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不是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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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雪儿脸容依旧凛冽，眼神里却带了一丝的温柔。
纤腰没有过往的笔直，稍稍放轻松了一点。
“那是师姐么？怎么……那么的调皮！”
杨昭看着师姐，她今天很不一样，明明是大长腿，坐在正常的椅子上，是完全着地的，偏偏就没有半点违和的荡起来，一摇一摇的，如同在饭桌上不专心吃饭的小孩。
咔！
九张牌砌了上去！
咔！
另外九张牌也砌了上去！
很正常的砌牌动作，毕竟不是人人如六婆一般，神乎其技，每次总能十八张牌、十九张牌，一起砌上去的。
于师姐来说很不一样，她以往都是没有分开的，而且，还是十九张一起，自律、决断、好胜！
“师姐正一点一点的改变，令自己除了睡觉，还能放松！只是……通过打麻将令自己放松，有点离谱吧！”
杨昭嘀咕着，挽着狗脂鲤，找了个下风位置，鱼腥味很冲，是不能干扰到处在作战状态的四人。
遭遇三姑六婆九婶的低俗问候是一个原因，更主要原因是，即便清风落在师姐身上也是一种亵渎，更何况是鱼腥味。
“啊？！”
杨昭微微一愕，再次被师姐的反常动作震惊了。
只见两条狗子、三只流浪猫儿来到了师姐身旁，狗子低着头，呜呜的叫着，并不敢放肆。
小猫儿伸出的爪子，也只是轻轻的在椅子的脚上划着，抬着头，期待的小眼神看着师姐。
“吃。”
师姐自然不能如一般小女孩一般，蹲下里摸着它们的脑袋，然后声音变成了小孩，奶声奶气的说着它们可爱。
她的声音很凛冽，准确来说是很不自然，却是新的尝试，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的尝试。
师姐竟然从皮囊里摸出几块干肉，轻轻的丢在地上，投喂五个家伙！
“这还是我认识的师姐吗？她正向着一般的小女孩转变……”
杨昭一怔，自己为何那样想，师姐本身就是小女孩呀！
对了，是师姐一贯表现出来的强大以及冷漠，令全世界的人包括自己，也认为她无所不能，偏偏忘记了一个事情：韩雪儿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杨昭给了自己一个提醒，不能把师姐看作是天之骄女，理应承担所有的责任，很不公平！
“这才是真正的师姐！”
韩雪儿面前的十三张牌并非一字排开，而是分了三行，十分的搞怪，是固有小女孩的调皮。
杨昭知道，在麻将台上，师姐正一点一点的将真正的自己释放出来，她来这里为的不是赌博，不是打麻将，而是……
在这远离了烦嚣、充满最俗套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她无需给自己建立一道壁垒，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放下了防备。
俗套就是人间，师姐从来不是天上的人，这里就是最俗套的，比如眼前的三位……
三姑六婆九婶跟韩雪儿混熟了，也不怕她了，渐渐的露出原型，自然，感染也是相互的，她们也变得雅致起来。
“六婆，我跟你母亲保持亲密关系的！那个六万如此生僻，你就打出来了，到底懂不懂打牌！”
“喂！九婶！我保佑你全家都发财的！人家出一条，你也出一条，故意的吧！”
“三姑！你这块没有涂香水能生儿育女的东西！人家已经摸牌了，你才说碰！”
咳咳咳！
杨昭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噎着了，心虚的抬头看着师姐，真担心这位对俗语不大了解、而好学心极强的师姐，会认真的思考着眼前三位仙女说的话。
尤为担心的是，她竟然想不通，突然转身，认真的问自己，什么是那块没有涂香水能生儿育女的东西！
那真是要谢谢你了，六婆！
呼！
幸好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师姐正认真的手指点点的点着自己眼前的十三张牌，如同戳着地下那三个猫儿的胸口，自得自乐。
杨昭微微一笑，如同在晨修室一般，师姐开始进入状态了，他也随之进入状态。
杨昭很注重饮食，因为穷的关系，得到的食材都不多，所以，更加的注重，他由来知道，无亲无故的自己，没人关爱，也是可以自己关爱自己的！
他在做菜的时候很认真，跟修炼时候一般，能沉浸其中，能忘掉烦嚣世界的烦恼，能令自己更加的空明，往往，在思想漫无天际的翱翔里，很多问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从昨天的拍卖会，到馄饨面铺听到妇女们关于老头儿采购的事情，再到顾梅光送来她丈夫种的红米。
所有的这些资信很混乱，关系千丝万缕，需要静下心来一一捋清，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光。
不勉强、不刻意、放任思想……
有人说鲤鱼的鱼鳞是能吃的，杨昭不知道狗脂鲤算不算鲤鱼，还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将鱼鳞全部刮掉。
前世小时候，奶奶常跟他说，吃了鱼鳞、田螺的厣儿吃进肚子里是能长出一个龟的，明知道无稽，他却深信不疑，那是亲人的记忆。
也按照一般处理鲤鱼的程序，将它背上的那条“根”除去，传说不除去的话，能对身体产生热毒。
咄咄咄！
将鱼儿清洗干净后，剁成大块，在屋外以石头架起了一个锅子，待热油滚烫后，将锅子拿出来，放到地上，晾一会，再放到火上。
那样的话，煎东西就不能沾了锅底，在热油里放下姜片，一块块的鱼整齐的放进锅里。
杨昭做得很认真，有条不紊的，脸上不自觉的轻松起来，他不知道，韩雪儿也看了他一眼。
并没有任何的想法，她也处在轻松里头，轻松的胡乱想着事情，轻松的什么都不想，轻松的看着想看的事物。
杨昭也是一般，轻松的煎着愉快，轻松的任由思想翱翔，轻松的听着愿意听到的声息。
两人如同在晨修室一般，互相之间，起了肉眼看不到的联系，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修炼的一种。
“今天呐，我到那米铺旁的二手成衣铺，想给家里的死鬼买一套衣服，嘿，倒是不卖给我了！碰！”
三姑能一心几用，一边打着牌，一边苦大仇深的说着自己的不公待遇。
“为什么呀？”
问话的竟然是韩雪儿，她仍旧认真的指点着自己的十三张牌，似乎它们能变出花来。
“对呀，香丫头，你也觉得有问题吧！打开门做买卖的，我是带了银子过去，是要关照他们的，竟然就不做我买卖了！”
“三姑，别说得自己好像好有气势一样，你不是想关照人家生意，是图便宜，买二手成衣给自己老公穿，而你自己，何时看你穿过旧衣服的！”
九婶没好气的把三姑拆穿了。
“我承认！这有什么的，男人就是犯贱，你不能对他好，不到八十岁，也不能给他饱饭吃！”
三姑理所当然的说着，六婆九婶点头和应着。
“为什么呀？可是在馄饨面铺，婉儿说，我不到八十岁，师弟也不能给我饱饭吃？”
韩雪儿认真的问着，很矛盾，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哦，师姐怕是要成为一个小八卦了！”
杨昭随意的想着，也不在乎，不在意，锅里的鱼块已经焦黄，要翻过来了。
“香丫头，那是男人的鬼话，担心我们女人吃饱了，到处说人是非，也不听话了，也能跑出去找野男人了
这种女人是有的，不过跟我们无关，我们四个是近朱者赤，从不八卦的！你记住三姑说的，杨昭不到八十岁，也不要给他饱饭吃
男人吃饱了，想的什么，一定是女人呀，还是想着外面的女人！”
“太可怜的，嗯，不好。”
韩雪儿能有自己思想，不给师弟饱饭吃，是不对的，可是，为什么自己要给师弟饭吃呢，想不明白，也不拒绝。
“哎呀！你看，我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臭男人身上呢，还是说回那该死的成衣铺！”
韩雪儿摇摇头，杨昭并不臭，她很肯定。
“原来呀，他们家所有的二手成衣都给人买光了，我就说，没事，就让一套给我吧，平常两个铜子的，今日我大方，给你三个铜子
你们猜他们怎么说，真能气死人！他们竟然说，谁稀罕你那三个铜子！真是问候他令寿堂的！难道我的铜子是臭的！
结果呐，那曲四儿偷偷的将我拉到一旁……”
“曲四儿就是跟那王寡妇有一腿，给你发现的那个小白脸？”
六婆探过脑袋，一手遮挡嘴巴，小声的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天早上五点半，从王寡妇家里出来的，还能有好事么！他就是怕了我，才跟我说的实话
原来呀，那些衣服都给外乡佬买了，说是要拿回去卖给灾民的，他们成衣铺卖给他们是十两银子，也就是一两金子一套的！”
“尼……他令寿堂的！一两金子一套？那些灾民是皇帝老儿还是宰相老儿，做难民都做得如此嚣张！敢情那外乡佬是故意送银子给成衣铺的吧！
喂，你们说，外乡佬是不是跟成衣铺的老板娘有一腿？”
嗯？！
一两金子，也是一两金子！
送银子给他花！
杨昭心中自然而然的将九婶的话儿落下了，与自己原本的那些事情融合到一起，似乎……
他还是随着心意，并没有深入，任由想法在自己脑子里自动的发酵，还是认真的煎鱼！
“臭娘们！劳资睡醒锅里是冷的！你竟然跑来这里打麻将了！看我不打死你！”
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比手臂还粗的棍子，目标很明显，是三姑！
“不死的。”
韩雪儿认真的想着，终于出了一张牌，她是告诉三姑，有她在，男人不能打死她。
噗！
“老娘辛辛苦苦的为了这个家，你不给老娘做饭，睡到中午起身，老娘都没怨你，你倒是反了是吧！”
三姑哪里是受气的主，抄起板凳，就冲了上去。
“喂，你们两夫妻的，当街打架的，不怕给人笑话么！”
“别打了，别打了！”
六婆九婶气定神闲的仍旧研究着自己眼前的那副牌。
“不打的。”
韩雪儿也看出来了，这两夫妻都是在互相恐吓，在较量谁的声音大，是打不起来的，她的打架经验丰富，能知道。
“你打麻将还有理了！劳资辛辛苦苦赚钱回来，就给你败家的！”
“你给老娘好好说清楚！就凭你赚的钱养家都不够，还给我败家了，若你能有钱给我败的，老娘还需要在这打麻将了！你以为老娘真爱打麻将么！”
“真爱的。”
韩雪儿作了判断，她知道三姑在说谎，很明显！
“莫不是说你打麻将还能养家糊口了！人家还巴巴的送银子给你花了！”
“还真是！人家香姑娘还真是送银子给老娘花了！要不，你昨晚吃的肉、喝的猫尿哪里来的，你那死儿子穿的新衣服哪里来的，老娘今日还去给你买新衣服呢！只是没有合适的尺寸！”
“二手的。”
韩雪儿蹲下去，好奇的看着三个猫儿，三个猫儿也是好奇的看着她，彼此都不敢向对方伸出小手。
“哈哈哈！天下好有人那么傻，送钱给你花了，要真有，劳资切！”
“你那玩意儿切了也看不到、找不着，不要献丑了！还真是！人家香丫头可是青云镇第一大势力，韩家的大小姐，就是要送银子给老娘花，怎地！
人家输了给多几十倍上百倍的银子，赢了，也是给银子，你这种穷鬼能懂有钱人的世界么！”
“三姑，你可别乱说！人家韩姑娘可不是白送我们银子花的，你懂什么，青云镇几乎所有大米铺都是韩家的，还有许多的成衣铺、杂货铺什么的
总之衣食住行，你都要帮衬韩家，韩姑娘给了你银子，最后，你也是要倒回去给韩家的，银子是暂时放你那的，你能有韩姑娘聪明，自己替人家保管银子，还傻乎乎的！”
九婶毕竟见过世面的，立刻出言纠正了三姑的做法，那可是自断财路呀！
三姑幡然醒悟，气气的扭着丈夫的耳朵，他丈夫听说韩雪儿竟然是韩儒的女儿，再看她衣着，还有天仙般的容颜，还能有错么，立刻明白了老婆的用心良苦。
“老婆，对不住！是我昨晚的猫尿喝多了，胡言乱语！韩姑娘，您不要介意！你们继续玩，天天玩！打麻将可是正经的事儿，比什么都重要！”
“不是的！”
韩雪儿终究是拍了拍猫儿的脑袋，原来猫儿的脑袋那么的软，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输了，我就给输的银子，赢了我也要收赢的银子！给你们的，是你们陪我打麻将的银子，不同的！我不是呆瓜！”