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风流客虬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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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岩之外,柴静心震骇地看着方别鹤,对那跃到天坑之下的神秘人未尝在意。
她为方别鹤的武功而感到震惊。初时,她以为方别鹤不过初成真气,未必如何了得,却没想到他竟然高到这个地步。
那神秘人在自己的“凤凰鸣”之下,仅仅一晕,却没有行动迟缓,显然内家真气修为不弱,比之自己也仅是稍逊一筹。
而从他雷霆快雨般的应变来看,习武天资也是不凡,就算是自己三位“银莺”级的师妹联手,单凭武功,怕也非其敌手。
甚至在自己之下,谷中唯一练成真气的师妹刁玲,也未必强于此人。
正是通过此人的对比,柴静心才更觉得方别鹤的可怕。
他年纪甚轻,不过二十多岁,不但已练成内家真气,更已臻甚高境界,剑法也是磅礴大气,能够以一柄剑强行压制住那黑衣人的匕首和长鞭,便是柴静心自己,自忖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这叫做方别鹤的人,剑法已是极好,纯以招式而论,连自己也要稍逊一筹。先前在树上那名青年剑客,衣衫佩剑与这方别鹤如出一辙,应该是同门师兄,自然更是了得。
柴静心注意到,天坑之上,还有四名剑客与他们装束相似。这些人,定然出身名门剑派,怎么可能投奔陉山寨做个山贼。
见柴静心没有表示,莫还生只有高声对那神秘人道:“阁下身手不凡,不知是何方神圣?”
那黑衣人盘膝运功,终于将方别鹤的剑劲祛除大半,捂着胸口,嘶哑着道:“青龙抬头,诸邪回避!各位来到荥阳的地界,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
他的胸口鲜血潺潺,却只是外伤,真正难受的是方别鹤那一剑中附带的真气,虽然为了挡他同归于尽的一鞭,很快收回,但还是伤了他的心肺。若不是立刻运功祛除,恐怕会留下终生受累的伤势。
听到“青龙抬头”四个字,莫还生脸色一变,“原来阁下是青龙帮的。不知如何称呼?”
柴静心也觉得头疼。
青龙帮在荥阳乃是一霸,三派虽然与之齐名,但其实就算加起来,实力也比不上青龙帮。更何况,飞龙道院本身就与青龙帮关系匪浅,经常跟随在左青龙身边的三十六名天罡剑卫,就是飞龙道院掌门长鲸道人亲手训练的。
黑衣人见“青龙帮”的名头将他们震慑住,傲然道:“在下乃是龙鳞秘卫,隐于暗处,护卫青龙,姓名不足为外人道。适才,我的信号已然发出,帮中精锐马上就会赶到。各位若是给青龙帮一个面子,就请现在离去,我青龙帮可对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他话虽如此说,眼睛却死死盯着方别鹤,显然对他刺伤自己怀恨在心。
方别鹤不屑道:“区区一个青龙帮,口气倒是不小。”
黑衣人瞪了他一眼,疑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连我们青龙帮都不放在眼里。”
方别鹤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对于沂山剑派来说,青龙帮或许不算是什么,但对于陉山寨来说,青龙帮绝对是根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甚至不用说跟青龙帮相比,只是“酒色财气”四字门中以战斗为主的“气字门”出手,便足可与陉山寨打得有来有回。
自己表现的如此蔑视青龙帮,显然是大大的破绽。
事已至此,方别鹤索性装出一幅狂傲的样子,道:“老子是陉山寨的,只认咱们杜寨主和几位当家,可不知道什么青龙帮!”
黑衣人冷笑道:“狂妄无知!就算是你们杜寨主,在我们帮主面前说话也是客客气气,你算什么东西?”
他这话不假,青龙帮势大,“山豺”杜若飞向来不敢得罪,逢年过节,往往还要遣人献礼,以示不愿与青龙帮交恶。
方别鹤傲然一笑,道:“早就听说左青龙号称‘天外神剑’,有机会倒想领教领教,看看是不是浪得虚名。”
黑衣人刚要反唇相讥,忽听一个豪爽的声音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才吃了几年江湖饭,就连稳坐荥阳第一高手宝座十余年的‘天外神剑’都不放在眼里了!”
众人皆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天坑边的一处高树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名虬髯男子,三十来岁,身材高大,魁伟异常,仿佛充满爆炸性的力量,虽是宽袍大袖,亦难掩盖他的壮硕。
此人容颜说不上俊美,但天生男子气概,自有一种阳刚的魅力,只是随意在树上一站,便有种说不出的潇洒风姿。
他站在一根横出的枝杈之上,双目明亮如星辰,直勾勾地盯着那天外星岩,神态如痴如醉,惊喜地道:“果然是天降奇星,可助我打造旷世难见的神兵利器。”
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颗高树上,还有一个青衣女子也正注视着星岩,美目之间异芒迭显。
青衣女子神情清冷,腰悬一对长剑,如天上仙子,明艳不可方物。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方能呈其朗润。
她虽不施粉黛,只穿了一身朴素的青衫,除了用一根木制发簪挽住发髻之外,再无饰品,但这一来,更衬印得她容颜显得殊色绝伦。
环翠谷诸女皆自负美色,见了这青衣女子,也都暗感自愧不如,就连美艳殊胜的柴静心,也不禁暗暗嫉妒,心道自己便是青春韶华之时,也较此女的美貌逊色一筹。
莫还生暗暗心惊。
众人之中,以他的功力最是深厚,是以能率先听出龙鳞秘卫的动静。可眼前这一男一女突然出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修为恐怕皆不在自己之下,故能知真气探知之无穷妙用。
只不知这二人,究竟是何来历?
他仔细打量,见两人虽皆身配长剑,但形制全然不同。
从剑鞘可以看出,那虬髯男子的长剑剑身宽阔,到了剑尖处忽然收窄了几分,但仍旧要比一般长剑宽阔厚重,剑茎呈方柱状,茎端是圆形剑铎,看上去像是先秦时期的古剑。
至于那女子,在腰间左侧悬挂两柄青色剑柄的长剑,剑身较常剑更为细长,但除了剑尖,剑身应该宽窄一致。
从不同形制的长剑便可以看出,这两人不但绝非同门,且剑法定然迥异。虬髯男子的剑宽阔厚重,应是以剑劲雄浑见长,青衣女子的双剑纤长,定是以轻灵通脱为主。
江湖上,对于用剑之人,往往高看一眼。
俗话说,“年刀月棍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枪为百兵之王,剑为百兵之君,两者远比刀棍难练。
棍乃百兵之祖,便是猿猴,都知道捡起木棍作为武器,所以棍法往往没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学会发力,学会不同攻击距离的变化,能知道怎么躲闪格挡,知道怎么抓住攻击时机,这就差不多了。
棍法与各种武器的技法都相通,所以,习武之人,就算是练刀练剑的,也往往以棍法开始进行兵击的练习。练上个把月,遭遇突发状况的时候,一条长棍抡开,等闲三、五个人近不得身。
寻常商贾人家的家丁护院,往往便是练一些棍法,配一根较好的长棍,便足够拿来对付一般的贼人。
但是练刀,就不是个把月就能跟人对抗的了。
棍为双手武器,且无锋刃,可以用身体带动,而刀为单手武器,且颇为沉重,虽单面有锋,可以用另一只手操纵刀背,但其中的技巧颇难掌握。
但刀练上一年,基本技巧娴熟之后,出去跟人动手,威力只有在长棍之上。毕竟刀刃锋利,一刀下去,足可致命,寻常武林人士,也不敢随便招惹使刀之人,毕竟动起手来,往往非死即残。
至于长枪,为朝廷所忌,多为军中所用。历朝历代,军人众多,高手辈出,所传枪法技巧更是一辈子也练不完。而长剑,因剑身轻薄,双锋开刃,不能如刀一般以猛取胜,最是讲究运剑技巧。
因此,武林中人,为了迅速形成战斗力,往往练棍练刀,但多半成就不如练枪练剑者,因为刀棍的技巧远不如枪剑繁复,可以说是下限高而上限低。
只有对自己颇为自负,追求甚高之人,才会练枪练剑。这个过程极难,但练成之后,威力也是极大。
眼前男女,皆练剑,还与寻常之剑大有不同,必然有其来历,剑法有独到之处。
莫还生还在推测两人来历,方别鹤已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比我大几岁,在我面前充什么前辈高人!”
那虬髯男子闻言却不气恼,笑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你剑术才刚刚入门,就如此狂傲,将来成就必然有限。”
方别鹤的狂傲本有大半是装出来的,但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动了真怒,腾身而起,横掠十余丈距离,落到那虬髯男子所在的树下,拔剑指着虬髯男子道:“这么说来,阁下自认为是达者了!方某不才,倒想领教领教剑中达者的高招。”
见师弟如此轻狂,风随云本要阻止,但转念一想,这虬髯男子来历神秘,不如让师弟出手试探。看他神情举止,似乎对青衣女子颇为在意,想来在女子面前,应该不至于对师弟下杀手。
莫还生也作此想,暗中以目光鼓励方别鹤。
虬髯男子“哈哈”一笑,也未见他作势踩踏,脚下拇指粗细的树枝忽然悄无声息地断裂开来。
随着树枝断裂,虬髯男子自四五丈高的树上急坠而下,重重地落在方别鹤面前的地面上。
他的双腿不弯不曲,仿佛锋利的长剑,又是沉重的铁锤,直直插入地面,土壤埋没脚背。
这一手“重功”,看得莫还生、风随云等都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让他们从这么高的树上落下,必须想办法卸力,否则纵是有真气护体,也会被地面的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涌,稍有不慎,甚至可能五脏六腑被震伤。
没有练成真气之人,纵是以内力护住双脚,也难免断折。
而这虬髯男子,从高处急坠而下,力道何止千斤,却生生以血肉之躯经受住,显然此人护体真气浑厚之极,纵然千斤之力也难伤其身。
这等修为,出自“卢公”并不稀奇,但这人年纪不过三十来岁,如何有这等深厚的功力?
方别鹤也吓了一跳,但他不信男子真有此修为,料想他定是鞋子上动了什么手脚,故意用出来吓人,在那青衣女子面前搏好感。
想到这里,方别鹤胆气一壮,用剑指着虬髯男子的鼻尖道:“装神弄鬼,别想吓唬老子,有种拔剑,咱俩比划比划!”
虬髯男子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潇洒风流,道:“井底之蛙,还不配让我用剑。烈某一双肉掌足矣。你若能逼我双脚移动,便算你赢。”
原来他下坠踩出两个深邃的脚印,不仅仅是为了卖弄,还有这层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