘客优雅地走下车,四下环顾。得益于五感的增强,即使隔着数十米,对方样貌也被尤里安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只瞄了对方一眼他就没兴趣了,这不是浪费他时间吗。长相斯文肤色白皙的公子哥一个,还戴着一副平光眼镜,这种形象太普遍了,上流社会待腻了来体验旧城区风土人情吗?
那风度翩翩的有钱公子整了整身上的黑色长风衣,朝附近街道微微抬手,似乎在和谁打招呼。
紧接着尤里安就看到一道人影从自家楼下奔了过去,是格兰妮。
他俩认识?格兰妮人际圈这么广?
好奇心占据上风,差点走开的尤里安一下又拐回窗边,他把向外窗户打开一条缝,用百叶窗遮挡着,集中精神偷听他们的对话内容。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格兰妮的抱怨。
“...你怎么过来了?”
“你都在这儿了,我不能过来吗?”另一个人声富有磁性,语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听上去不过二十多岁,是那公子哥。
“谁让你把这车开过来的?”
“没错,这种型号已经过时了。”公子哥抬手按了按眼镜,脸上浮起一丝不满。“要不是某人要求,我是不会把它挪出仓库的。”
“你...算了,上车!”
两个完全不在同一谈话频道的人一前一后坐进浮空车,车辆随即关门,在一众围观者的注视中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偷看偷听,尤里安总觉得关门之前,那小白脸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浮空车刚刚升起,尤里安就收到了格兰妮的短信。
【我有事出去一趟,如果混混来了就叫我,我立刻赶回来】
看着这条短信,尤里安更好奇了,他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但去问格兰妮大概率会被她收拾一顿。等有机会旁侧刺探一下吧。
要说他有什么想法,还真有:
有点担心那公子哥的人身安全。
随便换个女性朋友他都会担心对方会不会被有钱人欺负,但格兰妮?得了吧,从来就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尤里安返回房间继续尝试自己的异能。
不知道第几十次释放时,他终于有了发现。
释放能力之后,他的手掌继续往前推出,紧接着就无法再向前移动了。
他的手在空中被阻拦住——那里存在着一个无法被肉眼捕捉到的,绝对透明的物体。存在的时间很短,但的确存在。
休息了几秒,他再度释放能力,双手齐出,稳稳按在那无形之物的表面。
这是个光滑平面,差不多有一平方米面积,几乎感觉不到厚度,坚实得就像一堵墙,即使用尽全力也难以将它移动半分。
等了一会儿,尤里安又一次释放能力,抓起桌上的一支笔投掷向平面所在,笔在撞击后被弹开。
也会阻挡无生命物质。
他还无法精细运用自己的异能,如今只能指定这个隐形平面的朝向和基本高度,让它自由在上半身周边出现。
接下来,尤里安更加大胆,他将平面横置释放,随即伸手迅速扳住平面边缘,直接往上爬去。
他的一只脚稳稳踩在透明平面上,随着能力结束,他平稳降落。
在旁人眼里,这更像是一场魔术表演。
就称呼它为“力场”好了!
连续使用异能的疲惫迟迟涌上心头,尤里安躺倒在床上,枕着双手回忆起“铁爪”的一举一动,这次并不怀着满腔愤慨和绝望。他渐渐地勾起嘴角。
他有了非常好的主意。
......
太阳即将沉入旧城区的边际。
旧城区的夜晚并不平静,在街上逗留的后果不堪设想,人们都匆忙走着,拖着工作一天后疲惫的身躯赶向家中。
一阵骚乱打破了街上异常的宁静。
“快点。”
“让你敲门就敲门,x话这么多!”
有人注意到了那家歇业店铺附近的骚动,那就在街边发生着,难以无视,但他们都选择了沉默,别开脑袋,逃似地往家里跑去。他们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只会引火烧身。
的确有躲在家中的热心人悄悄报警,但旧城区的警察究竟什么时候会到达现场,就只有天知道了。
“敲门!用力敲!”
小混混猛地推了一把,那被他们押到这里的年迈男性在门上撞了一下,缩着头又趴在侧门敲了一阵。
如果尤里安在现场,就能认出这头发灰白的人正是鲁伯大叔,他们已经认识多年了。即使两家并不算至交,但在他需要帮助之际,大叔还是尽可能地出了力,愿意帮尤里安兜底收购这栋小楼,也是在最后才退出。
然而就是那微不足道的勇气和热心,让他被卷入了这起事件。
“尤里安?尤里安?”鲁伯朝着楼上颤抖地喊了几句,期望不会得到回应。幸运的是,屋里的确没有任何声音。
之前过来的时候,他也没看到屋里开灯,尤里安可能已经出去避风头了。
他转身朝身后二人赔笑,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两位大哥,他可能真的不在......”
如果这两人是尖塔帮,鲁伯可能会稍微安心一点。
与大多数人想象中凶神恶煞,脑袋里只知道干些打砸抢之流的破坏者不同,小型的黑帮,比如尖塔帮,其中大多数成员都是周边土生土长的居民。他们中很多有家室,亲属都住在附近,有些误入歧途的年轻人,鲁伯甚至都是看着长大的。
尖塔帮是个小帮派,势力小,人数少,很少和周边居民撕破脸,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就鲁伯所知,正如旧城区大多数的小帮派一样,尖塔帮诞生于二十多年前的混乱时期,那时许多独立的城市在变异体进攻、内部混乱和环境污染下崩溃,大量难民涌入旧城区,治安迅速恶化。
尖塔帮最初是居民自发组织的治安队,以城市的标志“塔”为标记,自发维护空白的社区秩序,后来才慢慢变了味儿。
然而身后这两人全都是生面孔,属于旧城区的其他帮派。最近街坊邻居里传言旧城区要变天。据说各个帮派都汇集于旧城区中心地带,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这不禁令鲁伯更加害怕。
其中一个黑帮作势要打,旁边那人抬手拦住,朝鲁伯挥了挥,“继续敲,喊大声点。”
鲁伯咽了口唾沫,悄悄往巷子深处看了眼,继续敲门。他知道巷子里埋伏着人,尤里安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他很确定没看到尤里安出过门,可此刻他希望那孩子已经偷偷溜走了,或者完全不做声,装作不在。
这孩子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
他对这家人印象很少,只记得那对夫妻虽然友好,但行为孤僻而神秘的,除了接收房子之外就没回来过几趟。
尤里安被孤儿院赶出来,走投无路时收到遗产接收通知,兜兜转转找回了这附近,等待手续时还在鲁伯家住过一阵。
鲁伯觉得,这对夫妻就像是完全不负责任的雇佣兵,城市里曾经多的是这样的人,干着最危险的活,奉行及时享乐,某日就拍拍屁股人间蒸发,留下一堆孤苦的私生子和私生子的娘。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判断,因为鲁伯记得很清楚,那是八九年前的一天,在那对夫妻办完手续挨个拜访完邻居的夜晚。那天他失眠了,就在家里客厅踱步,无意间听到那栋楼里爆发出短促的枪声,还有打斗的响动。他吓得报了警,但没指望警察能来,他整夜没睡觉,一直盯着那楼里的动静。
一直到第二天天明那对夫妻离开,他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样,就跑去找尖塔帮打听,可人家也表示一无所知。
天色渐暗,周围黑得已经难以视物——这附近的路灯基本都坏了,要么就被偷了,一到夜晚就暗得吓人。手疼痛不已,但鲁伯不敢停下,只感觉身后的凝视越来越重,他越来越害怕。
如果他们找不到尤里安,很可能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他已经上了年纪,不知还经不经得起折腾,不知道还有没有黑医院敢收他这样年纪的病人,还有医药费......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好似风声的动静,也可能是棍子或者刀子,鲁伯闭紧了眼睛,等着那东西落在自己身上,紧接着他便听到拳头击中肉体,闷哼声,以及身躯倒地的动静。
黑暗中有人影晃动,但鲁伯却看不清,他眼睛不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了一会儿,他壮着胆子出了声。
“怎么了?喂,还有人吗?”
有一只手稳稳握住他的胳膊,随即听到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鲁伯,您先回家。”
“尤里安!你赶紧走,他们在埋伏你啊!”
“我知道。”尤里安却拍了拍他的背,擦身而过迎向巷子深处。
“喂,里面的几个废物,还缩着呢?还不赶紧滚出来,我一条胳膊都可以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